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一过,便有嬷嬷来催促道:“各位小主都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就随着我去大殿吧”
白秋华和吕朝霞赵岚三人跟着其他身后一起去了大殿,因为人数并不多,所以只分成了二组,白秋华在第二组,吕朝霞赵岚都在第一组。
饶是吕朝霞大大咧咧的性子,面对这金殿之上的选妃,还是有些发怵,要进去前一直墨迹在白秋华身边,嘴上虽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白秋华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白秋华拉着她的手道:“你莫要担心,反正你到时候低着头,说什么你听着,要你抬头的时候再抬头就是了,其他的就不要管他们了”
倒是赵岚此时却很冷静,也在一旁道:“姐姐说的极是,说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
白秋华看着赵岚这时完全不同于方才对着罗小姐时候的懦弱,倒显得有了一股子傲气,心中疑惑。总觉得这赵岚必有什么不便明说的心事。
吕朝霞还想再说什么,前头就有人来催了。赵岚拉着吕朝霞就走了,白秋华看着二人的背影,身为女子就是这样的宿命。万般由不得自己。
白秋华和剩下的十人在殿外等候的时候,觉得时间很漫长。想来这皇上挑女人也是跟选状元一样要仔细把关的。殿外的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时而往里面看看,时而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白秋华没有于他人说话的心思,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会想着殿中的情形,一会又想着这皇帝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如戏文上说的古董老学究一般?
白秋华知道当今的皇帝御锦年纪还轻,肯定不是垂垂老矣,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白秋华似乎还没有什么想象,只是想着千万不要是让自己一看就很是讨厌才好。毕竟她不怀疑自己肯定会中选,那样的话她还是对皇上报了一丝希望,否则终日对着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白秋华想着就发怵。
此时白秋华不由的又想到了那个要带她去江南的男人,住了二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白秋华此刻想来也真是有些好笑,自己当日竟然还起了那样旖旎的心思,现在想来不过也是过眼云烟罢了。都成了前尘往事,白秋华已经能坦然相对了。
白秋华还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第一批进去的人却陆续都出来了。白秋华有些紧张的看向吕朝霞和赵岚二人,吕朝霞一脸兴奋,而赵岚则是一脸的痛苦表情。
白秋华心道这赵岚必定是落选了。又想到中间还有一会的时间,便快步走向她二人。先是看看吕朝霞,又对赵岚到:“没事,别多想了,这没有选上也是不是坏事,起码又可以出去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白秋华本是一心想要安慰赵岚的,不料赵岚听完却痛哭了起来。白秋华顿时慌了手脚,无助的看向吕朝霞。只听吕朝霞却道:“姐姐,她哪里是落选了,分明是选上了”
白秋华心中一惊,选上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样的表情?喜极而泣?白秋华又觉得不像,倒更像是真的伤了心。
白秋华还在想着的时候,只听赵岚突然道:“姐姐,我真是再也回不去了”赵岚的话中带着一丝绝望。白秋华大惊失色,这种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哪里能在这里说?
吕朝霞此时都反应过来了,慌忙捂住了赵岚的口道:“你真是糊涂了,怎么竟说了这样的话?不要命了吗?”
白秋华也是紧张的看着赵岚,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有人高声道:“其它的人跟我进来”
白秋华无法,担忧的看了一眼赵岚,便跟着众人进去了。
白秋华等人进去后一字排开。直到此时,白秋华才敢抬头极快的看了看周围。
正殿果然是气派非常,赤金的柱了是缠着红绸,打扫的异常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乎可以照见人影。白秋华还想再看看上面端座的各位主子们,却不料突然一人道:“右相之女,罗婉如,年17”
白秋华知道这就是正式开始了。便忙收回了心神,低眉敛目的站好。白秋华见过这罗婉如,心知心她的姿色和家世,中选必然没有什么时候问题。果然只转眼的功夫,白秋华便听上面有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道:“留下吧”
白秋华猜测这个声音怕就是皇上御锦了。很快白秋华就听见罗婉如那娇媚的声音传来:“云绕谢皇上隆恩”
接下来都是几个不甚出众的,白秋华听出了御锦语中已经明显带了不耐烦的意思。白秋华还再猜测轮到自己会是什么情形,就听御锦道:“算了,朕不想再看了,都是些庸脂俗粉的,这样吧剩下的人全都不留,你们都回去吧,朕也乏了”
白秋华突然间听到了话,心头一阵狂喜,莫非命运真的如此眷顾自己吗,竟然就这样免了要进宫的命运?
白秋华还在暗自庆幸之际,旁边已经有人发出了嘤嘤的哭泣之声。想来是为了就这样的落选了觉得不公吧。不过白秋华没有心思管别人的想法,她似乎听见了御锦起身离开的声音。
白秋华不敢抬头,此时也不想抬头去看了,反正那人也不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了,看不看都是无所谓的。
白秋华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去声来的时候,突然听的前面那沉稳的脚步声骤然停了,白秋华心中一紧。
突然又听御锦道:“白尚书的女儿是谁?”
白秋华身子一颤,连忙出列,温顺的道:“臣女就是白秋华”
皇上没叫抬起头来,白秋华当然不敢造次。只得低头等待。却不料,御锦似乎压根没有看看白秋华的意思,紧跟着又道:“她留下,其他人都送回去。”
白秋华再也控制不住的猛然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了御锦的一个背影。他根本就没有回过头来看过她。
白秋华此时的心情好比风和日丽的晴天突将狂风暴雨,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前一秒钟她还在庆幸自己将会脱离牢笼,而这一秒她的命运就发生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秋华想起这御锦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就这样仓促的决定了她的命运,白秋华突然恨上了这个男人,这样子的结果对她太不公平了。
她宁愿他是看不上她,而舍弃了她,但是现在这样算什么?没有审核就判决了,这样的既然如此的不在乎,那何必又将她留下来呢?白秋华真的不解,也真的不能原谅。
不等白秋华多想,便有人来领着她们出去了。白秋华似乎还能感觉到其他人愤恨的眼光,可是她们哪里能明白她的心?
白秋华觉得自己的心似积年寒冰那么冷,这样的无视似乎已经注定了她今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而她除了能默默接受,就再也不能有其他的想法了。她突然想起了赵岚的话,身为女子哪里还有半点属于自己的自由?
白秋华似被抽了灵魂一般的回到了储秀宫,圆儿一见她这样以为她的小姐没有选上。便出语安慰道:“没事的小姐,是皇上看不上,想来老爷也没有办法的”
白秋华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只听见圆儿的声音,却不知道圆儿在说什么。好大一会功夫人,圆儿才听白秋华道:“回家”
宫中的规矩入选之后也要先回到自己家中,等待宫中来人接进宫去。圆儿听白秋华这样说再看白秋华苍白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在但心就这样回去了势必要受到白荣啸的责难。
座在马车上的白秋华终于渐渐地平复了些许慌乱,想起自己方才的伤心,白秋华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是对宫中的生活抱了一丝幻想的。虽然自己是被逼入宫的,但是做为一个新的开始,自己对在宫中的未来还是充满了希冀。也许是幻想有一个安稳地人生,也许是幻想自己将要嫁给的那个的能够成为自己的良人。但是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眼前这个结果。白秋华并不知道御锦到底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也许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吧。白秋华心中不无悲哀的想着。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到了尚书府门外。圆儿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白秋华,一路都不敢说话,直到车子到了门口才下车。
圆儿先是看到尚书府门聚集了很多人,心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眼前一看,竟然连白荣啸也在门外。圆儿心急道莫非是白荣啸已经知道小姐落选了,这么急着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圆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已经停稳了,圆儿顾不得多想。先扶了白秋华下车。
白秋华刚下了车来,圆儿就见白荣啸突然上前一步。圆儿心道莫非白荣啸等不及在这大门口就要朝白秋华发难吗?遂心急往前跨了半步,正想开口。
突然白荣啸一个躬身道:“给小主请安”
圆儿心中以楞,转头看看白秋华,只见白秋华并没有多话,只是默然的点点头。圆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小姐是中选了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这样一幅表情。圆儿按下好奇的心思,依旧扶了白秋华回府。
进了家门,白秋华的脸色总算恢复正常了。看着白荣啸一脸的喜气洋洋的样子,白秋华心中滑过淡淡的伤感。这世间上哪里有是真正的关心自己的人?总归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白秋华还没有开口,就听白荣啸朝旁边一招手道:“来,都过来,给小主见礼”
白秋华便看见白荣啸的几个侧夫人带着各自的子女全都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口中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白秋华冷眼扫过去,但见低下跪着的人都是一脸恭顺的模样,不禁心中好笑,自己在府中的时候可没有如此的待遇。一个一个的巴不得自己早死了才好。
这么想着白秋华面色就没有了暖色,只是淡淡的道:“都起身吧”
下面的人望了望白荣啸得到他的许可后才都方敢起身。白秋华接过圆儿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也没有说话。旁边的白荣啸见如此这样,便朝一旁的李玉使了个眼色。
李玉立即会意,上前一步开口道:“小主真是好福气,这一朝中选,往后的日子啊可是一步登天了”
二夫人见李玉这样出头,也有心讨好白秋华跟着道:“是啊,我就说我们的大小姐德才兼备,模样也是一等一的,肯定会入了皇上的眼的”
白荣啸这时才笑着道:“是啊,华儿往后啊,我们尚书府可就全指靠你了”
白秋华本来还想跟她们敷衍一二,无奈今日折腾了一天也真的累了。加上心情不好,便也就没了这个心思。遂想了想便对白荣啸道:“父亲的教诲女儿知道了。只是今天女儿真的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了。请恕女儿不能奉陪了”
白荣啸面色一滞,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话。白秋华见白荣啸没有异议,也就起身带着圆儿回房去了。
白秋华前脚刚出门,李玉就巴到白荣啸身边道:“老爷,您瞧瞧,这还没有进宫呢,就成了这个样子,往后要真的是得势了,还能把咱们都放在眼中吗?”
白荣啸听了李玉的言辞,虽然心中对白秋华也是有怨气,但是到底她现在已经是宁家未来的希望了。想到这里,白荣啸瞪了李玉一眼道:“妇道人家的懂什么,不许多言”
李玉看看白荣啸阴沉的脸,不敢在多言。
白秋华回到家中的第二日,白氏一族贺礼的人就络绎不绝了。起初白秋华还象征性的见了二个人,可是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更甚者竟然有的就当着面求起了白秋华,各色理由都有。白秋华实在是不胜其烦。到了下午便对外称身子不舒服,闭门谢客了。好在她如今地位不同,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白秋华窝在自己房中看书,圆儿在一旁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圆儿正在收拾着白秋华的书籍的时候,却听白秋华突然道:“把我这些书和那把琴带着,其他的就都不要了”
圆儿心中一愣,人家小主进宫,哪个不是行礼下人一大堆的,东西带少了进去了可要受人家的看不起呢。圆儿想了想还是道:“小姐,就带这么些东西未免显得寒酸了”
白秋华柳眉一挑,扬起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道:“寒酸?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带的多了反而显得累赘,要是谁多嘴多舌的要说闲话,那也是我管不住的,由着她们说好了”
圆儿见白秋华展颜而笑,立时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便道:“小姐圆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秋华不经意的点点头道:“你说”
圆儿这才接着道:“小姐,那日见你出来,好像脸色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秋华听圆儿又提起那日殿选的事情,不由的脸色暗了暗。圆儿一见白秋华变了脸色,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了,便慌忙道:“对不起小姐,是圆儿多嘴了”
白秋华却道:“不干你的事情,只是,我心中有些难过罢了”
白秋华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跟圆儿说的,说了她也不能理解,索性只是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难过?小姐是不想进宫吗?圆儿看那李小姐似乎也是如此呢”圆儿突然提起赵岚。白秋华心中一动。确实好像如此。按理说她那样的家世应该是很急切希望中选的,毕竟只有这样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但是她好像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甚至是有些绝望。
白秋华觉得这赵岚心中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但是无论如何,一个无意在皇上身上的女子总归就少了那份争宠夺爱的心,白秋华觉得在宫中这样的女子要相对安全的多,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圆儿,不可胡说,人家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小主了,可不是你能够随便议论的,知道吗?”宁枚秋华佯作批评实则提醒的对圆儿说道。
圆儿这才点点头,不再说了,又按照白秋华的指示将架子上的书一一放好,又将那把白秋华最喜欢的琴包起来放好。圆儿刚收拾妥当,就听门外又人道:“小主在吗?”
白秋华听得这个声音眉头一皱,这李玉的脸翻的比翻书还快,平日里对自己都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自昨日自己回来到现在都巴巴的来了五,六趟了。总是有各种的理由与自己来套近乎。
这次不知道又来干什么了。白秋华朝圆儿使了个眼色,圆儿会意便道:“小姐睡了,三夫人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李玉伸头往里面看了看,却看到圆儿走到门边挡住了她的视线。李玉有些生气的看着圆儿。圆儿也不理她。李玉想了想方又摆上笑脸道:“妾身就是来问问小主午饭想吃什么,妾身好去安排厨房单做”
圆儿心中对这李玉的表演十分的不齿,但是也懒得跟她多啰嗦,心思一转便道:“小姐爱吃的还不就是那几样,三夫人平日就爱护小主,我想必然是知道的。哪里还用得上来问?小姐也睡了,三夫人还是感觉下去准备吧,若是午饭小姐觉得不合口味了,可不好”
圆儿说着竟然径直就进房了,留下李玉在门口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好生的尴尬。
好半天的功夫,李玉才嘟嘟囔囔的离去。白秋华一见李玉走了,不由的玉指一指圆儿笑道:“你这丫头也学会作弄人了,什么叫我平日爱吃的东西她知道,她哪里知道什么了?你这不是难为她吗?还打着我的旗号说要是不合口味我就会怎样?”
白秋华虽嘴上这么说中,语气中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圆儿也俏皮的道:“谁叫她平日里老欺负我们,再说了我又没有叫她来问这些,是她自己要问的。还不许人家作弄她一下吗”
白秋华看着圆儿宠溺的笑笑不再多说。还没有等到白秋华去吃那李玉特地准备的午饭。宫中就来人了。
第五十九章心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