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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白秋华先是一阵震惊,这皇上竟然没有怪罪赵岚,反倒好像真的赏识她一般,不但晋封,而且赏赐多多。随后,白秋华的心中不禁也泛起了对御锦的一丝好感。毕竟这样胸襟大度的男子还真是少见。但凡男人哪个能容得下自己的妻子另有所爱,何况他还是个九五之尊的帝王。白秋华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被深深的触动了。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白秋华不放心的对赵岚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不会连累家人,我已经很知足了。”赵岚略垂下头,伤感的道。
  “你就没有想过再试着去爱他吗?”白秋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赵岚抬起头,看了白秋华片刻,她知道白秋华说的他就是指得是御锦。遂即赵岚轻轻的摇摇头道:“姐姐,妹妹也知道,皇上是个天下间少有的好男人,可是姐姐你知道么?曾经沧海难为水”赵岚的那一句话说的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的。
  白秋华只觉得心头一震。曾经沧海难为水,她许是没有办法理解赵岚的这份深刻的。但是她不禁的想起了那个要带着自己去江南的陌生男子。这个男子何尝没有进过自己的心中?虽然不如赵岚那般强烈,但是其中的意思,白秋华多少也能体味一二了。
  赵岚见白秋华久久不语,接着又道:“姐姐,妹妹觉得眼下也很好,至少我在这宫中生存也没了什么顾虑,皇上待我如知己一般。我再面对他的时候也不像原来那般排斥了。这样很好”
  白秋华这时候才笑笑道:“见你能够如此释怀,姐姐也是很高兴的”白秋华说的是真心话。此刻她觉得她和赵岚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她当然是希望赵岚能够快乐的。
  赵岚也是笑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姐姐这个屋子好像冷了很多,怎么内务府还没有送炭火来吗?”
  白秋华笑笑道:“无妨,天气好的时候我整日都在太阳下,不好的时候大多也在床上,倒是用不上这些了”白秋华这话也是不想赵岚为她的事情烦神的缘故。她哪能不知道内务府那些人都是看上面脸色行事的主,对于她这个久病无势的小主,是能怎么怠慢就怎么怠慢了。
  赵岚却是一皱眉,接着道:“我那里先前也是只得了一篓子银炭,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黑炭,倒是今日一到早,内务府的管事就亲自带了人送了十数篓子的银炭过来,想来那些个人都是看着上面的眼色行事的。姐姐如今这样,日子的艰苦也能想见。我这就回去让宫人们抬些银炭过来给姐姐取暖”
  白秋华看着赵岚真挚的目光,有些感动。却摇头道:“不必了,妹妹自己也是极怕冷的。再说皇上常去也要那些东西的。我这里倒不必妹妹太费了心思,想来他们只是延迟罢了,过些日子也会送来的。”
  赵岚却不以为然道:“内务府那些人哪里会管这些?算了,姐姐莫要操心了。”赵岚说着就要岔开话题,而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白秋华和赵岚说了好一会子话,赵岚宫中的云裳才敲门来报道:“小主,时成不早了,皇上昨日说要来和小主一起午膳的,小主还是快回去准备吧”
  赵岚怔了一下,白秋华却笑着催促道:“快去吧”
  赵岚这才不清不愿的站起身又叮嘱道:“那妹妹先走了,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差了人来告诉妹妹,但凡妹妹能帮忙的妹妹一定要帮姐姐的”从第一日起,白秋华帮赵岚解了围,赵岚就已经将白秋华视为了姐妹一般。日子久了,更觉得白秋华性情与自己相投。现下自己正在风头上,赵岚也想着要拉白秋华一把,不愿意让她在这莲苑中受人的脸色过活。
  白秋华送走了赵岚,圆儿却又忍不住道:“小姐就算不要岚贵人帮着提携提携,那让她帮忙改善一下咱们的处境总是可以的,为何小姐绝口不提呢?”
  白秋华笑道:“她如今在风头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我们何苦给她增添烦恼?”
  蒋麽麽看着白秋华恬静的神色,暗暗点头,心中不由的对这位主子多了几分赞赏。
  圆儿似懂非懂的看看白秋华,又看看蒋麽麽赞赏的神色,便不再多话。又看到那还在桌子上的那凤钗还没有送去,忙道:“哎呀,这凤钗怎么还在桌子上”
  白秋华闻言看了那凤钗一眼,也是笑道:“瞧我这迷糊的脑子,方才只顾着说话了也忘记了将这个给她。少不得你再跑一趟了。”
  白秋华将那凤钗递给圆儿,圆儿接过道:“那奴婢等下送去吧”
  白秋华点点头,笑而不言。
  赵岚从白秋华那里出来以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清兰苑,却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御花园中的海棠花开的极好。
  赵岚看着那开的满树的白海棠,似雪般的圣洁。心情大好,笑对云裳道:“先不急,我们摘些花回去,那院子里虽然精致,但是少了一丝生气,都是些死物件,不如这个好”
  云裳笑着跟上,也不多言。
  赵岚刚撇下第一枝海棠花,就听身旁一个尖细娇媚的女声响起道:“吆,这不是岚贵人吗?”
  赵岚一个皱眉,仿佛这上好的意境都被这一声喊声给破坏了。
  赵岚回头一看,却是和她一起进宫的秋贵人。这秋贵人娘家是抚远将军府,身份也是非同一般,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媚态。进宫来便被封为贵人,只是倒没有听说皇上怎么宠爱她。所以她此刻看向赵岚的眼神总就带了浓浓的嫉恨之色。
  赵岚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嫉妒她身家不如她还得了皇上的宠爱,破例封了贵人,想来这秋贵人是心中不平吧。
  但是赵岚此时却不想跟她多做纠缠。便和缓的道:“原来是秋贵人姐姐,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万安”
  按说赵岚现在和秋贵人同一个位分,是不需要给她行礼的。但是赵岚为了息事宁人还是行了一礼。却不料这秋贵人似乎并没有让赵岚起身的意思,只是嘴上笑道:“吆,妹妹还是这么多礼”
  秋贵人嘴上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让赵岚起身。云裳在一旁看着秋贵人嚣张的样子,恨的牙根子痒痒,上前扶了赵岚一把大声道:“小主和锦小主同级,小主还行了这个样的大礼,现在还不快起来,免得累了自己皇上又要心疼了。”
  赵岚本就不喜欢这秋贵人如此张扬的个性,所以云裳说出这样有些过的话,赵岚也没有责罚,反倒是顺着云裳的手自己起身来了
  云裳的话让秋贵人的脸瞬间从粉色变成了煞白色。她本想着这赵岚身家低微,是断然不敢直接跟她顶撞的,但是没想到现在连赵岚身边的丫头也敢这么跟她说话了。这叫她的面子往哪里隔?
  秋贵人厉声对翠云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抢本宫的话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云裳却是不卑不亢道:“奴婢不敢说秋贵人什么,只是身为奴婢自然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奴婢看着这御花园里寒气重,若是累坏了小主,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是也担当不起的”
  赵岚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云裳的表现。秋贵人却突然回头对身边的宫女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任由着这奴才这么欺负你们的主子?”
  那宫女怯怯的看了云裳一眼,垂头没有作声。秋贵人一时生气,啪的一把掌转身就爱甩在了那宫女的脸上。
  赵岚冷冷的看着秋贵人,这时才开口道:“秋贵人如果想在这里教训自己的宫人,妹妹当然也不便干涉,只是今日午膳时分皇上还要来妹妹的宫中一起用膳,所以妹妹要先回去就不奉陪了”
  赵岚说着就转身,云裳跟在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你….”秋贵人气的直跺脚,玉手指着赵岚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赵岚却没有再理会她,真的就这么走了。直到赵岚的背影看不见了,秋贵人才恨恨的低咒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如今也跟我叫上劲了。”
  转脸看看那个还在捂着脸庞的宫女,又气骂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其他人见主子如此生气也不敢说什么,倒是一个年纪小小的本来是替秋贵人拿着暖炉的小丫头突然凑到秋贵人近前道:“小主,你看那是谁?”
  秋贵人本来还在气头上,突然听到小丫头这么一说顿时疑惑的看向左边。只看了一眼,秋贵人便没好气的道:“一个奴才有什么好看的”
  那小丫头大着胆子凑近道:“小主不认识那人吗?”
  “我认识一个奴才做什么?”秋贵人更加莫名其妙了。
  这时才有人道:“那好像是玉嫔身边的圆儿,上次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秋贵人这才又看了圆儿的背影一眼,继而又嘟着嘴道:“玉嫔就玉嫔吧,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小丫头这时候才道:“小主,奴才听说岚贵人今儿一早就去了莲苑了,而且平日里岚贵人除了跟这位玉嫔娘娘有来往以外,是鲜少跟人家来往的”
  小丫头的话说完,秋贵人似乎这才咂出些这话的味道来。白秋华跟她没什么关系,这赵岚就不同了。不要说她现在正受宠,自己心中嫉恨。若是自己能够压过赵岚一头,往后在这宫中也要有地位的多。但是就刚才的形势来看,赵岚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想到这里,在看看圆儿离去的方向,正是卿秋轩的方向。秋贵人嘴角一扯,勾起一抹浅笑。心中俨然已经有了主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秋贵人正待往御花园外走去,突然转头问向那个小丫头。
  “回小主,奴婢柳儿”那叫柳儿的,二眼一转忙到秋贵人跟前道。
  “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丫头吧”秋贵人说完这话就急匆匆的走了,柳儿接受着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也扬起了头,跟在秋贵人身后。
  这天到了下午竟然阴沉沉,眼看着就要下雨的样子。白秋华吃完午饭便窝在床上。她本是极怕冷的人。但是此时却一声不吭。她知道这莲苑的下人们都窝着一股子气,她不愿意把这气给点燃了。
  “小姐,把这个暖炉抱在手上吧”圆儿略有些心疼的递上一个暖炉,就是这暖炉中用的银炭还是她去内务府磨了很多次才要了一点来。那帮人总说今年不比往年,这银炭本就是少,不能每人都有。但是圆儿知道,就算实情是这样,那也是得宠的都有,不得宠的才没有。
  白秋华笑笑接过暖炉,她多少知道一点圆儿去内务府多次的事情,便道:“以后不要为了我这些事情烦神了,那些人,我都知道都不是好相与的。跟着我,是委屈你们了”
  圆儿一听这话急了,忙道:“小姐说的什么话,哪里是我委屈了什么?分明是小姐自己委屈,圆儿帮不上什么忙,圆儿真是没用”
  圆儿说着竟然有些着急,脸也变红了。白秋华忙拉过圆儿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一句话,倒是招来你这么多话。别想了,如今的日子,我喜欢的很,也不觉得委屈”
  圆儿还想再说什么,蒋麽麽却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急色道:“小主,奴婢刚才看见似乎秋贵人朝着咱们这院子来了”
  白秋华心中一愣,秋贵人?她的印象中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见白秋华愣住了,蒋麽麽才又道:“也是和小主一道入宫的,想来是小主很少出门,不知道这位秋贵人。”
  白秋华低低的哦了一声,又道:“她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蒋麽麽接口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奴婢常听人说这宫中气焰最盛的是雪嫔娘娘,接下来就是这秋贵人了。这秋贵人仗着娘家是抚远大将军府的势力,在宫中虽然不很得宠也是一样的气焰嚣张,时常打压身家地位不如她的嫔妃。”
  白秋华好看的秀眉不经意的蹙了一下,她平日里就是最讨厌那些仗势欺人之人。想了想又道:“我平日与她从来没有过来往,她今日这来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都小心应付吧”
  蒋麽麽和圆儿都眉头紧锁的点点头,不容三人再多说什么,秋贵人也已经进了门。
  “吆,姐姐可真是会享福的人,这白日里也在床上歪着不起身呢”秋贵人的声音让白秋华听起来很不舒服,仿佛一听声音就知道她是个喜好刻薄之人。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了?”白秋华不动神色,也没有起身,按例她是嫔位也不必起身来迎的。
  秋贵人缓步走到白秋华身边,低头看着白秋华,白秋华看出那神色中的居高临下之意,只是缓缓对圆儿道:“还不请秋贵人坐下”
  秋贵人瞟了圆儿一眼,却笑道:“姐姐这里怎么这般冷,我是坐不下去了,还是站着好吧,站着还能暖和一些。”
  白秋华等三人一听这话,心道果然这秋贵人是来者不善,平白无故的怎得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秋华将自己的被子掖了掖,又道:“姐姐这里是如此的,当然比不得宫中妹妹宫中暖和,只是不知道妹妹怎么还偏生爱往这冷的地方跑?”
  白秋华本不愿得罪人呢,但是人家都已经欺负上门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秋贵人看着白秋华一脸巧笑倩兮的模样,突然觉得那笑容很是刺眼。就容貌而言,
  宫中除了月嫔可以跟眼前这个久病失宠的玉嫔相比一二以外,秋贵人觉得还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在容貌上对白秋华说什么。
  纵使她李如锦也要对眼前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说一声自叹不如。李如锦看着白秋华一副淡然幽远,不问世事的样子,心中更是有气。这女子自进宫就没有侍寝过,偏偏人家还是嫔位,这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想了想李如锦道:“姐姐这话听着倒是嫌弃妹妹来的唐突了,妹妹不过是想着姐姐这里深宫寂寞的,平日里也没有个人来往,妹妹想着来看看姐姐也好宽慰一下姐姐的寂寞之心。怎么姐姐倒是看不出妹妹的好心呢?”
  李如锦说的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最后竟然佯装伤心委屈的样子,用丝帕沾了沾眼下。
  圆儿和蒋麽麽一听这话,差点没有吐出来。蒋麽麽见的多了,虽然恶心这李如锦的说辞,但是好歹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却是圆儿,今日总算见识了有如此擅长作戏之人。
  圆儿不经意的轻嗤了一声。白秋华刚想瞪圆儿一眼,不料那边李如锦竟然已经抢先一步了。
  “吆,这丫头是谁啊,方才那声是你发出来的吗?”李如锦走到圆儿面前,不动声色的依旧笑着道。
  圆儿这才心中一慌,略有紧张的看看白秋华,遂即垂下头不敢说话。她生怕今日这不小心给自家小姐惹来什么麻烦。
  白秋华焉能看不出李如锦的心思,不过是想借着圆儿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不过就算圆儿只是个丫头,白秋华也是不能够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见圆儿如此害怕,白秋华开口道:“她不过一个下人,妹妹也无需往心里去,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圆儿,还不过来给秋贵人赔礼道歉?秋贵人大人大量想必也不会为难你的”
  白秋华先发制人的让圆儿先来给秋贵人赔礼道歉,想用这个方法来堵住李如锦的嘴。
  圆儿刚到李如锦跟前准备跪下,不料李如锦却笑道:“姐姐这样管教奴才怎么行?这一次二次的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倘若这日子久了,今日是不把我放在眼中,哪天恐怕连姐姐也不会放在眼中了”
  白秋华心道,这李如锦果真是来找事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她了。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要救了圆儿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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