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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邪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四下望了望。虽然很怕遇到那个陌生男人,但是总归是要觅食的。冷静想想刚才的几次接触,此人除了脑洞大的有点过分之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发现陌生男人不在门口之后,我暗自松了口气,锁上房门,打算去常去的小餐厅解决晚餐。
  楼道里的照明灯忽闪忽闪的,房东大爷曾经搬着梯子捣鼓了好久,但没过两天又成了这副模样。我也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四下阴森森的……
  而且,我总觉得身后有人!
  天哪噜!我这是被哪路神仙缠上了!要了亲命!丰富的阅读经验告诉我,此时万万不能回头!趁着还没腿软,撒丫子往楼下狂奔!出了楼道,我才猛地回头望了一眼,仔仔细细的将楼道里的角角落落望了个遍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啊——!”我浑身跟着一颤,着实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刚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硕大一张脸就摆在眼前,想不尖叫都难。
  “你有病啊!”我又气又急,一整天的净出幺蛾子,再这么下去我早晚要被吓死。
  “姑娘为何出言中伤?”
  大脸张张嘴,呼出的热气迎面洒在我的额头,我心跟着一抖,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
  我的心始终不能平静,慌乱的跳的飞快,突然间很后悔下楼觅食。我的亲娘,下个楼都这么惊心动魄,一会怎么回家啊!我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气不打一处来。
  “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话一出,我就被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好不容易才稍稍忘却的触感又涌了上来。我浑身抖三抖,倒吸一口凉气,慌忙逃离了是非之地。
  可我还是感觉身后有人!
  还没走出巷子,不安感又袭了上来,恐惧迅速溢满了我整个心头……难不成真的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怎么办!我还有得救吗!我想回家……我想我妈……
  “姑娘。”
  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双腿瞬间失去了控制。心脏嗖的提到嗓子眼……妈妈咪呀!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
  “姑娘。”
  我的心跟着一颤,双腿却冻住了一样寸步难易。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这么没出息!我气急败坏的砸了砸自己的双腿,虽没能成功逃跑,但痛感也让我恢复了一丝神志。
  说着人话想不干人事,真当姑奶奶是吓大的?想到这我双腿忽然恢复了力气,心一横,反正也没人疼没人爱的,这一年我也无憾了!大不了就来个你死我活!总之——
  “我跟你拼了!”我猛地转身,两眼一闭,冲着不远处模糊的身影冲了过去。白天想剪指甲来着,没有找到指甲刀,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
  丰富的阅读经验告诉我,先攻眼睛,后攻其喉,再猛击其下体……快准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我只感觉手腕被怼了一下,突地一麻,整个胳膊就没了力气。然后我就觉得我好像脱离了地面,在空中飘飘然转了个圈,缓过神时,我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粗壮的腰肢被紧紧搂着……天哪噜!我这时才真正缓过神来,面露尴尬之意,慌忙起身挣脱了男人的怀抱……好丢人……好想钻地缝……
  “你谁呀!干嘛跟着我!”
  鬼知道我当时脸已经烫的不要不要的了。一想到自己的一身赘肉曾被那男人捧在手心,我就恨不得一板砖把自己解决了。但是丰富的阅读经验马上告诉我,此时一定要先问话才会显得有底气!
  “姑娘,你为何突然动武。”
  这人说话怎么文邹邹的……一想到这我就浑身抖三抖,眼前浮现出那个活物以及他的那一句:
  大胆刁民!竟敢对朕……如此轻浮……朕……
  朕?
  我这才猛地感觉后背一凉。完了完了,我指定是中了邪了!我吞吞口水,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身影,这一看,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这一袭长袍……不用细看都知道我这是摊上大事了!丰富的阅读经验没有告诉我见了鬼该怎么办,只是提醒我此时应该赶快逃!能跑多快跑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
  真是要死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顾不上调整呼吸,闷头往马路狂奔。
  “姑娘!”
  姑娘个毛线啊!细腻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惊得我背脊渗出一层虚汗来。
  “我说童小强,你能不能别总赶在我下班之前来!”
  我一路没敢停脚,也没敢回头,捂着岔了气的肚子,冲进常去的小餐厅,一头扎在餐桌上,大口喘着粗气……真是……要死人了……
  “怎么了你这是?”李雪看我不对劲,从冰箱开了瓶冰镇的黑加仑递到我面前,我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摆摆手,抱着瓶子咕咚咕咚猛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才有了活过来了的感觉。
  “别提了……唉!”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刚才的那一段段经历,真是光用想的鸡皮疙瘩就爬了满身。
  我心神未定,不安的捻着手指,总觉得事情还没完。躲得了这一阵,万一回家的时候再被黏上……天哪噜!要了亲命了这是!
  李雪很快把麻辣米线端了上来,为了陪我,她自己也捧了一碗酸辣粉坐在我对面。看我一直心神不宁的,一边嗦溜着粉儿,含糊不清的说:“什么事啊到底,看你这一脑门子汗。”说着伸手连拽了好几张纸,递给我几张,她自己也擦了擦嘴。
  我死死握着纸巾,手心里的虚汗已经将纸巾浸湿了。
  “小雪……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住。”
  我看见她明显的一愣,我心里已然已经有了答案,牵强的笑笑,等着她摇头说不行——果然,她有些为难的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不能夜不归宿……”
  我努力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就随口说说,你不用在意的。”说完我拿起筷子,闻了闻米线,“好香啊!”
  其实我哪里还有食欲。只是我很倔强,也不想多说,不想让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更加难堪。
  李雪是我高中同学,毕业后,曾经和我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我曾经以为她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最可怜的那一类人……我曾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她……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相依为命下去。她会永远叫我童小强,我也会一直叫她李丢丢。
  “童小强因为有了李丢丢,再也不会一个人偷偷的哭了。李丢丢什么都丢,但是她不会丢下童小强。”
  这句话我们曾经用来做个性签名,现在再回想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她是个马大哈,手机、钱包、公交卡,甚至连她自己,都是说丢就丢的状态。过马路时总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却总在我被虫子吓得一蹦三尺高的时候,淡定的举起拖鞋。
  我不怪她,我知道想家的滋味。我理解她选择脱离我的生活,回归到她妈妈身边的决定。只要她过得好,也不辜负我曾与她同病相怜。
  “小强啊,门口那位是你朋友吗?怎么不进来坐。”李雪抹了抹嘴,拿起我的汽水喝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瞄着我身后。我伸到嘴边的筷子瞬间定了格。
  “什么朋友?”虽然心里已经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但还是抱着祈求的心态问了一声。
  “不是吗?他一直盯着你看啊……只是他穿的好奇怪啊,好像演大戏的。”
  我手中的筷子应声滑落,掉落在白色衬衫上,又弹到地上,滚出好远。我听不到李雪在说什么,隐约感到她在笑,抽了两张纸放在我手边,起身离开了座位。
  “发什么呆啊,看你身上溅得油,快擦擦呀。”我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烈的晃动,才从神游中还了神。李雪正拿着一双新筷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一脸的傻白甜。我苦涩的笑了笑,此时如果跟她说我撞邪了,又有什么用。除了给自己更大的不安感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她的面前,我曾毫无保留的展现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可是现在,我只想告诉所有人,我童笑语缺了谁都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活得更好。
  我接过新筷子,也慢慢拿起手边的纸巾擦拭着衣服说:“是啊,他真奇怪。”李雪呵呵一笑,埋头嗦溜起她的酸辣粉。我极力压制住心底强烈的不安,但双腿还是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小李啊,还没走啊?”
  “嗯叔,来啦?”李雪边说边站起身,客套了两句后又坐了下来。
  我很想回头望一眼,又不敢。心里也大概知道是串吧的伙计开工了,闷头一番海塞,嘴唇又辣又麻,抄起瓶子把剩下的汽水一饮而尽。舌头还是麻的不行,背脊也冒了一层热汗,我心里却也忽地明朗了。
  准是最近写网文写的,总是疑神疑鬼的,整天自己吓自己。门外的男人只是穿衣有点古怪,说话有点不着边际,但也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想起自己曾被门外的男人揽在怀里……赶紧摇摇头,失误!那是失误!
  我晾着舌头掏出八块钱放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闷头吃粉的李雪的脑袋,将手中的玻璃瓶重重放在桌子上说:“走了,拜。”李雪捂着头,含着一嘴粉含糊不清的骂道:“你大爷的!我就是被你打傻的!”我微微笑了笑,推开玻璃门,无视身旁的男人,径自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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