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摆了摆手,皱着眉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又是娘里娘气的回了一声“哎!”就下去叫人了。
不一会吴良辰就进来了,进来后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皇上!臣罪该万死啊!臣平日里过于挥霍奢侈,又娇纵着底下的一双儿女,竟生生的为皇上平添了许多苦恼!”
说完,皇上还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只听吴良辰抽噎了几下,又继续说道“小女又做出了那等有违道义的事情,臣心中有愧啊!这次宏日国边境来犯,他们几十年纹丝未动,这次侵犯我国神圣领土一定是有备而来,臣听闻这宏日国人个个都是身形高大,民风彪悍,这次战役定是比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要不好对付。”
汪瑾听到吴良辰这番话,觉得疑惑,吴良辰一向昏庸无能,除了金钱和美色不喜欢别的,这次竟然能将局势看破的明明白白!这让汪瑾有些不懂,不知道吴良辰在玩什么把戏。
只听吴良辰接着说道“臣自知一生碌碌无为有损皇室脸面,请皇上准许我一同出战,如果有需要臣的时候,臣将会倾尽一切,甚至不惜战死在疆场!”
皇上和汪瑾都僵住了,面面相觑,都被吴良辰的这一个举动整的迷惑了,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戏呀!
皇上严肃的说“胡闹!你堂堂国舅,年岁又如此之大,哪有上战场的道理!?”
吴良辰死缠烂打,跪在地上准备磕头,被汪瑾拦了下来,眼中少有的冒出决绝的光彩。皇上无奈的说“你瞧瞧你的身子,体态发福,上了战马你如何能驰骋杀敌!”
吴良辰心中记着宏日国主君的嘱托,不依不饶的开始细数自己的曾经“臣曾经也曾带兵上阵杀敌,也曾守卫国家,臣不觉得身子骨老了就不能上阵杀敌,守卫国家了!”
汪瑾不禁想笑,虽然彼时自己年龄太小,还不记得吴良辰做过什么上阵杀敌的威风事,当从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些个闲官到了战场,都只是耍嘴上功夫,真正做实事的很少,他们所谓的上阵杀敌,为国争光大概指的就是坐在军营里,不懂得兵法战术,却偏要拿自己的异想天开与军师据理力争,就是上阵被一圈士兵保护在中间,手中的刀剑未曾沾过敌人的一滴血!
皇上无奈,只好答应了吴良辰,大不了就只能养着他,找人看着他罢了。
皇上闭上了眼睛“罢了,你去吧,朕准了,只是在战场上一切听二位将军的!”
吴良辰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了,窃喜不已,连忙起身谢过皇上。皇上却理都不理他了,对着汪瑾说“明日一早你就上战场去吧,今晚好好休息,好好喝于千易道个别,让她有事就来找我!”
汪瑾动容,真心的感激自己的父亲,能在危急时刻提出来照顾好于千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做于千易的支柱。
于是,汪瑾匆匆赶回太子府,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于千易已经和下人一起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了,不禁觉得自己的妻子不仅聪明善良,对自己也是温柔体贴,心下对于千易产生了浓浓的不舍。
揽过自己的小妻子,嘱咐道“柳姬儿已经痊愈,我把她留给你,她在汪四那经历了很多,八面玲珑,可以辅佐你,风雷风行也留下来保护你。”
于千易生平第一次赶到恐慌,眼中含着盈盈泪水,却努力不让她落下,抬头望向汪瑾,大大的眼睛泛着无尽的光彩,眼睫毛被眼中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泪水浸湿,投下一片青色的光影,语气却是很凶“风行我留下,毕竟兰儿在,风雷你必须带走,我还指望着他俩能给咱俩互相传递消息呐,而且你身边没个贴心熟悉的人办事也不方便,还有许多人保护我呐,我自己也很厉害的!”
汪瑾看了看窗外,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天空已经泛着鱼肚白色,再不走就要耽误行程了,于是拿起了行李,转身走了出去,快走出太子府大门时,回头望去,竟看见于千易紧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只是披着外衣就出来了,便冲着于千易喊道“你快些回去,不要着了凉,在家里安生的等着我回来!”
于千易生怕汪瑾看不见自己,拼命地点头,双手放在嘴边拢着喊道“妖孽,保重啊!”,然后停下追随着汪瑾的脚步,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于千易不自觉的留下两行清泪,兰儿默默的递上一条帕子,于千易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整理好了情绪。
也不知是怎么了,于千易也发现自己嫁给妖孽王以后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多愁善感了,然而汪瑾去了前线,自己也要振作起来,没有了汪瑾的庇护,一切就要像以前一样靠自己了!
于是,在大家都担心于千易会因为汪瑾上战场而失落难过导致消瘦的时候,于千易却把自己武装成了一个大忙人,不时地就会于将军府陪陪于老太太,看看风芊芊,跟于凝竹聊战场上的事,偶尔也会进宫给皇太后做些好吃的补品,去和淑妃解解闷。
其余的时间就是几乎天天待在炎月楼的小屋子里,大家一听说神医又回来坐诊了,来炎月楼的人又多了起来。于千易还时常翻阅医书,又学会了好些的知识。
更主要的是,于千易每天都会和哥哥聊聊波澜国的事情,发现波澜国是一个让自己神往的国度,她好像见见自己的母亲父亲,但哥哥总是说时机未到。
由于战事紧迫的进行着,廖梨为了给军队供给充足的用品,却常常在外奔波,留下怀孕大着肚子的冉夕月和于千易作伴,于千易每天都会带着冉夕月做那些有助于生产的运动,而自己那三个小丫鬟和兰儿柳姬儿也每天加入到于千易的医疗小团队和跆拳道俱乐部里,偶尔风行会拿了汪瑾递回来的家书,于千易就会推掉所有事,坐在床上细细的读着汪瑾的字,一颗心都恨不得飞去边城!
但偶尔也会有烦心的事,那就是波澜国奇亚森哈派来的杀手陆陆续续的赶来了,不时地出现在卧房,书房,炎月楼的包间等各个地方,但都被汪瑾派给于千易的暗卫杀死了。
有一次,刺客太过于强大,竟近了于千易的身,竟被风行岳晨阳和李宏毅联合起来打败了,事后于千易问哥哥,哥哥竟说自己为了隐藏身份,并不暴露武功,只是这次情况紧急,慌忙之下露出了自己的实力,于千易开心坏了,自己的哥哥竟还是个会个一招半式的!
岳晨阳只有着那个时候在山里练出来的一把蛮力,看见李宏毅会武功,三番五次逼问李宏毅的身份,不得以李宏毅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岳晨阳便每日缠着李宏毅和风行练习武功。
于是于千易每日的活动里又增多了一项,就是看他们三个人练功。
而此时汪瑾那边却形势很不好,刚到达边境的那几日,吴良辰老老实实,有一天却又小兵发现他不在了,当日却有自己国的士兵将自己这一队人马给包围了!
原来是吴良辰偷偷跑去宏日国那边与宏日国主君接上了头!这时汪瑾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轻视的吴良辰竟然胆敢做出叛国的勾当!自己的视线一直放在了汪景明的身上,不曾想看起来无能的吴良辰竟为了那些个私欲,出卖自己的国家!他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一夜,汪瑾将一生都无法忘记!皓月国的士兵一直都是听兵符的主人的命令,他亲眼看着同胞自相残杀,有的曾是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却要流着泪砍杀对方!这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罪孽!汪瑾只能命士兵后退后退再后退,再加上宏日国将士的强大,很快,汪瑾这边败下阵来!
汪瑾和沈二公子不得不立刻撤回安全的地方进行着防守。沈二公子不知为何皓月国的一半兵力竟然会听命于宏日国,无奈,汪瑾只好告诉了沈家二公子实情。沈二公子听后暗骂汪四被往事蒙蔽了双眼,暗骂吴良辰不是个人!
哪知吴良辰为了巴结宏日国主君,竟将粮仓位置透露给了宏日国主君,于是这日夜里,还没有从沉痛中缓过来的士兵们,又被粮仓着火和宏日国的乘胜追击给夹在了中间!这场乱战中,汪瑾不幸中箭。由于地势险要,又坠落山崖!
这一夜,京中的于千易也是噩梦连连,梦里一会是成千上万人的哭喊声,一会是汪瑾虚弱的面色苍白含着自己名字的样子,一会又是自己在黑暗里无边无际的奔跑的场景。
自此,便没有收到过来自汪瑾的家书!
于千易心生恐惧,这时沈二公子上了折子,折子上说,吴良辰一国国舅,偷取兵符勾结外敌,致使皓月国自相残杀,又烧了粮食半夜偷袭,太子在混战中竟受伤坠崖!派人寻找,至今未有太子汪瑾的下落!
这个折子一上来,急坏了三个人。
一个是当今圣上,皇上万万没有想到,如往常一般的小国来犯,竟然实力如此强大!甚至收买了吴良辰,暗暗后悔自己对宏日国的疏忽,也暗下决心,吴良辰一家人和吴良辰一派的人,自己一个都不会放过!
便派人去国舅府,不料国舅府已经是一座空城了,看来吴良辰真是得了失心疯了!将全部身家押给了宏日国,日后定没有好结果的。皇上龙颜大怒!杀了好几个吴良辰一派的庸官,又陆陆续续派了一系列能干的后起之秀去了前线,无论如何,皓月国这一个堂堂大国都要支撑下去!
另一个人,是汪四皇子汪景明,当他听说了整件事情之后,震惊之余的第一事就是去打开了那保险箱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兵符,细细看来,那竟是假的!不禁后悔,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吴良辰的胆量!汪景明自知办了错事,只好进宫面圣说出了原委,本来就受了打击的皇上大怒,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伸着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了汪景明半天,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他是你哥哥呀!”说完,便晕了过去。
自那日后,皇上的身子就再也没有好转过,喉间总是涌着淡淡的血腥味。
而这第三个人,自然就是于千易。起初大家都还瞒得住,但后来这消息被百姓传播开来,拦也拦不住的飞进了于千易的耳朵里。当大家知道于千易知晓后,都谨慎的防备着于千易做出过激的事情。
于千易其实早就猜到了汪瑾出了事情,因为汪瑾和风雷一直没有写信或者传消息回来,当于千易听说了事情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人只是找不到而已,尸体也没有,那就说明妖孽王还没有死!
大家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于千易,以为她只是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担心她万一想不开寻了什么短见。
于是从于千易知道了消息那日起,于千易就发现做菜没有菜刀,针线箍里没了剪子,屋子里不摆凳子,后来连绣花的用的小针都被藏起来了!
于千易哭笑不得,于是趁着大家一起吃饭,发了言“大家不用提防我,我不会寻短见的,夫君很聪明很厉害的!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相信他!”于千易的眼神里闪烁着对汪瑾的崇敬与信赖。
接着又说“他的妻子又是大夫,救人治病,老天爷都听得见,也看得见!你们也要相信他!”
然后无奈的低下头“只是求你们别再拘着我了,我前日寻剪子剪手工活的线头,最后用牙咬的,现在门牙还生疼!”
大家见于千易还有心情开玩笑!才断定她是真的没事,才逐渐还回了于千易身边那些危险的物什。
而汪景明那边,上次将皇上气的吐血后,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喝闷酒,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突然发觉好像是自己的急功近利,和那被利益和嫉妒熏黑了的双眼蒙蔽了自己的心,做出了之一系列的错事!
当汪景明想明白后,留下一纸书信,说自己无颜再继续坐以待毙,要去战场上杀敌抵过,就一个人走了。
虽说皇帝生气汪景明伤害自己的兄弟,还铸下了大错,但那终究是自己的骨肉,知道汪景明自己去了边城,皇上除了多了一份哀愁和牵挂,也别无他法。
汪景明离开后,一路辛苦的赶去了边城,一路上看见灾民们的可怜样子,想着生死未卜的汪瑾,又回首着自己曾经因为糊涂,做下的伤人伤己的蠢事,不禁内心被愧疚与自责填满。
当汪景明赶到边城的时候,并没有依赖着自己的身份去寻沈二公子给自己安排一个职位,而是在附近的村子里应征成为一名新兵,由于小兵小将根本没有见过汪景明,所以汪景明可以自在的生活,每日和士兵们混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汪景明也频频上战场杀敌,每次砍下来一个宏日国士兵的脑袋,他心中的愧疚就能得到一点缓解,渐渐地,由于汪景明出色的本事和优秀的成绩,他从一个小兵,迅速成为了统领着一直队伍的小将军!
可能正是他这段军营生活,让他见识到了普通人身子骨里简单朴实却最真实的东西,也是由于他犯下了错误,自己一个人通过努力,一点点改正了错误的过程,让他找到了最好的那个自己。
这沿路看到的风景,将是他日后成为一个圣明君主的大前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看当前,由于敌我势均力敌,有些边疆的小城市已经被宏日国突破了防线,大批大批的灾民开始逃荒吧,这一路上,百姓们无依无靠,担惊受怕,昔日的快乐帝国已经不在。
而有灾民的地方,就会有死亡,有死亡的地方就会有病毒和细菌,就会带来疾病。
当灾民陆陆续续涌向了皓月国的中心--京城的时候,就立刻得到了于千易的关注。
那天于千易从太子府赶去炎月楼,在路上突然被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抓住了脚脖子,给于千易吓了一大跳,那孩子的母亲害怕极了,看于千易的富人打扮,以为孩子惹上不该招惹的人,便跪着求道“女菩萨啊!饶了我家蛋儿了吧!我们逃荒过来,就是想得个安生啊!求你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于千易心中大惊!这战事竟然紧张到这般田地,灾民们竟躲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母子心下柔软一片,不怪那孩子摸脏了自己的衣裙,也不顾那妇人身上的肮脏,就将两人扶了起来,细声问道“你不必着急,我不会追究什么的!”
一旁的兰儿也有些看不下去这些人的遭遇,跟着附和“是了,是了,夫人很和善的,不会怪罪你的!”
这妇人才放下了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于千易掏了二两银子放在那妇人手中“大嫂,这钱您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咱不能委屈了孩子啊!大搜,我问你,像你这种躲战事过来的人多吗?”
那妇人听此就开始抹眼泪,接过银子好一番道谢,然后抽噎的回答道“人多着嘞!还有大批大批的人往天子脚下朵呐!我们这一路吃了好些苦!娃他爹就死在路上了,呜呜呜……”
于千易赶紧安慰了她,想了想后告诉妇人“大嫂,待你看见和你一样的人,就转告他们,明日开始,炎月楼将免费施粥和馒头,还可以给大家免费看病!”
第七十四章 汪瑾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