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和宫上上下下也金碧辉煌,一应陈设均富丽堂皇,不输皇后的景仁宫。锦和宫的姑姑宫女还有太监们也都兴致勃勃,期盼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大婚后竟然自然要流连在皇后的景仁宫,但是其实赵瑞的心已经飞走了。怎奈他已经答应了皇后,大婚当月要待在景仁宫,过了当月后方可自行安排。
虽然大婚后不久雪晴和秋葵就行过了册封大礼,但是皇上却始终没有留宿在锦和宫和迎春宫,日日陪伴着皇后娘娘左右。
而沈晓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等待再说。
时间悄然流逝,一等就是半月,眼看着七月七将至,锦和宫院子中的满园梨花开的芬芳起来。
这一日秋葵来到了锦和宫探望沈晓婉,还命人带来了院子里盛开的三色牡丹,牡丹雍容华贵,熠熠生资,就连沈晓婉身边的侍女小倩也赞叹不已,沈晓婉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倩,去将皇后赏赐的双鱼花瓶取来,讲这些牡丹插进去,摆放在正厅吧!”
秋葵将沈晓婉如此重视自己带来的牡丹,心中高兴起来,让着与沈晓婉去院子里转悠,于是秋葵和沈晓婉就出了锦和宫来到了锦和宫的花园,这锦和宫其实就是先皇的贵妃张贵妃曾经住过的寝宫,院子里种的是张贵妃最喜欢的白色梨花,如今这个季节,梨花已然全部开放。
沈晓婉和秋葵悠然的穿梭在翠柳玉花之中,有说有笑。
秋葵望着这清丽脱俗的梨花,不由得想起了沈晓婉在龙府时经常在梨花树下吹奏玉笛,于是来了兴致道:“姐姐,今天艳阳高照日暖花香,何不再次吹奏一曲!”
沈晓婉已经好久没有吹过笛子了,自从龙家家破人亡,沈晓婉似乎就与音乐绝缘了一般,如今面对着满园花香袭人,确实也动了心,于是叫人拿来玉笛。
沈晓婉头戴银钗,穿着一袭白衣立在梨花树下,兀自吹奏起来。花香缥缈,笛音幽幽,吹不尽的相思情仇,饶然萦绕在心头。
也不知为何,沈晓婉一边吹奏边默念: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吹至“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的时候,沈晓婉竟然觉得鼻子微微泛酸,心头萦绕起一个人的身影来。
一曲罢,沈晓婉竟然簌簌的流下泪来。“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秋葵连忙问道。
沈晓婉慌忙擦去泪水,说道:“我没事,只是迎着风吹笛,眼睛受不了而已。”任凭沈晓婉如何掩饰,秋葵还是猜出了她的心意,此去也有半年有余,上官仪生死茫茫,怎能叫人不牵挂。
秋葵会意后也不再问,却说起了宫中的一个习俗。
“姐姐,明天就是七月七了!”秋葵笑着说道。
“七月七又如何!”沈晓婉淡淡道。
“姐姐七月七可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秋葵说起这个节日似乎显得很兴奋。
沈晓婉看着秋葵倒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打趣道:“牛郎会织女又怎样,莫非妹妹想扮作织女找个牛郎会一会吗!”
秋葵看着沈晓婉破涕为笑的样子,也不与她计较,继续道:“姐姐可不好乱说,妹妹如今可是皇上的女人了,自当一心一意伺候皇上的。”
“那便是了,这种节日与我们无关!”沈晓婉又淡淡说道。
“姐姐!你有所不知啊,宫中的七月七可是妃嫔的重要节日,听说早前有个贵人不得宠,但是日子过得很快乐,她非常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于是每逢七月初七必定会在树上悬挂自制的各色彩灯,终于有一日被皇上看见,于是留恋与她,自此那贵人边一步登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于是后来的嫔妃都纷纷效仿,这种七月七挂彩灯的习俗就此流传下来。寓意博的好彩头,也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姐姐我们今晚也挂一些吧!您看您这院子里的梨花树这么粗壮高大,挂起彩灯一定很漂亮。”秋葵兴奋的说道。
沈晓婉看着秋葵侃侃而谈的样子也觉得好玩,她转而看向院子中粗壮的梨树,心中不禁憧憬起了挂满彩灯的梨树一定非常美妙,于是即刻命身边的宫女去找些彩纸,金箔银箔来做彩灯。
不消片刻,沈晓婉身边的小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物品,与沈晓婉和秋葵做起彩灯来。
秋葵心灵手巧,不多时已经做好了一个莲花灯,底座包上金箔,使得莲花灯更显雍容。
倩儿做了一个芙蓉争艳灯,颜色艳丽落落大方,也是十分惹眼,而沈晓婉却做了一个绿色的柳絮灯,灯身上画着一颗垂柳,四边用金丝银丝坐胎,糊上绿色的纸,就变成了丝丝柳条,底座包上银箔,再点缀一些珍珠,犹如青柳飘絮,活灵活现。
秋葵夸赞小倩的彩灯别出心裁且手工娴熟,小倩则恭敬的对着沈晓婉道:“我笨手拙工怎敌得过主子心灵手巧,主子的柳絮灯才是别具匠心,栩栩如生!”
小倩的夸耀还很受用,即便沈晓婉知道这是谦虚的话,但是还是很开心。
“姐姐为什么做柳絮灯呢?有什么寓意么?”秋葵忍不住问道。
“倒也没什么的,只是觉得柳树的翠绿生动活泼,做成彩灯一定很有意思。”沈晓婉淡淡一笑回道。
其实她表面这样说,但是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其实这柳絮灯大有来头,有一年的正月十五,沈晓婉和上官仪相约看花灯,有个花灯摊位上正在猜灯谜,沈晓婉就与上官仪一同去猜,结果灯谜的谜底被上官仪猜中,于是摊主就将自制的柳絮灯送给了上官仪。
上官仪当场转赠给了沈晓婉,沈晓婉拿到这盏柳絮灯后非常开心,沈晓婉也是从那天起对上官仪产生了感情,她甚至暗自许愿,希望能与上官仪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后来龙家家变,上官仪不离不弃的守在沈晓婉身边,但是沈晓婉却已心如死灰,就连上官仪上边疆杀敌,沈晓婉也没有去挽留。
如今生死茫茫,上官仪早已不知去向,沈晓婉便开始后悔当日没能留下上官仪,故作此灯纪念。不求宠冠后宫,只求此人能平安归来。
众人是猜不透沈晓婉的心意的,这种心意她不能说,只能藏在心底。
暮色悄然而至,各宫各院的大大小小的树上,都挂满了彩灯,整个宫闱流光溢彩,火树银花,萦绕在灯火通明之中。
锦和宫中也是热闹非常,秋葵和小倩还有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忙着挂七彩灯,一个太监竟然搬来木椅占了上去,要将彩灯挂在高处。
“小心啊!挂那么高做什么?”秋葵不解的问道。
“贵妃不知,听说这彩灯若是挂在高处,心中的愿望就会被王母娘娘听到,她就会施法将愿望变成真!”小太监一边将彩灯高高挂起,一边说道。
“噢!竟有这种说法!”沈晓婉微笑着说道,但是她还是将自己的彩灯挂在了触手可及的树枝上,太监要帮她,她也拒绝了。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天,锦和宫中竟然被照的犹如白昼一般,玩闹了一阵子,秋葵就回宫了,沈晓婉也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也准备回去休息。
然而刚刚躺在床上的沈晓婉就辗转难免,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披上一件流翠锦缎的披风,轻轻将发髻用银色波纹步摇挽起就出了门。
门外还是灯火通明,但却颇为宁静,沈晓婉走到自己挂着的柳絮灯的树下,凝视着柳絮灯片刻,终于决定将它摘了下来。
她手拿柳絮灯环顾四周,看见高高的宫墙边上竟然有一棵同样高大的梨树,于是缓步走去。
来在宫墙处沈晓婉才发现,这棵树的大部分树枝都在墙外,沈晓婉仔细查看,终于发现墙角处竟然有一个石墩,石墩正好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双脚,顺着石墩上去就是墙头,沈晓婉想着若是踩着石墩上去自然就能上的宫墙,在宫墙上将柳絮灯挂起来岂不是比谁的都高。
打定主意后,沈晓婉蹬上石墩,艰难的爬上了宫墙,她上了宫墙后才有些后悔。
这宫墙的高度远比自己预料的要高啊,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爬到这上面来呢?如今后悔也是晚了,必须先把柳絮灯挂上再说。
于是沈晓婉颤巍巍站起,向树梢伸出手。这时沈晓婉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自己站直了也够不到高处的那棵树枝,沈晓婉下意识的踮起脚尖,终于伸出去的指尖够到了树枝,但是还不能将柳絮灯挂上,沈晓婉便用尽全力伸展身子,这次终于够到了。
就在沈晓婉吃力的挂着柳絮灯的时候,突然不由自主的向下看去,结果脚下一滑,向墙边坠落下去。
“完了,忘了,这次还不死定了!”就在沈晓婉失重的那一刻,她心中默默念叨着,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谁知自己并没有如预料中一样摔在地上,而是翩然擦过枝头微凉的梨花,接着,沈晓婉竟触及到了炙热而柔软的肌肤。
这是谁的呼吸如此均匀清爽,这是谁的臂膀如此健硕有力,漫天梨花如雨而下,沈晓婉似乎听得见花瓣坠落肩头而发出簌簌的声音,就在这恍惚间自己已经落入了一温馨的怀抱。
第一百三十五章梨花漫漫情人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