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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敌营
  叶予怀最终还是没有将赵子迟端来的那一大碗瘦肉粥喝尽,她似乎已经养成了晚上吃东西很少的习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自从听到赵子迟说自己要带兵出城偷袭敌营之后,她的心思便不在了吃这件事情上,她心里只担心赵子迟是否会发生不测,一颗心简直像被悬在了半空中,如果他们能够平安归来,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呢?到时候这宣城又只剩下她,她又该怎么做呢?
  赵子迟像平常一样安慰了她几句,将她并不外显的情绪安抚妥当,然后又端着盘子出了门,临走前低头吻了叶予怀的唇瓣,那是久违的味道,带着药房里特有的药箱,还有她因为紧张而瑟缩的甜味。
  如果不是因为他即将出征的话,这或许会是个十分美好的夜晚,天空甚至露出了满天星子,看起来就像是铺满了闪闪发光的石头,因为天空总是阴霾,叶予怀已经许久没有抬头如此认真得看过天空,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美妙,如此明亮,即使没有月亮再旁,也几乎能够照亮这个地面上的世界,听说人死后便能变成星星,这从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类来说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可这一次,她多么希望这是真的,这样的话,娘亲的灵魂或许就在天上飘着,看着他们这双“儿女”,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娘亲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否会气得直跳脚,可是她这么温柔的人,对他又一直如此温柔,想必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微笑着祝福他们两个吧。
  她的灵魂如果真的在天上,希望她能够保佑赵子迟,让他今夜出门一切顺利,让他能够早点回到自己的身边,她会从现在开始不眠不睡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
  叶予怀一旦打定了主意便会朝着那个方向一门心思往前走,某些时候她的性格简直倔得像头牛,如果没有撞到头破血流根本不会想回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于是,赵子迟后脚才刚离开太守府没多久,叶予怀便又一头钻进了药房,无论燕子怎么劝告都没用,她做好了决定要在这里看书到天亮,不,是看书到赵子迟回太守府为止。
  于是,燕子只能硬着头皮,撑着眼皮继续在药房陪她,无论叶予怀说什么都不肯回去睡觉,这一点上来说,这主仆两人倒是出奇得相像。
  天很快便黑得看不见五指,叶予怀在药房里闷头看书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问一声燕子,可燕子也只能估计时间,两个人像是脱离了世界似的,等着赵子迟回来,却始终不见天空有任何亮光,除了那星辰的余晖之外,太阳似乎还在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沉睡着。
  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熬,夜越来越深,燕子已经靠在躺椅上撑着脑袋睡了过去,可叶予怀端坐在桌前捧着书毫无睡意,也不知是因为药房的特殊气味让她大脑保持着清醒还是因为对赵子迟的担心超过了一切瞌睡虫。
  当叶予怀正在药房里撑着脑袋替赵子迟担忧的时候,赵子迟正带着人悄悄接近敌营,平国的军营守卫森严,他不知道这一次出击是否带着几分自己的感情色彩,但是尉迟安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个威胁,要是不趁早除掉迟早会养虎为患,不如现在拔了,让他回到平国,几年内都无法东山再起。
  他跟陈将军带的人不多,只有他们这先头部队从这里出击的,等收到信号之后,偷偷出了城门的大部队便会整装待发,直接骑兵上阵,将这里夷为平地。
  可是一旦做起来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尉迟安并不是吃素的,因为曾经尉迟顺吃过一次亏,他们的粮仓并没有安放在边缘位置,而且那不过是军营日常开销的小部分粮食,大粮仓在平国与宣城相对的下城,这里不过是个中转站而已,换言之,即使他们将这里的粮食烧了也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因为多数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平国。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尉迟安也不知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偷袭呢还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最强警戒,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平国士兵第一时间集结在一起,现场已经无法用混乱来形容,黑夜中不分敌我,士兵们只能见人就杀,有许多人甚至误伤了无数自己人。
  信号兵一只信号送上天空,宣城大门洞开,里面已经集结完毕的士兵朝着前方进发,这注定了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平国军营里几乎血流成河,而赵子迟单手持剑,端坐马上,跟不远处同样高头大马上的尉迟安对峙,他们像是两头狮子,为了各自的利益,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一决生死。
  援军很快赶到,赵子迟以一敌百,将任何接近自己的敌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手起剑落,毫不犹豫。
  军营瞬间成了一个修罗场,最终两方人马以此为战场,杀得谁都红了眼,却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赵子迟单手持剑飞身上马,马儿受了惊吓却没有落荒而逃,直直得朝着不远处的尉迟安冲去,那是他这一次的目标,第一件事便是要将这尉迟安斩于马下,可是尉迟安虽然很少出手,却并不能证明他就不会武功,相反,其实他的身手并不在赵子迟之下。
  于是,不过是转瞬之间,两个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他们周身似乎是围了一圈气场,将其他人隔绝在外,任何人想要接近都是不能,只将他们包裹在其中打个你死我活,不然不能罢休。
  赵子迟第一次遇到如此对手,他只听说平国的尉迟安太子战功赫赫,脾气诡异,却不想原来还是个高手,他对柳安并不陌生,可自从这柳安成了尉迟安,给他带来的惊喜简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了不得,这么一个人,要是将来成了平国的皇帝,对他们东云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看来今天冒着危险来这里是真的来对了,他无论如何要将这尉迟安杀了,以绝后患!
  而尉迟安呢,他没想到自己计划精密,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将叶予怀送回平城,因为不放心而自己亲自送他们上路,却不想被最后还是被赵子迟钻了空子,他倒是小看了这个王爷,不仅是个渔夫,还是个舍得放长线,花时间的渔夫,他以为自己将叶予怀送出大老远他们便没有时间前来追踪,却不想他还是带走了她。
  一想到这里就是一肚子火气,既然没地方发泄,既然始作俑者现在就在自己面前,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赵子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耐,这么多年了,竟然将叶予怀迷得团团转,今天这样的场合,反正不是赵子迟死就是他亡。
  赵子迟一把长剑从不离身,而尉迟安却是十八般武艺随便武器都能上手,他随手从不远处一个士兵手里抢了把长刀便提气纵身一跃朝赵子迟杀来,他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事实上却暗藏玄机,若是想要从中找出破绽还真的花点时间,更何况赵子迟在今天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刀法,于是很快便落了下风。
  赵子迟被尉迟安追在身后杀得退无可退,直接从军营一路退回了远处的草丛。
  “哼,看来什么长留王,也不过尔尔!”
  可是,当尉迟安开始掉以轻心的时候,赵子迟却开始了反击,他原本就是个越挫越勇的人,更何况刚才单方面挨打不过是因为他早前并没有见过这刀法,想要趁着这机会让自己观察个仔细,现在已经对他出手的套路有了些许了解,自然不能再任凭他出手伤了自己,才开始了还击。
  很快,原本越来越明朗的战况,因为赵子迟凶猛的反击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两个人斗在一起,一时间难舍难分,别说外面的人想帮忙了,根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是缠斗在一起的尉迟安跟赵子迟,而另一边是杀得不分你我的平国士兵跟东云国士兵,灿烂的星空下正上演着世上最残忍的一幕,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反正这一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都不打算放过谁,谁都不愿意放过谁,不如就这样杀个痛快。
  “赵子迟,你何苦拦我,那东云国也不过是个腐烂了的朝廷,你那个昏庸的父王,当年是怎么对你娘亲的,难道不是让它亡了更符合你么?”
  趁着间歇开口的尉迟安,身后是飘着浓重血气的营地,他倒是真没想到尉迟安竟然会不管不顾就这么带着人来杀入他们的营地,这在以往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还真想得出,并且也是真敢做,换做其他人可能并不会做这种事。
  “呵,你还想通过这种事情来让我退兵?尉迟太子,你也太小看我赵某人了吧!”
  他是痛恨朝廷,尤其痛恨那高墙后的皇宫,可是那高墙之后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亲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是个软弱的皇帝,不然也不会让那萧皇后得意了这么多年,可是现在不同了,萧皇后的势力已经被压制,就算还没有全部瓦解,但离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娘亲的冤屈迟早有一天会得雪,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边疆的战事解决了,平国这一次出兵,他要以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们来错地方了!
  “那么予怀呢?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据我所知,你在古云城可是已经有一个王妃了吧?”
  尉迟安好整以暇看着赵子迟,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对这件事还有什么辩解。
  可是谁想,赵子迟竟然并不辩解,只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这件事我会妥当处理,不用劳烦尉迟太子替我担心,怀儿愿意回宣城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尉迟太子是聪明人,难道还看不清楚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话无疑是在尉迟安心头浇了一盆油又十分果断得点了一把火,差点没将他活活烧死。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长刀像赵子迟投掷而出,俺长刀带着他用力一掷的杀气跟内力,席卷着附近的空气像赵子迟飞来,赵子迟提气,转身,弯腰,一气呵成,谁都明白那长刀根本伤不了他,可是尉迟安明显是被激怒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对面也是个高手,而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件事。
  战场上一片凌乱,空气中带着血腥的味道,还有各种各样的金属碰撞声在空中蔓延开,面前哪里还有半点营地的摸样,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人间地狱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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