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我过得很是清闲,整天就是看看书,画画画,我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终于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我知道我的父母并不是很开心,因为母亲的病很重,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深深的压在我的心里。
每当午夜梦回时候,我总是会被莫名的惊醒,我总是感觉到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有着深深的愧疚。这种无法解释的愧疚静静地渗透入我的骨髓之中,现在我的生活里满是焦虑和不安,我现在的幸福是以母亲的身体为代价的。这样的日子让我怎么能过得舒心的?
慕容渊虽然隔三差五的就来看看我,我表面上却是强打着精神来和他说话,可是沉默之间流露出的担心焦虑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他虽然一直宽慰着我,可是就是没有任何办法缓解我心中潜藏的焦虑难受。
转眼已经是到了11月,母亲的病情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好转,慕容渊只能是安慰着我。我心里想着出去打探下消息也好。可是我知道现在我只能安安静静的守在我的小院子里,什么地方都不去,免得节外生枝。
我也知道现在朝廷的局势变幻莫测,慕容渊的归来将揭示一个巨大的秘密,对于太子来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猜疑,与其无穷尽的给慕容渊惹来麻烦,我还不如守在我这个小院子里。我心里虽然着急,可是面上却是不敢露出来。
生活总是这样,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做的。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你不想去做就可以不做的。所谓最大的自由就是当你不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可以不去做,而我现在的困境就是我明明想去做一些事情,可是我不能去做。
明天,是慕容渊来看我的日子,我早早的就为他准备好午餐等他来。我静静的坐在我的小院中等着他来,院子中有棵树,叶子却已经飘零。果然是到了秋天,季节开始变换,看着这漂亮而落的秋叶。心中却是不由得感慨,人命如秋叶,说没有就没有了。只是我心中的愧疚,真是无法消弭。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熟悉的三长两短,是我和慕容渊约定好的,我只能听到这个暗号的时候,我才去开门。我轻轻地打开门,看到了他,我迎着他过来,发现他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不由得惊讶看着她,慕容渊却是笑了笑,搀扶着脸上蒙着纱的人进了我的小屋。
刚刚坐定,慕容渊看到了我惊讶神情,真是笑嘻嘻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你带来了谁?”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眉眼很是熟悉,虽然她蒙着面。可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猛然的惊吓,轻轻的抓着慕容渊的手却是说道:“难道他是……”
慕容渊含笑点头,这个时候蒙正的人摘下面罩,在摘下面罩的一瞬间,我内心不免一阵狂喜。真的是重病在床的母亲!
看着母亲,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跪了下来。看着母亲,我的眼泪却是汩汩流出,控制也控制不住,母亲却是慌忙的想拉起我的手,就是被我强硬地跪在地上,我哽咽着哭着:“母亲,是女儿不孝,让您遭受如此大的病痛。女儿没有任何能做的,只能在这里,求母亲的饶恕。你母亲原谅女儿的不孝吧!”
母亲却是拉着我想起身,可我就是跪着不肯站起来,她却是说道:“小北,母亲没有怪罪你,今天能够再见到你,母亲也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母亲,是女人欺骗了你,其实当时女儿应将所有的真相告诉母亲!”
母亲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当时的情景最好是我都不晓得。你也知道,我虽然从没有身处在宫廷,可是对于宫廷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当时看你的情况,我心中不是没有猜疑。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要离开我了,所以自己很是难过,再说我自己的身体也很是不争气,所以才生了病,和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母亲,当时女儿太过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就没有想到母亲。你应该生气的,母亲对不起!”我不由得哽咽着说道。
母亲轻轻地拉着我站起身,我们俩并肩坐着,她却是悠悠地说道:“母亲觉得你很有勇气,竟然能做出这一步,但是母亲也正是由于没有你这样的决绝,所以耽误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啊!”我不由得疑问我听到的话,之前就听慕容渊说过母亲的事情,只是现在我不敢多问。
“母亲,女儿真的很愧疚你,今天你能来这是对我最好的宽慰了。”
“你是还要多谢慕容渊,他前几次就悄悄的来到了宰相府,好不容易见到了我。悄悄的和说明了一切,好不容易凑了今天的时间。正好你父亲也不在家,所以就直接将我接了来,有慕容渊这样贴心的人,小北真是你的福气。”
我不由听着心里一阵感动,竟然是慕容渊!想必我这些天的郁郁寡欢都落在他的眼睛里,此次他回来,尚且是瞒着太子,而他却敢于直接到宰相府找母亲,就是这份勇气,这份胆量也是我所欣赏的。
“幸而你当时没有告诉我,不然的话,想必这场戏还是演不下去。”母亲悠悠地说道,我终是领会了过来,如果当时我告诉母亲假死的计划,母亲在我离去的时候,就不会显得如此的悲痛。那么,这个计划很容易就会被太子的眼线发现。
我对于母亲的宽容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跪在母亲的身边,却是哭着说道:“母亲,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自私,当时真应该告诉你真相,这样你的身体至少不会像现在那么差,母亲,你到底是怎么了?”
“母亲没有什么,母亲,只是每到秋天都要发旧疾,但是这次经历的事情太过急促所以就提前了。母亲就是老毛病了,你无需太过担心。太医已经给我开了药,我只要定时服药,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小北,你现在想做的就去做,你现在就安安静静的守在这里,等以后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有的是再当面相见的机会。”
我明白我母亲的意思,慕容渊现在正在积极地筹集他母妃家的势力,力图扳倒太子的地位。可是扳倒太子何其不容易,太子已经在位好几年,地位已经很牢固,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其中的辛酸和苦累,我兴许能知道。
我默默的点头,却是说道:“母亲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这样我和你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我又可以天天陪伴着你们了。”
“这一天一定会来的。”母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小北,我挺欣赏你的。因为母亲总是犹豫,错过了很多事情,所以一直悔恨终生。对于你,我也有着愧疚!”
母亲却是不再说下去,此时的气氛瞬间尴尬了很多。慕容渊却是不再说话,他轻轻的走到了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
母亲惊叹他走去了厨房,叹了口气说道:“他真的不像是当今皇帝的儿子!”我不由得体会母亲的话,更是惊讶得说不出来了。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当今的皇上,生性优柔寡断,猜测多疑,丝毫没有慕容渊的勇敢。当初要不是我过分相信他,想必现在我也不会过得如此。”之前,我听慕容渊说起母亲和当今的皇帝曾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听母亲说了出来,我知道这是她解开心结的一个好时机。
我不由的安慰她说道:“母亲,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我只知道,对你好的人,你应该珍惜才是啊,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我何曾不明白,可是心里终究觉得是愧对你的父亲。曾经的我是多么的任性啊,在年轻的时候也伤了他的心。更可恶的是,我自己真心付出的那个人竟然将我视同棋子,是礼物,竟然将我送给你现在的父亲,所以当时我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
“母亲,你为什么那么执拗呢?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不适合你,也许父亲才是真真正正对你好的那个人呢?”我不由得宽慰着母亲,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抑郁寡欢,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归根到底是她心中仍然放不下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我继续劝说道:“母亲,也许你现在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你只是错误地将你的感情放在他的身上,你只有及时的斩断你的情丝,那么一切还是可以挽回的。”
母亲看着我点了点头,却是说:“是的,现在的我已经真正看明白谁是真心为我好,谁是虚情假意。当初我对你父亲之所以那么冷淡,一方面是真的被那个人给伤了心,觉得世间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所以自然觉得,你父亲也是那种冷漠的,会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放弃自己家人的那种人。结婚之后,特别是有了你之后,你父亲曾当着我的面对我发誓说,一定会保护我和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才稍微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如此的薄情寡义。”
我不由得拉着母亲的手,劝说着我的母亲:“父亲对你的真心诚意我都看在眼里,你可不能错过了他。”
母亲郑重的点了点头,却是说道:“放心,我毕竟活了四十几年。是人是妖,母亲还是看得透的。不过你父亲的为人太过于耿直,而同现在的皇上有很多的政见不合。不过,现在的皇上因为不喜欢管理朝政的琐事,所以不得不忍受着他。我觉得假以时日,我们这个皇上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终有一天会对你父亲动手的。”
我赞赏地对母亲说道:“母亲,是的,对于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我们不要有任何的留恋。离开的时候就要离开,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对于这种人的留恋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母亲,你说是吗?”
母亲分明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却是真正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劝说你的父亲归隐山林。这样子的话,我和他也就没有了太多烦恼的事情,也不用再牵扯进太多的勾心斗角的朝廷斗争。从此以后我和你父亲再管朝廷之事,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到时候,你只能依靠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了。”我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将来的那一天我不知道何时回来,但是我也知道我自己是做好了思想准备。
我笑着对母亲说:“母亲,你放心好了。是雌是雄,我也想见识见识。宫廷真的有如此多的妖魔鬼怪?我想我就要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你的杀手锏是什么呀?”母亲笑着打趣我说道。
我轻轻地朝边上那个人努了努嘴说道:“我的杀手锏就是他,如果他能够听我的,那么后宫的事情不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吗?”
母亲点了点我的鼻子却是说道:“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家长里短。这个分寸你可要把握好呀。”我轻轻的点点头,对母亲说道:“我不会去讲家长里短,我需要问他要一样东西。”
母亲好奇的问:“他问他要什么东西呢?”
我轻轻地走到母亲的耳边,却是说道:“我只要他对我的信任,我只要他给予我权力。”母亲微微的点了点头,却再也没有说话,很快的慕容渊却是将晚饭给准备好了,我第一次尝到慕容云的手艺却是被震惊了。
想不到平时这个人,不显山露水的,却看不出来他原来手艺竟是这么的好。我轻轻的笑着对他说:“今天真是有劳你了呢。我还真是托了母亲的福,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了。”
慕容渊却是赞叹的说道:“其实今天能看到你的笑颜,这比什么都要开心的!”我不由得被慕容渊的这句话给噎住了,母亲还在边上呢!怎么光天化日的对我说出这种话来呢?
母亲不由得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可不要忘记我这个老人家心脏可受不了呀!”我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渊,却是脸羞的通红,低着头不说话,只顾着自己吃饭。
慕容渊笑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即却不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是融洽,以往总是觉得大家太过于拘束,母亲对我总是管束的很严,我总觉得母亲对慕容渊是不满意的。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发现母亲对慕容渊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三番两次的给他夹菜,就是有时候我说话刻薄一些,母亲也会及时的阻止我,我看着母亲和慕容渊能够这么和睦的相处,心里也是舒心。
我不由的感慨,如果这个时候父亲人在就好了,如果这个时光能够过得慢点就好了。如果这种时光能够永远的保留下来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人心都是太难知足的,这个时候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只能每天祈求着上苍能多给予我这么幸福的家庭生活,可是却不敢奢望这种家庭生活能永远的存在。
慕容渊将母亲送回来相府,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忙碌着。等到慕容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他又叮嘱了我几句,却是不再说下去。
“慕容渊,你……”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却是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平时说话那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说话竟是如此的吞吞吐吐的呢?”
我却是说道:“今天的事情要多谢你了,我从来没有想到在我在有生之年我还看到母亲,还能得到我母亲的倾听和谅解。这比什么事情都让我开心了!”
他愿静静地握着我的手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虽然表面上装得很是开心,可是你心里却是郁郁寡欢。因为我知道你是在愧疚,你是在责难自己。我不想我自己最爱的女人天天被自己的良心所折磨。所以前几天晚上我都偷偷的潜入了宰相府。幸而当时会时不时的去宰相府偷偷见你,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想不到宰相夫人很是通情达理,经我一说,丝毫没有怪罪我的意思。然后也和我约定好了时间,所以今天这事情也很是顺利。想来这也是天助我们。”
“这还要多谢你的贴心。”我不由得说道。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么多客气话了,我总是知道你心里是愧疚的。而这个愧疚却因为我而造成的。当时这种处境如果不是我要去征战,恐怕你根本就无需面对。”
我竟一时无言以对,却是随即安慰着他说道:“当时的场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不过幸而我没有遭受到很大的伤害。也多亏永和公主的帮忙,才让我化险为夷。”
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黑沉沉的。我不由得担心慕容渊的安全,却是劝着他说道:“今天你就留在我这儿吧。我这里还有一张床,也够你睡的。”
慕容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况且和你的母亲早就约定好了,在你为出嫁之前一定要保住你的闺誉,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的。”我却是一愣,没有想到母亲和慕容渊还有这样的约定。后来一想也就释然了,母亲向来对我管束很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希望我有一个很好的闺中名声,他对于慕容渊这种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想到了这里我便不再多说,便目送着慕容渊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第七十四章 禅房暂居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