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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医院
  此时,腾母的手机正放在客厅上嗡嗡嗡地响着,来电显示人正是腾欢。
  腾母此刻已经毫无力气挪动了,眼前一阵阵地发花,变得逐渐模糊,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妈没接电话。”腾伊听着手机中冰冷机械的女音,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发慌。
  “你别急,我们现在一起回你家看看。”赵鸣在一旁安慰着腾伊。
  腾伊回到家伙,发现家里一片混乱,几乎像是被洗劫过了一般,而腾母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妈!”腾欢跑到腾母身边,慌乱地看着母亲,恐惧地喊着,“妈!你怎么了?你醒醒!妈——”
  腾欢已经心神大乱,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赵鸣连忙帮忙背起腾母,和腾伊一起将腾母送往了医院急救。
  在送腾母去往医院的路上的时候,腾伊突然之间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和腾欢都还小。腾欢总是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容甜甜地跟在她的身后跑,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
  那个时候,腾母还很年轻,总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两个玩闹。偶尔也会一边牵住一个,问她们最喜欢谁。
  腾欢总是迫不及待就说最喜欢姐姐了,喜欢跟姐姐一起玩,喜欢跟姐姐在一起。而腾伊其实是想说自己最喜欢妈妈,因为妈妈对她很好,可是在听到腾欢的回答后,她怕自己的答案会让腾欢伤心,于是她就对腾欢说:我也最喜欢妹妹了,妹妹很可爱。
  腾欢有时候玩得累了,就靠着腾伊睡着了,腾伊则会将腾欢背回家。
  腾伊上小学的第一天,腾欢就大哭不止,死活不想跟腾伊分开,于是腾母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腾欢一起去了学校,希望校长能让腾欢一起旁听,后来,腾欢就跳级和腾伊一起读了。
  腾伊小时候有一只很喜欢的小熊,可是腾欢也十分喜欢,于是腾伊便把那只小熊送给了她,腾欢随机把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送给腾伊。
  她说:“姐姐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我了,我也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姐姐。”
  两人小时候天天一起睡觉,一起上学,一起玩耍,还被人戏称为连体婴儿。
  有一次,爸爸妈妈出差了,就只有腾伊和腾欢两人在家,半夜腾伊突然发烧,是瘦小的腾欢冒着大雨跑出去翘街坊邻居的门,求他们来帮帮腾伊的。
  腾欢是那样懂事,那么地喜欢着腾伊。
  可是就在刚才,腾伊才得知,原来腾欢是这样深深地讨厌着自己,甚至是恨着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什么时候腾欢已经不再喜欢那只小熊了呢?又是什么时候,腾欢不愿意再和自己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呢?又是什么时候,腾欢对她抱着这种嫉恨的心态与她一起生活着呢?什么时候起,腾欢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腾欢了呢?
  腾欢,她,一定很痛苦吧!那样恨着自己,活在了自己的光环下,犹如一片阴影。腾伊有些痛苦地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腾欢的心思呢?如果自己早点发现,对腾欢更好一些,也许,腾欢就不会这样了吧?妈妈也不会躺在这里。封炜也不会受到连累受伤了。
  腾伊想了这么多,这么多,发现也许错的都是自己,内心的煎熬更甚。
  将腾母送入急救室以后,腾伊站在门口一直等待着。
  看着急救室的灯暗了下去,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妈妈怎么样了?”腾伊的心仿佛被人攥住,无处着落,紧张地询问医生。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例行的话却仿佛一道惊雷响起。
  腾伊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赵鸣连忙上前扶住腾伊,担心地看着她:“腾伊,你振作一点,封炜还在等你。”
  “封炜……对……我还有封炜……”腾伊推开赵鸣,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耳边嗡嗡作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封炜的病房,脸上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封炜此刻还在观察期,并不让人进去探望,腾伊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昏迷着的封炜,眼睛已经哭得浮肿。
  没过多久,赵鸣便接到警察通知,说是在火车站抓到了程浩,而腾欢也同样被抓了。他将此事告诉了腾伊。
  原本还在国外的腾父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立刻订了飞机票打算回来。
  腾伊此时内心更是饱受折磨,尽管父亲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责怪自己,但是腾伊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王倩倩在知道腾母去世后,立刻从宿舍出发,打算过来医院照顾腾伊。
  而赵鸣则是一直陪着腾伊,他真是担心腾伊会想不开。
  “腾伊,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对眼睛不好。”赵鸣看着腾伊这样很是心疼。
  “封炜还等着你照顾呢!你不能在封炜醒来以前就比他先倒下啊!”
  赵鸣见腾伊还是一直在哭,只有搬出封炜来劝她。
  “赵鸣。”
  腾伊哭得声音嘶哑。
  “我在。”赵鸣应道。
  “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祸害?”
  赵鸣大惊道:“你会怎么这么想呢?”
  “跟我走得近的人都不好了,我的妈妈去世了,妹妹被我害的进了警察局,就连封炜也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腾伊的声音毫无波动,平静得宛如死灰。
  “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的!”赵鸣双手按住腾伊的肩膀,盯着腾伊的双眼认真道,“这一切并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的错,你妈妈……会死是因为腾欢把她气到了,而腾欢会被抓起来,是因为她犯了错,做了错事,至于封炜昏迷不醒,这更加与你没有关系,伤害他的人是程浩,不是你。”
  “不是的。不是的。”腾伊摇着头否认,目光迷茫,神情痛苦。她此时仿佛陷入了思维困境,在里面绕啊绕啊,一直无法走出来。
  “如果不是我,腾欢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腾欢的不对,把她纠正回来,妈妈就不会死,封炜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害的腾欢变成如今这样。”
  腾伊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抱着脑袋痛苦地说。
  “腾伊!”赵鸣见腾伊这样,十分难受。
  “你看着我,腾伊。”
  腾伊抬头迷茫地看着赵鸣。
  “你听我说,腾欢会变成这样,跟你没有关系,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走了歪路,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赵鸣一直说着腾欢不好,却突然被打断。
  “没有!欢欢她小时候很乖的,她真的特别听话。”腾伊不停地为腾欢辩解着。
  “欢欢她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我了,有一次我半夜发烧,外面还下着大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欢欢她立刻就冒着雨跑到外面向人求助,结果她也发烧了。还有,她其实很聪明的,她是跳级上来的,就为了能够和我一起读书。还有她……”
  腾伊仿佛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深深地陷入了小时候的回忆里。
  “我答应过妈妈要照顾好妹妹的,可是我不仅没有做到,还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腾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赵鸣冲着腾伊大吼,看着腾伊这样,心里十分不好受,同样微微红了眼眶。
  “你说的那个腾欢早就已经死了!那个善良的腾欢已经死了,现在的腾欢自私自利,报复心极强,她嫉妒你,陷害你,她绑架了你两次,差点害死你,她还害死了自己的妈妈!这样的人,这样的一个腾欢,你还要为她找什么借口?你认清点吧,她早已经不把你当作姐姐了。”
  “你们安静一点!要吵出去吵,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护士语气不善地说。
  “不好意思。”赵鸣连忙道歉,“我们会注意的。”
  而腾伊在听了赵鸣一番吼后,终于停下了对腾欢的回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无声地哭泣着。
  “腾伊,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我相信你,你可以站起来,你一定可以熬过去的。”赵鸣眼含疼惜,对于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孩很是心疼。
  “妈妈死了,她死了,我没有妈妈了。”腾伊大哭出声。
  “腾伊。”赵鸣抱住了眼前的女孩,希望能藉此给她安慰,双手轻轻地拍打腾伊的背部,一边轻声安慰。
  腾伊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埋在赵鸣的怀里微微啜泣着。
  “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赵鸣说完这话,余光却撇到了一个身影,他抬头望去。
  却见转角处孤伶伶地站着一个身影,也不知道她究竟看了多久。
  “倩倩。”赵鸣低低地喊了一声。
  两人远远地对望着。王倩倩只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凉了。她没想到,等她赶来医院,看见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抱着自己的闺蜜,那两个人亲密相拥的场景彻底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王倩倩只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的目光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就那样盯着,看着,嘴角却无力地弯了弯,勾起一抹嘲笑。她笑自己真傻,明知道赵鸣喜欢腾伊,自己却痴心妄想,以为赵鸣会真心喜欢自己,真傻。怎么可能呢?自己长得也没有腾伊好看,学习也没她好,比起腾伊来,简直一无是处。一直就有很多男生喜欢腾伊,自己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赵鸣喜欢腾伊,她也是知道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为什么这么痛?
  嘴角带笑,眼里带泪,王倩倩心想,自己是不是该退出,成全他们两人?
  腾伊听到赵鸣的低喃声,离开赵鸣的怀抱,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远远地看见王倩倩站在那儿,漫长的距离使得腾伊无法从王倩倩的眼里窥探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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