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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通话
  门诊室里只有沈歆婷和陈慕绅两个人,Betty借口要去上洗手间,特意留给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今天早上这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我上午都在手术室里。”
  正在给她做检查的陈慕绅突然开口,沈歆婷茫然地看他。
  “直到刚才我才从手术室里出来,林女士说你已经来医院了。”说完,抬起头直迎她的视线。
  这个时候,沈歆婷才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刚才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医院门口。
  他眼里的红血丝让她甚觉愧疚,但是如果说对不起不就摆明了自己刚才误会他了吗?她又凭什么身份去误会他呢?
  究根结底,她只是他的病患中普通的一员,他也没有义务去门口接自己的,只是他每次这样做,让她产生了这是正常行为的错觉。
  “嗯,陈医生辛苦了。”
  陈慕绅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回应他,愣了几秒,“不辛苦,比起你小时候差点烧了林女士的厨房还差得远。”
  沈歆婷瞪圆眼睛,“我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嗯。”还是这个样子的她更有朝气。
  “啊!”她哀叹一声,把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
  陈慕绅好笑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恢复得挺好的,林女士很懂得照顾人。脸上看起来也长了点肉。”
  沈歆婷听到他说自己长肉了更觉得羞赧不已,把脸埋得更深了。
  她的耳朵白里透红,耳廓分明,因为羞赧导致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红色,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陈慕绅抬起手又放了下来,饶有兴味地欣赏她羞赧的样子。
  夏天的风轻轻拂过,抚平了沈歆婷燥热的情绪。Betty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取笑道:“医院的角都看不见了还往回看呢?那么舍不得要不我们回医院去?”
  沈歆婷转过头瞪她一眼,她不是舍不得,只是对陈慕绅今天特意解释的行为感到疑惑,难道他对其他病人也是那么积极体贴的吗?
  “我看这个陈医生确实挺不错的,怪不得阿姨一个劲地夸他,他对你的确挺关心的。”
  “有吗?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啊。”
  “其他人?我倒没觉得他对我热情啊,我站你旁边,跟他说话他都没搭理我,也就点头示意而已。”
  “你又不是他的病人或者同事什么的,你就是个陌生人。”
  “……”Betty差点让口水给噎住,“你刚受伤进医院那会儿不也是陌生人?”
  “且不说你对他而言是不是特别的,他这样的人确实适合你,这样优质的男人,我劝你你还是得抓点紧。”
  “顺其自然吧,受过一次伤我都不太敢相信爱情了。”
  Betty摇摇头叹息一声,“你顶多就是伤了点自尊,别说得好像你有多爱陈家伟。”
  “自尊才是最重要的好吗?这可还是你说的呢。”
  刚好遇到红灯,Betty停下车,怀疑地侧头看她,“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沈歆婷十分坚定肯定地捣蒜般地点头。
  “那好,我收回这句话。对待陈医生,自尊这种东西可以忽略不计。”
  “……”
  怎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收回说过的话,那不是明目张胆地对她耍无赖嘛。
  晚上,Betty留在沈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回上海。
  吃饭的时候,林女士充分向他们解释了什么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林女士一边给Betty夹菜,一边叨叨地说着她自己以前住在上海的趣事,Betty也很配合地陪她一起回忆。
  “妈,您还有完没完了?一个劲地回忆你自个儿的事。”沈歆婷受不了了,开口堵住林女士还要接着说的话。
  “那好,我不说这个了,说别的。”她瞟了自个儿闺女一眼,又咧着嘴看向Betty,“Betty啊,你结婚了吗?”
  Betty是个何其精明的人事啊,瞬间就接收到林女士问这话的目的,“没呢,但是我有男朋友,谈了一年多了。”
  “哎呦,真好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呀?对你好不啦?什么时候结婚呐?”
  沈歆婷一听,林女士居然变本加厉地问起Betty的私事,又要开口阻止,却被Betty抢先一步。
  “挺好的,他是律师,唔,结婚这事儿,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反正男朋友都有了,两边的家长也都定下来了,什么时候领证都没什么问题的。”
  “那你们这是算订婚了啊?”一直在旁边听着没说话的沈岸接收到林女士的暗示,也跟着帮腔。
  “嗯,算是吧。”
  沈歆婷在餐桌上时刻观察着他们的动态,单细胞的她却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在心里怪自己家八卦,而Betty对待长辈太诚实。她全然没有想到这是三个人在挖坑给她跳。
  “那你们可真是好的哟。不像沈歆婷对待感情傻傻的,给她机会她都不会去抓的。”林女士主动切入正题。
  “怎么会呢?我看歆婷很聪明很机灵的,怎么可能会让机会白白溜走呢。”
  “就是嘛,我又不是白痴。”
  “歆婷身边有很多优质的追求者呢,阿姨不用太担心的。”
  “有追求者有什么用,她连电话都不敢接人家的呢。”
  沈歆婷觉得林女士这是在故意抹黑自己,她什么时候不接谁的电话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敢接电话了?”
  “对呀,歆婷,你连电话都不敢接的吗?”
  林女士见闺女已入坑,又添把柴火,“真是说大话不眨眼睛的哦,啧啧。”
  “你说谁,我什么时候不接电话了?”沈歆婷觉得冤枉极了。
  Betty见状,便拿起沈歆婷放在桌上的手机,顺便抓着她的手指解开指纹锁,“阿姨,您随便报一个电话号码来,我们来试验一下歆婷的胆量吧。”
  “对对对,Betty这方法好。”沈岸在旁拍手称赞。
  林女士看沈歆婷也没什么意见,便顺溜地报出一个手机号码。
  Betty拨通电话后,按下了免提把手机递给了沈歆婷,“可别让我失望哦,我可是给你站票了的。”
  沈歆婷毫无疑心地接过手机,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喂。”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沈歆婷还在疑惑着,却看见林女士一副挑衅地看着自己,她赶紧对电话那头的人回了句,“呃,你好,我是沈歆婷。”
  “……嗯,我知道。”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听见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隔了几秒才听到那人回话。
  “那个,我只是,只是……”
  正不知所措的沈歆婷直截了当地忽略了对方那句“我知道”,她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骑虎难下的她看着饭桌上一脸戏谑表情看着她的三个人。
  “沈歆婷。”
  这这这,这不是陈慕绅的声音吗?沈歆婷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女士,又看了下Betty,两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她才惊觉她这是入坑了!
  她还在懊恼自己怎么那么傻,陈慕绅已经在那边又叫了她的名字,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专门为她挖的坑了。
  她关掉扬声器,拿着手机一步一步扶着墙,挪到客厅的阳台外才应声,“嗯,陈医生,是我。”
  身后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大笑出声,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的陈慕绅还在医院里,正准备下班,她那边大笑的声音他也都听见了,想着她可能在不方便接电话的场合,于是耐心地等待她再开口。
  “也没什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陈慕绅走出医院大门,七月的夜晚来得格外的迟,晚上七点了天空还没有全黑,只是一片湛蓝。
  电话里两人都安静着没有说话,沈歆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了车流声,接着没多久就听见了按汽车防盗的声音。
  “陈医生还没下班?”
  陈慕绅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却没有发动车子,“刚下班,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那你赶紧开车回家吧,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了。”她恨不得立刻挂断电话,好结束她这要命的尴尬。
  “没关系,疲劳开车也不安全,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就当作打发一下这段时间了。”
  “……”沈歆婷默,她看了一眼餐厅那边的人,发现他们已经吃饱了。
  Betty在帮着林女士收拾碗筷,她正好抬起头来就注意到了沈歆婷的目光,朝她笑了笑。
  沈歆婷回了她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噘着嘴不由自主地朝电话里的人抱怨,“我真是傻到家了,居然心甘情愿入坑。”
  “入坑?”
  “嗯,他们居然联手给我挖坑让我往里跳,我居然还傻呆呆地自告奋勇地跳坑。”
  “这就是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这回轮到了陈慕绅哭笑不得了,他原本还在纳闷她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方才还有一丝期待,以为她是突然开窍了。
  “呃,是吧。”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有陈医生的悉心关照,林女士的细心照顾,Betty的精心设坑,沈先生的大力配合,我简直好得都要上天了。”
  “说起来,那我也算是被坑的受害者之一。”
  沈歆婷静默,好像确实也是。她摸了摸鼻子,“那也是。”
  “既然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你还不算最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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