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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笑话
  那天之后,我很久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触碰他的身体,哪怕是衣角。还有不到十天就要交租了,而我身上剩下的钱连后续的生活都要算计……我该怎么办。
  嘀嘀嘀——电脑上,QQ传来抖动窗口
  编辑:你的书在网站官网不显示章节,稿费延发。你抽空重新上传一下。
  什么鬼。我心里一愣。虽然只有一百多块,但对我却至关重要。
  我:为什么啊?我后台显示正常啊?
  编辑:官网上只显示了开头的几章,所以这样。稿费顺延到国庆后。
  我:明天才是打款日,我现在就重新上传不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那一百多块钱!
  编辑:不可以。
  我怔怔的看着那三个字,似乎不带一点温度。我心里忽然很想骂街,却无奈的张不开嘴。不受控制的笑了笑,关掉了聊天窗口。
  童笑语,你真是可笑,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而现实立马把我从世态炎凉中拉回来,现在现实是,我必须在十天内搞到钱。我首先想到了李雪——之前一起住的时候,我们都是AA,她还少我五百块钱。原本加上各种稿费,足以撑过。只是其中一项稿费出了差错,整个规划都被扰乱了。想到这我急忙在QQ上抖她。
  我:你现在有没有钱,我稿费延期了。
  李雪:我也没有。
  我心里忽然一惊,暗暗觉得要发生大事。
  我:那你之前说这个月还我的钱呢?
  李雪:我现在没有钱。
  我脑海一片空白的看着这几行字,我知道这个意思是,不仅仅是稿费泡汤了,李雪那边的钱也泡汤了。还指望她借给我一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怔怔的关掉窗口,感到十分凄凉。
  我活着就是个笑话。
  妈的。
  看了眼正在研究纸飞机的完颜承麟,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还好,他还在,我不是孤身一人。
  咬咬牙登上了好久未登的大号。
  这个号里的人形形色色,全都是我很熟悉的人。初中住校的时候,被宿舍其他成员欺负,伦巴掌,泼水,被整蛊,排挤……我都默默承受了。我没有人可以依靠,我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亦没有人告诉过我该怎么保护自己。
  临近毕业的时候,我突然懂了,我忽然明白想自己活得好就要心狠!就要变强!我逐渐开始说话硬气,不再害怕威胁。在同班女生强势的指着我大骂的时候,我第一次硬气的站起身对她说,“你再说一遍看看。”
  她说了。我于是一个巴掌抡上去。我知道那一巴掌我没用很用劲,因为我心里在发颤……我怕。直到下一秒她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狠狠抵在墙边,我突然有了强烈的胜负欲。我感受到我的指甲刺透她的皮肤,感受到他的肉渗透进我的指缝。她啊的一声收回胳膊,我猛地抬起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我只想打败她!只想证明我自己不再是那个怕事胆小的女孩!
  我们扭打在了一起,她死死扯着我的头发,我也毫不留情的还击。她终于把我按在桌子上……我那时心里异常的冷静,瞄准时机我猛地把她扑在地上,滑出去好远。
  她站起来,举起了一条长凳,终还是笑了笑意思了一下。我心里忽地闪过一句话:没空陪你玩。一把抓过长凳往身后一甩,又踹了她一脚。她整个人险些趴在地上。
  我冷漠的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看戏的人逐渐觉得应该劝劝架,一群女生围住她,而我身后只有几个看戏的男的。
  她作势要打,我只是做好了只要她攻过来就要她好看的准备,漠然的看着假惺惺的她。忽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他举起双手放在头顶挥了挥,还蹦跶了两下,完美的吸取了我的视线……我扑哧一笑,不再与那女的周旋。一抹眼睛发现眼镜不见了!整个人陷入抓狂境界……
  原本看笑话的男生们忽然一拥而上帮忙收拾桌子和一地的书本,我忙着着眼镜……教室里迅速被恢复成之前的模样。那女的扬言让他哥来学校打我,说他哥打架很厉害。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砰的拍了下桌子,指着那女的说:你让你哥来打我吧!我就在这等着你!
  班里的男生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我第一次有了被拥护的感觉。
  终于赶在数学老师进教室之前,把所有事情恢复成了原样。她的胳膊满是伤痕,非常刺眼。我记得数学老师严厉的质问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声音那么大。一帮子男生忽然高声喊了一声:读书呢。然后班里热热闹闹的开始读起书来。数学老师严厉的叫停,说这是自习课。事情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后来,那女的的男朋友在小卖部门口堵我的事情,我依然记得历历在目。那个男的是个很好的男人,很傻很痴情。并没有难为我,只是让我与她对象相处的时候多让着她一点。
  这些人带给我的伤痕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虽然毕业多年,与他们偶尔还会聊天。但总会自卑的想起他们的话,他们的眼神……被欺负的画面时常在脑海里飘啊飘……
  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爱逞强。
  我叹了口气,点开家人的分栏,在所有亲友上略过一遍之后,视线最终落在了我的屌丝哥哥身上。他十月四号要过生日,我还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只是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回去。
  我点开他的窗口,犹豫再三,还是发去消息。
  我:哥,我没钱用了。稿费延期,又出了点状况……
  哥:我也没有钱。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也不去做。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我自认会稍稍理解我一点的哥哥,竟然也从未把我的抗议当回事。
  我:海淀的房租我问过,我租不起。之前妈说要帮我找,爸说我又搭了他的面子。我实在是用不起他的面子。
  李雪走了之后,我曾经想着腆着脸回去算了!攒点钱再想以后的事情。只是听到我爸不耐烦的说我搭了他的面子,我一下就崩溃了。我当时真的很恨!我恨李雪!因为她的突然离开,我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话又透过耳朵传进心里……但我很快就放下了,我没资格爱任何人,也没资格讲恨。
  哥:你不要跟我讲以前,我也没钱。你要么就继续自己住,继续你现在的工作。感觉撑不住了就回来。
  我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这行毫无营养的文字。不管我离开家多久,终究只是个笑话。
  我:我比你工作时间要长,我十六岁就在饺子馆端盘子。在超市做促销员,在酒店做过礼仪,摆过地摊,在街边扫二维码……
  哥:老司机了。
  我:你可能会接触过,但绝对不会像我那么小。我是真的受够了……写小说是个几乎不需要投资的创业。
  我心里虽然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懂我,但我还是忍不住。他果然跳戏的回我:还是要交网费的……
  我看着这个回复,想了很久有的没的,终于犹犹豫豫的敲出一行字: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他秒回:上学,高三!
  我暗暗一笑,结果显而易见,那时候的你还在算题,我却已经在思考怎么活下去。我依然很犹豫的敲出一行字:你永远不会懂我心里有多难受……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按下发送键之后,我怔怔的等他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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