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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扑朔迷离
  待桃小夭与妖君他们离开后,其华帝君才缓缓从凡鬼两洲交界线处的一方隐秘角落里走出来,面色深沉,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桃小夭离开的方向,不发一言。
  “我桃小夭只会跟随在其华帝君身边,不论何洲何界。”
  桃小夭的话似乎还回响在他耳边,他初听时心上是满满的喜悦感,孤寂了数万年的心似乎一瞬间被填满。但此时沉淀下来,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到底对桃小夭是怎样的一种心意了。
  初见桃小夭时,只觉得她不过是才修行了一万年的一只仙妖,得了他的血修炼成形,是她的命数罢了。见她无处可去,而这幻桃庭常年来也只有他一人,便收留了她。
  桃小夭虽然古灵精怪的,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但也十分可爱。相处下来,其华帝君亦了解到她的另一面,虽不经世事,但善良坚忍,有异于常人的剔透心思。有时她给出的见解或想出来的办法,让他自己也不禁为之侧目。
  原本只是将她视为一个小姑娘,却不知何时这心意起了变化。若不是今日听见她纯粹而直白的话语,自己怕是会一直以为自己仅仅是将她作为小姑娘来看待,不会细想。
  想到这里,其华帝君叹了口气,自己在这五洲生存了数万年,见过了多少的红尘之事,现如今却仍是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将她置于心中何处。
  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其华帝君,心下一恼,看了一眼凡君处所所在之地,消失在原地。
  此时此刻桃小夭、妖君和慕南刚刚赶到凡君住所,就见凡君守在门口,面色焦急。见到他们走来,自己也连忙走过来,向桃小夭询问道:
  “桃姑娘这是到哪里去了?”
  又见妖君站在她身边,颔首,敛去了脸上的急色,一如往常的温润平和,道:
  “见过妖君。”
  妖君倒是没留意他刚刚收敛了的焦急,只是装作没有看见他想要询问桃小夭的视线,就拉过凡君,没心没肺的笑着道:
  “凡君这就见外了。今日凡君生辰设宴,本君作为客人却晚到了,该罚该罚。”
  “本君就在这里祝贺凡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还没等凡君开口,便拿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里,接着道:
  “这是妖界的幻灵石,凡人用了可以延年益寿,增强灵力。”
  凡君收下贺礼,谢道:“本君在此就谢过妖君了。”
  然后就走到桃小夭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桃姑娘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怎弄得如此狼狈?”
  被无视的妖君摸了摸鼻子,显然是对此已经习惯了的样子,默默走到慕南身边,慵懒地倚靠在慕南身上,银发红眸,分外妖娆。
  桃小夭低下头,盯着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尖,惭愧道:
  “小夭私跑出去玩,遇见了鬼君,幸得妖君出手相助才保全了性命。还请君上原谅。”
  凡君见她如此,道:“罢了。”
  “桃姑娘还是先随本君的婢女去换身衣裳吧。”
  语毕,一位蓝衣女子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她施礼道:
  “桃姑娘,请。”
  桃小夭点头,瞅了瞅妖君和慕南,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妖君,请。”见桃小夭走了,凡君才将视线移回到此刻正媚态万千的妖君身上,温润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波动,一如既往,温文尔雅。
  “无趣无趣。”妖君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的慕南,伸了个懒腰,胸前的衣襟散开来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顺势站直了身体。
  周围的人无论男女皆是红了脸,不敢再看他,掩着面脚步匆匆地进了凡君府中。凡君见此皱了皱眉头,越发感到无奈,只得转身自己先走了进去。慕南亦紧随其后,将他无视。
  “哎哎,你们……”妖君见他们不管自己了,伸手拢了拢衣领,喃喃自语:“唉,又不是我自愿散开的衣服,果真长得妖孽也是一种负担。”
  桃小夭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妖君几人已经在宴席上坐好了位置。她身旁的位置正好是妖君,而凡君与慕南则位于她对面的席位。
  “小家伙这身衣服还真不错,当真是惊艳了本君。”妖君看着她赞赏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向以素雅著称的凡君,居然私藏了一大红色的广袖流仙裙。”
  桃小夭本来就生的极为好看,只是如其华帝君所言,她穿粉衣倒穿出的是孩子气,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孩子。
  这件广绣流仙裙就不同了,不仅衬得她肤如凝脂,更是显出了她极好的身材。亭亭玉立,宛若盛放的牡丹,不得不令人惊艳。
  凡君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刚刚入席坐好的桃小夭。收回视线缓缓道:
  “这本是去年妖君生辰,本君想送给妖君的礼物,结果下人不知妖君是男子,以为只有女子才偏爱大红色,做成了女装。本君便把它收起来了,今日正好送给了桃姑娘。”
  “怪不得去年本君收到的贺礼居然是一条极为素净的腰带。”妖君没注意到凡君话里的重点,以一种颇为可惜的语气叹道。
  桃小夭与慕南憋着笑,也不点醒他。
  “看在小家伙穿起来也不错的份上,本君就大发慈悲把这件衣服送给小家伙了。”
  “不错吗?”桃小夭闻言,反问道。
  妖君见她一脸困惑与好奇,让她起身,挥袖幻化出一面与她一般高的镜子:“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镜中的人一身大红衣裙,眉间一朵盛放的桃花,眉眼弯弯染上几分惊艳,桃粉色的唇微启,像桃小夭在书里看见的正要出嫁了的女子的装扮。
  想到出嫁,桃小夭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了其华帝君含笑看着自己的脸,顿时蹭得一下红了脸。
  妖君看着一下子变得娇羞的桃小夭,摇头将镜子挥散,调侃道:
  “小家伙这是想到了什么,竟露出了这般神情?”
  桃小夭回过神来,见凡君等人都在看着她,顿时窘迫的摆摆手,坐在位子上,回答得有些慌乱:
  “没……没什么。”
  妖君红眸一顺不顺的盯着她,丹凤眼闪过一丝笑意,道:
  “可能是凡君这里的酒太香,闻一闻都足以醉人了。”
  说罢,把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子,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笑道:
  “好酒,真是好酒!”他的声音本就邪魅,喝了酒之后更显魅惑。
  桃小夭不禁觉得,要比起来,妖君的嗓音才是比酒还要让人醉了的。
  抬头看看凡君和慕南两人,皆是一脸淡漠的神情,对妖君的“诱惑”一致无视,只觉得无比佩服。
  天色渐暗,宴会也临近尾声,宾客也络绎不绝的向凡君一一告别,到最后就只剩下桃小夭三个人了。
  妖君瞥了一眼身旁的桃小夭,问道:
  “小家伙,想同本君一起去游览游览妖洲的风景吗?”
  桃小夭在宴会上喝了一些酒,此刻已有三分醉意,面色绯红,煞是可爱。听到妖君的询问,她摆手道:
  “我答应了帝君要早些回去的。”
  妖君不无可惜的摇了摇头,道:
  “也罢,你今日也应有些乏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好。若是下次小家伙你来妖洲,本君定带你去好好游玩一番。”
  “嗯嗯。”桃小夭点头。
  “既然小家伙要回去,看凡君孤身一人格外寂寞,本君就留下来陪凡君再饮一场,不醉不归。”
  凡君不禁感叹:这妖君还真是……千百年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慕南见桃小夭已经打算要离开,上前一步向凡君辞别道:
  “慕南就先行一步护送桃姑娘回仙洲幻桃庭了。”
  凡君点头。就听见刚坐回席位的妖君大喊道:
  “慕南你不要想着一走了之,得回来陪本君一起不醉不归!”俨然是一副醉鬼的模样。
  “好。”慕南向妖君告辞道。
  桃小夭便随着慕南回去了,在路上也不像来时那般兴奋,安安分分地跟在他身后。
  桃姑娘今日怕是吓坏了。他如是想到,便加快了速度回到仙洲。
  到了仙洲幻桃庭,其华帝君已经回来了。见他们回来,放下书本,走了过来。
  桃小夭一见其华帝君,顿时眼眶一热,顾不得慕南还在这里就跑着扑进其华帝君的怀里。
  其华帝君摆手让慕南先回去,摸着桃小夭的头,一阵心疼。原本打算责罚她不守约定的心思也被这一抱,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桃小夭闻着那淡淡的墨香,安心了不少,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向其华帝君诉说这今日的遭遇。每听一句,面色就阴沉了几分。
  “那个鬼君变成一条巨蟒想吃了我,我跑了好久结果摔倒了。还以为会被他吃掉了,小夭当时真的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帝君了……”说到这里,桃小夭抓着帝君衣服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摔到了哪里?”其华帝君推开她,紧张的看着她,问道。
  桃小夭被他看得面色一红,支支吾吾道:“就只是膝盖摔到了,没有什么大碍……帝君不用担心小夭。”
  其华帝君闻言一恼,伸手在她额间一弹,道:
  “本尊不担心你,那何人担心你?”
  桃小夭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继续讲今天的事情,不过不再讲鬼君了。
  其华帝君见她笑了,也放下心来。边听她说话,边将她带入了灼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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