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乔美欣身上的水晶起了作用,这五天翻山越岭,过沼泽,一路顺风,龙伯国的人也不敢侵犯。森林里空气清爽,鸟语花香,美好得让人忘记伤痛。为了给乔美欣解闷,月呤一路为乔美欣讲故事。
此时两人在一座石山下。石山,顾名思义就是全部都是石头,周围连一棵像样的大树也懒得长。
“快到了。只要过了虚无世界就到山洞了。”月呤兴奋叫道。
“咳咳,到了?”月呤那惊死人不偿命的话让乔美欣差点让口水呛死。
“到了上面,然后再过虚无世界就是了。”月呤指着那座巨大的石山说。
“那就快点上去呀,要是晚了你可恢复本尊了。”乔美欣比月呤还迫不及待。
“嘭嘭嘭——”一阵阵震得石山滚落石头下的巨响声,整个大地都在动摇。
月呤的脸变得苍白。
“出什么事啦?”乔美欣越看她越不对劲。
“龙伯国的战士们,而且这次连他们的国王夸父也来了。”说到夸父月呤的脸色更加苍白。
“那我们快走,还在这里等死呀。”从月呤的表情来看那个夸父应该很厉害。
“对,只要到了虚无世界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了。”她差点忘了逃命。
乔美欣拉着她的手做着欲飞之势。
“你干什么?”月呤惊恐地看着她。
“飞上去呀,难不成你要用走的上去。”
“没错,只有走上去才有诚意,神水才会显灵。若不然这一条走来我干嘛不准你用飞的。”
“什么啊?”乔美欣差点没晕死。看来她自己就快成巨人们的小点心了。
“快走啦。”月呤拉着乔美欣疯狂往石山上走。
“别拉,我自己走。啊,小心呐。”那惊天动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石山也不断滚落着巨石。两人也只能一边闪躲砸下的巨石一边往上走。
乔美欣什么时候让人牵着鼻子走呀,可是一想到那神水她也只能忍气吞声了。不用法力护身,还要躲过那些要命的巨石,还真是不容易。
“快点,他们快追上了。”月呤比乔美欣快多了。
远处,一个个超大的红头直逼而来。
“放心,他们要的又不是我。你快点,不然被抓住了可有你受的了。”天下还没有让她乔美欣落慌逃的事。
“大王,妖女上山了。”一个粗犷震得人头痛的声音响起,远远的森林里有无数的鸟儿们逃命去。
“我的妈呀,他们追一来了。月呤你快走,我在这里给你掩护。”乔美欣抹了抹汗索性不走了。
“你。”月呤又急又气。此刻她们已经上到半山腰了,还有一半就到安全地了,可追敌已经快到山角下了,依他们的步伐上这座山十几步就搞定了。
“还罗什么嗦,快走啦,再不走我可要用法力带你上去了。”乔美欣威胁道。古人都是这么没脑子的吗?
月呤只好不顾乔美欣自个往上跑。
看着那巨大的人影到了眼前,乔美欣反而冷静多了。
“你就是狗屁夸父?”乔美欣用很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山角下那个再走几步一伸手就可将她拿住的巨人。他比其他巨人高大一半,而且右手持青蛇,左手操黄蛇,耳朵上是两条巨大的黄蛇,那张脸更是胡须的天下,并且全身发出一股迫人的力量,更为呕心的是他身上的汗臭味和狐臭味。
“大胆小娃,敢说本王是狗屁?”夸父一双大眼睁大如碗,冒着火焰。
“你都说我是大胆了,那我还怕什么?狗屁东西,见了本神还不快快下跪。”乔美欣一脸严肃。只要夸父的注意力在她身上,那月呤就安全多了。
“呼!”夸父气得几步蹬上,伸才抓住乔美欣。
“乔美欣快跑。”努力往山顶的月呤急得停下脚步说。
“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快上去,别让他们抓住了。”乔美欣用法力传话,只有月呤一人能听到。乔美欣笑迎着那只巨大得比她全身都大的手。看来她的激将法生效了。
夸父将她拿在手心里凑近脸,好奇地打量着乔美欣。他呼出的气吹得乔美欣的长发和衣服飘起来,吸气时又像是要将她吸进巨鼻一样。
“小娃,你唤什么?”靠得那么近,他那高分贝的声音震得她头发痛。此时的她就像一只落入虎口的小蚂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乔美欣伸手拧拧他的巨鼻,恨不得用石头塞住。
“你是我的俘虏,你必须服从我。”夸父喝道。
“谁说本神是你的俘虏?大块头,我可是主动让你抓住的。你想凭你的本事抓住我,哼哼,叫你家老祖宗来也没用。笨猪。”乔美欣不怀好意地扯着夸父快及胸的胡须,嚣张之势比夸父有过之而不及。
“笨猪?”夸父满脑问号。乔美欣眼珠子转了转,嘿,还真是笨猪,待她娱乐他一番。
“呃,这个笨猪就是尊敬你的意思。我的名子叫老子,你以后就叫我老子,我叫你笨猪如何?你可知,笨猪在我们国家那可是最好的称谓了,一个人一生只给把这个称谓给一个人,这次你可赚到了。”乔美欣一副“吃亏”的模样。
“真的?”夸父那张巨嘴张得更大。
“嗯。”乔美欣拼命点头。要命的,夸父张大的嘴露出巨大的黄黄的牙齿,嘴巴里有很多脏脏的,很呕心的粘液,更要命的是他呼出的气味真的好臭,她就快受不了了。
“哈哈哈——”夸父高兴得举起她。这白痴巨人还真好骗,这次赚大的可是她。看山头,月呤已经上去了正向她招手让她上去。
“哎,笨猪,你们干嘛要杀月呤呀?”乔美欣明知故问。
“她是妖女,自从她来到我们龙伯国后我们国家已经五百年没下过雨了,这里除了这片森林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干裂了。只有妖女死了,我们的家国才能恢复以往的繁荣富强。”夸父这才想起他可是自己的敌人,因为他太可爱了,所以自己都失魂了。
“嘿嘿嘿——”此时乔美欣拿着水晶项链在那双大眼前摇来晃去,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眩目的晶光。他的眼跟着水晶转动。
“是不是觉得很团呀!睡吧!睡吧!我数三声,你就慢慢闭上眼,然后做一个美美的梦。一,二,三,睡去。”然后夸父闭上了眼,夸父身后的那群巨人还以为夸父正在聊天呢!
“亲爱的笨猪,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嘿嘿!”乔美欣“温柔”地将那些长须编织成一条条可爱的小鞭子。
“等你老子我办完了事再陪你玩。嘿嘿嘿——”说话间已消失在他手掌心。
“嗨!”乔美欣站在月呤身后。
“你、你怎么上来的?”月呤吓了一跳。
“我用闪的呀,我的速度可是我们国家最快的一个,人家用飞的还比不过我呢!放心啦,不会坏了你的规矩。我们快去吧,我的摧眠术只能震他一会,如果让他的手下发现了,我们可就完了。”她原本想要法力来搞定那群巨人的,可是一想到月呤的话她又放弃了,那她只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
她们走在一条长满了剑棘的小径上,小径通往深处,看不到尽头。随着深入,太阳突然消失,随着她们的深入,四周浓雾渐渐弥漫,一阵阵带着凉意的风迎面而来。这风意外地夹杂着一股腐臭的诡异的气息。她们的脚步声形成回音,在她们耳边来回绕响。剑棘路渐渐变得阴森,乔美欣的皮肤浮起一层粟粒,她们走过的路全部消失了。
“月呤,这里就是虚无世界吗?”乔美欣按耐住欲吐的冲动。真是难以想象月呤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难道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可以让人的适应能力变得强吗?
“别回头,心里只能想着神水。这里的雾有慑魂的作用,它能让你永远存活在你心里最脆弱的世界里,失魂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再有,别碰这里的剑棘,它们可是会吸血的。”月呤头也不回直往前走。随着腐臭的渐浓,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冒着紫气的洞府。奇怪的是,这个洞府从外形根本看不出来,如若无物,如同海市蜃楼般,但此时此刻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到了?”乔美欣惊问。
月呤没有回答,念了一大堆乔美欣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紫气向两边散去,中间裂开一个通道。
月呤带头进,而愣住的乔美欣只得傻傻地像只僵尸一样跟着进去。
洞里并不是乔美欣想象中的仙境一样的景象,相反,这里更像地狱一样可怕,所有的光芒来自一颗夜明珠。
四周黑暗,突然一道闪电般的光从莫名的空间划出击在那个浮在虚空散发光芒的夜明珠上。所有光消失,突然有一盆火燃起,火烧得好旺,盆里的木炭耐不住烈火的梵烧,噼哩啪啦响住不停,紫色火光映得整个洞府炼狱般狰狞。洞的墙上挂满了闪闪发亮的奇异剑,偶尔腐臭风吹入,吹动它们相互碰撞,响起了可怖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剑响的声音,而是化作一阵阵人的惨叫。
更为壮观的是有十把神剑浮在上空围成一个圆形,在圆形下是一口散发白色光芒的井。所有的剑似是井最忠实的守护者。
“这是永生之火,永不熄灭。它一直隐形于虚无之中,只有当宿命的使者出现时它才会现身。这是亿万年前神宿命之神留下的咒语。宿命的使者!”站在洞内阴影下的月呤看了看乔美欣,全身突然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她紧紧盯着神井,就像一头凶狠的恶魔,紧盯着她的猎物。然后她平静下来,颤抖着,慢慢靠近它。
乔美欣的心毫无规律地跳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就像一根被琴师疯狂弹奏的琴弦一样,绷紧的,尖锐的,急剧的。双脚不由跟近。
水清澈得似不存在,水中的月呤在微笑着,然后将手伸进去捧起水。这个动作做了四百年,除了第一次,她从没像今天这般的激动。
乔美欣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从月呤手中渗出的水滴。她嗅到了水的甜味!
它就是长生不老的复活水!她找到了可以救回亲人的神水,她的再生幸福又近一层了!她发誓,她会不惜一切去得到她想要的。
就在两颗心强烈地猛跳时,月呤手上的神水变成了闪着晶光的沙子。
“不——”两人齐齐惊叫。月呤的瞳孔突然间剧烈收缩,脸上已呈现出惊恐的神情,手中的细沙流完,她将手伸进水井,水和手接触后全变成沙子。乔美欣全身失去了力气,绝望地往后退。
月呤的手脚忽然冰冷了,全身都已冰冷,仿佛有一种尖刺般的寒意从阴寒的冥界传来,刺入她背脊里。她不断倒退,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尽她肺里的空气。
她转过身盯着乔美欣时,已经变成一个老得说不出年龄的老婆婆。幽绿可怖的眼珠在紫光中无声狞笑,似有似无的凄惨苍老的声音在紫光中回荡,渐渐地扩散开,弥漫在整个天地间,一丝丝的恐惧从心底里滋出。
“你害死我了。”苍老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到黄昏,怎么会?”乔美欣有着说不出的虚弱。
“在虚无世界里的时间过得很快,而且只有到黄昏才能走出虚无世界来到这里。宿命的使者!原来你就是神井一直等待的宿命的使者!你出现了,你害死我了。”月呤逼近乔美欣,伸出苍老的手欲抓住她。就在她快要接触到乔美欣时,月呤瞬间化成黑色碎片,消失。
“月呤!”乔美欣痛叫。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待回过神来已成过去。
然后洞内完全死寂下来,炭火的声音和她粗重的吸呼声充满了所有空间,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她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随着月呤的消失和神水的消失而烟灭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月呤的返老还童和长生是她亲眼所见的,为什么神水会变成沙子?难道真的是宿命之神留下的咒语吗?如果是,她会是宿命的使者?
乱了,乱了,一切又全都乱了。一把剑再次刺碎了她刚拼凑起来的梦。
“宿命之神为何如此对我?为什么?”她欲哭无泪。现在,梦碎了,在这个世界里她又是一个人了。
盆里的永生之火快燃尽,只透出一层暗淡的紫光,偶尔一两串火花不甘心地从裂缝中挣扎出来,腾空燃了一下,便熄灭了。
生命也是如此简单短暂吗?她问自己。
永生的炭火还是燃尽了,紫光和神井的白光也随之消失,洞全部暗下来,只有炭盆残余的一点儿火星和洞墙上挂着的剑的寒光还依稀影出她的轮廓。
时间在黑暗中似乎已经静止,空气凝结了,呼吸停顿了,只有一记记的心跳声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晰。突然一道白光从神井底直冲而上,刺痛了她的眼。只是昏眩了一下便醒了过来,短短的一刹那,身边所有的一切如潮水般霎时退得干干净净,整个洞突然变得无比空旷,自己显得越来越渺小,对无知的事物的恐惧仿如一层层黑雾,将她重重笼罩着。
就在此时,那些消失的剑出现在水井的光柱里,不停地旋转着。然后它们快速地融合在一起,而她手上的碧晶镯也不安份地摇动。
“你干什么?”她忙拿紧镯子,碧晶镯突然冲出一股强大的割力,割伤了她的手,透明的血液流出,然后碧晶镯脱离手腕冲进光柱里。光柱里的变化令她惊愕不已,忘记了手上还在流血。那团群剑融合成的废物已变成了一黑色的剑,然后从光柱里涌出一道像线一样的吸力将乔美欣透明的血液吸入其中,缓缓地,透明血液流过了剑全身,剑也变成透明的。奇迹地,她手上的伤自然好了。光柱里,剑的两边出现了六行字:薄如细纱,利塞魔剑,韧似玄晶,非晶亦晶,欲知此物,且问苍生。
“它就是苍生剑?”乔美欣紧紧地,像恶狼般盯着光柱中那把剑,不断咽着口水。
字消失,苍生剑有灵性地飞向她。乔美欣忙接住,顿时手一沉,剑好重。
拿着剑柄只觉温润,有一股力量在这里窜动。她将手指割破一道口子,已变成蓝色的血滴在剑心,顿时间一道冷森森的蓝光激射出来,闪烁不定,竟看不清剑身。更神奇的是,剑身突然变得轻若薄纸,几如无物。
“喝。”乔美欣一挥剑,顿时一道蓝光激出,击中的地方马上爆炸。剑中的杀气泄出去后,她这才能看清楚剑真正的模样。
“薄如细纱,利塞魔剑,韧似玄晶,非晶亦晶,欲知此物,且问苍生。”她念着,眼中的蓝光与剑中的蓝光连成线。在透明的剑中央她看见了八个突现突消的字:苍生之剑,万剑服从。
“苍生之剑,万剑服从!父王我找到苍生剑了,我找到苍生剑了。父王,是你在黑暗中指引我吗?是你吗?”她由激动转为悲伤。
生命是奇迹的代表,福有可能是祸的征兆,祸有可能是福的使者,福与祸反复诉说的不过是一个命运而已。
月呤死了!也许月呤只是宿命之神指引她找到苍生之剑的线而已。
“大王,紫气消失了!消失了!”一个充满兴奋的巨声响起。
“月呤,我知道你害怕面对死亡。也许对你而言死亡比活着更快乐,生命应该有个尽头才算美。五百年来你是孤独的,孤独是世上最可怕的摧命丹,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寻找一份解脱。解脱了你,也拯救了别人。你最后的生命才是你这五百年来做得最有意义的事。愿你下辈子不再与孤独为伴!”说着,她向月呤消失的地方深深行了个礼。
轰轰的,雷声在天边响个不停,似是要将积累了四百年的雷声在倾刻间全部释放完。久久的不见丝毫疲惫。石山在暴雨中朦朦胧胧的透着一丝生气。
“哇哇,下雨了!下雨了!妖女死了!妖女死了!”众巨人的欢呼声震动着石山摇摇欲坠。
“看来一切皆因月呤的存在。”乔美欣看了一眼洞外,深深叹息着。智者曾对她说,人的一生有得必有失。只有懂得放下,才能得到。
雨落地后,光秃秃的石山顿时生长出嫩嫩的草木。
“回来了,我们的世界回来了!”这是夸父的声音。
一会儿,这座只有石头的“死山”恢复了它原来的“生命之山”,龙伯国的神圣之山。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她心有一种被清洗过后的清晰感。
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放下一些,得到的会是更多。
不对!一种感觉越来越不对。乔美欣猛地睁开眼。
一道更为强烈的白光从井中袭卷而出,然后化为一道巨大的漩涡。白光刺痛了她的眼,巨风吹乱了她的衣。
“怎么回事?”乔美欣用手挡在前面,挡去强光对眼的刺痛。白光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转得快,乔美欣也因此站不稳。
“苍生之剑将带你找到新的命运!”一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由井底传出。
“新的命运?”乔美欣喃喃念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莞尔而神秘一笑,带着苍生之剑纵身入光柱中。漩涡越来越快,吸力越来越强大,她的脸都被吸得抽扭着,一股昏晕的呕吐感袭来。光柱越来越小,越来越朦胧。一个旅程的结束代表着另一个的开始!
模糊里,意识里,她穿越了无数个空间,觉得自己都变得巨大起来。最后她的意识停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那种空间的飘渺突然消失,她的心沉落了。
高山,沟渠,沙莫,大海。所有的穿越变成片段式的,一幕幕的。最后慢慢停下来,停下来!
第28章 苍生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