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霆诘回过神,脑子很快的转了几个弯,脑门上一下子就流出了很多的冷汗。他也是急疯了,才出此下策,此举虽不是很妥当,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如今北宫天华的话,竟让于霆诘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恐慌,若他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恐怕北宫天华的一腔怒火就要发在他身上了。
万一到时候给他判个刺伤皇帝的罪名,那他可真就成了两国的罪人了,若是两国交战,民不聊生,涂炭生灵,百姓怕是要恨死他了。
想明白这些,于霆诘刚刚燃起来的冲动一下子就熄火了,他脑子急急的转着,然后竟也“噗通”一声行了个跪礼。
于霆诘一脸诚恳的看着北宫天华,字字铿锵有力,“陛下,小王代秦国向虞国求娶贵国公主安华为妻。”
话音刚落,北宫天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看了掌事太监一眼,掌事太监收到眼神抖了一抖,赶紧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把门口的侍卫给驱散了。
这些皇家的秘辛,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多死的快啊!
掌事太监逃一般的小跑出去,一时间,大殿里安静下来了,只留下了于昊宸、于霆诘和北宫天华三人。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北宫天华竟没有驱走于昊宸,不过这正合于昊宸的意思。他倒是要看看,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于霆诘要怎么求娶安华公主。
于昊宸只要想到与于霆诘的哪些纠葛,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就有一些奇怪的情绪滋生出来,很快生根发芽、破土而出,迅速的占领于昊宸的理智和情绪。
于昊宸无法阻挡这种情绪,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情绪支配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让自己无法挪动一下双腿,无法移开紧紧的盯着于霆诘的目光。
北宫天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于昊宸一眼,笑着的打量着于霆诘,“哦?”虽然是面色带笑,若是细细的打量,那笑容不过只是浮在表皮,没有深达眼底。
北宫天华的眼神里,依旧是让人难以读懂的深不可测。
“小王代秦国向虞国求娶贵国公主安华为妻。”于霆诘咬着牙又说了一遍。
北宫天华听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于昊宸和于霆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维持着原来的不动。
北宫天华笑了几声后,脸色又忽的一遍,毫不掩饰的带有浓浓审视的目光看向了于霆诘,那一眼所透射出来的帝王威严不是一朝一夕就积累出来的,那可是北宫天华多年帝王生涯的沉淀。
于霆诘即使经常在孝丰帝面前走动,此时此刻却也被北宫天华的眼神打量的不由自主的一激灵,毕竟孝丰帝是他的父皇,也不会向他施加帝王威严。北宫天华的那种真正的帝王威压,毫不犹豫的将于霆诘本不强大的内心击打出一道深深的缝隙。
北宫天华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神依旧敏捷,于霆诘的那个小动作一点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神,眼神里不可察觉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北宫天华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强硬,“你为何求娶安华公主?”
于昊宸闻言心里一惊,北宫天华竟然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他下意识的抬眼望着北宫天华,却不想北宫天华目光紧缩在于霆诘身上,而对他探究的目光仿若未见。
于霆诘对北宫天华的问题有些不解,不过却也是坦诚的看着北宫天华,“小王见有幸见安华公主一面,为公主的气质庄重优雅大方惊为天人。想必世间只有安华公主这般的谪仙一般的人,才能担当的起我秦国未来一国之母的重位。”
于霆诘的这番话,显然是在北宫天华面前极力的推销自己罢了。如今秦国的孝丰帝还在,身子骨更是健壮,短时间内秦国都会在孝丰帝的统领下昌盛繁荣,若是说到以后的事,那又有谁能百分百确定呢?
北宫天华久经朝政,定不会被于霆诘这几句话所打动。他很明白于霆诘这几句的里头的有几斤几两,让安华当秦国的皇后?画个大饼给他看呢。
北宫天华不屑的冷哼一声,紧接着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若安华病入膏肓,她破了相貌,你还会娶她么?”
这……北宫天华怎么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于霆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了,这个问题怕是北宫天华是在考验他吧!
于霆诘觉得自己很聪明,他摆出最真诚的脸对着北宫天华说,“小王愿意照顾安华公主,集结天下名医为安华公主治病!若安华公主毁了容貌,小王也不会嫌弃,定待公主如初。”
“呵呵,有意思。”北宫天华干笑几声,然后背过身,在殿中间慢慢转着圈踱步。
于昊宸和于霆诘二人似乎都忘了对方的存在,目光全部都放在了北宫天华的身上,跟随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来回在殿中间打转。
最后还是于霆诘心急,开口打破了沉默,“北宫天华可曾考虑完全?若是安华公主嫁与小王,那边是虞国和秦国两国百年交好的契约。两国联手,强强联合,谁与争锋,那时候便是连那游牧的鞑子都是要惧怕我们三分,又有什么能阻挡我们扩张的脚步呢?”
于霆诘的这番话,是说在了每个帝王的心坎上。想要称霸一方,统一五嘶国,让四海归一,其余三国之内皆朝于本国,这是每个国君穷极一生都要追寻的目标。
让人听了过后热血沸腾的雄伟蓝图,饶是心性坚韧的北宫天华听过后也是一阵的恍惚。
自己的名字被子子孙孙后代铭记,在历史的功劳簿上永永远远的记录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光是想想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手上发扬光大,然后并吞其他小国,成为称霸一方的强国,就让人忍不住满腔热忱、热情高涨。
与这些比起来,儿女情怀又算什么呢?没有野心的帝王不是一个好帝王,北宫天华作为千古明君,野心当然不小,于霆诘最后的话,每一句都说在北宫天华的心坎上,强烈的诱惑,如同抹了蜜糖的砒霜,甜的让他无法拒绝。
北宫天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右手习惯性的摩挲着腰间佩戴的环佩,若是掌事太监再次,定会知道,这是北宫天华深深思考时候的标志性动作。
于昊宸虽然不知道北宫天华的习惯性动作,不过见北宫天华的样子也知道北宫天华意动了。于昊宸有些急了,他看了眼面带得意之色的于霆诘,心中一阵暗恨,巴不得此时狠狠的揍他一顿。
不过,随时有那种想法,于昊宸也知道,在北宫天华面前那样是不可能的,怕是刚冲到于霆诘眼前,就被外面的侍卫扣住了吧。
于昊宸脑子转的飞快,他很快想到关键,当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如同忠臣冒死觐见一般,他看着北宫天华直言,打断了北宫天华的思路。
“陛下,臣以为不妥!”
于昊宸一脸诚恳看着北宫天华,而面对一旁的于霆诘透射过来凶狠的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他仿若未闻。
“哦?”北宫天华转过身,先是抬眼看了于霆诘,毫不意外的看到对方有些气急的样子,紧接着,北宫天华把目光投在了于昊宸的身上,“段爱卿不妨说说有何不妥。”
话说到这里,于霆诘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于昊宸身份的不一般,爱卿?
他怎么做了北宫天华的臣子?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于昊宸一开口,就把于霆诘刚刚说的一切都推翻了。
“臣以为,秦国皇子所言俱无依据。”
“东边是秦国,南边是我虞国。两国均是国盛民安,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和。而北楚国,西赵国就完全没有我们这般好光景。两国人民本就对我们颇有怨言,如今若是得知我们与秦国联手,怕是他们两国人也会结盟。”
“然而,我们与秦国并非一体,若是吞了二国打下天下,究竟谁主江山?想必秦国的孝丰帝也会在思考这个问题。而楚国和赵国就不同,他们为了生存,利益共同。”
“故此,臣认为陛下与秦国结盟是不妥。”
随着日头渐渐上移,越来越浓烈的金色的阳光透过雕刻精美的门扇,涌进了御书房偏殿的大殿里,驱散了一室的冰凉。
“刚刚微臣所说,乃其一。”于昊宸映着阳光,在北宫天华面前,侃侃而谈。俊朗清秀的脸庞碰上阳光,像是被镀了一层闪闪的金子。
北宫天华抬眼看了于昊宸,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喜怒,“其二呢?”
于昊宸微微一笑,自信极了。
“其二,安华公主虽机敏聪慧、胆识过人,不是等闲女辈,但归根结底,安华公主只是弱小女子,孤身前往秦国,定会激起秦国内一些势力的不满。若是一着不慎,怕是对公主不利啊!想必,陛下爱女心切,定不愿看见如此情况的发生”
若说,于昊宸第一个理由还是考虑着家国,那第二个理由,就完完全全的是在为北宫月菁着想了。
第3章兄弟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