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个杀,震得清远帝连连退后几步,此时他感觉自己好似从来都没有真的认识过这个儿子,以前的御锦从小聪慧,白衣凌然,清冷儒雅,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却处处透露出疏离。如今的他红衣灼华,惊采绝艳,霸气果决,两者截然不同,若说唯一相同的怕就是那不管何时何地都透露出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朕有些头疼,你先退下吧!”
“皇上若是真的不肯退旨,那就算了。”至此,话语一转淡淡道:“那么微臣就用自己的办法解决,到时候皇上就别怪微臣不留情面。”说罢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清远帝气怒不已,但是不到一会便泄了气,他对这个儿子从小都没有办法,他知道御锦刚才说的,绝不是开玩笑,御锦绝对会说到做到。
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呢?陆清雅乃是世家嫡女,赐予他为正妃都绰绰有余,如今只是侧妃,陆家肯定会不满,自己扛着各方的压力才做下这个决定,可偏偏他就是不领情。
如今他还真是进退两难,都说君无戏言,而他怕是要做古往今来第一个君有戏言的皇帝了。
且说御锦走出甘泉宫,便碰上了出来散心的二皇子,见状他只是微微额首,便径直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二皇子,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久久都未曾动弹,双眸复杂莫名夹杂着些许让人看不透的神色。
“二皇兄?”
背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二皇子瞬间收敛了情绪,转身望去,眼眸微闪笑着道:“原来是皇妹”
“二皇兄刚才在这儿看什么呢?”舜华公主面上似笑非笑问道。
二皇子神色平静,一派温润儒雅“闲来无事看到这里风景不错,便停驻下来,皇妹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自然是”舜华公主收回了笑意,便不再多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本殿也该回去了,如今已入秋,皇妹也早点回去吧!”
“谢谢二皇兄关心,本宫刚出来不久,再呆一会儿回。”
闻言,二皇子到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舜华站在原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二皇兄对她从小都很好,可是她偏偏不喜欢他,相比较大皇兄和四皇弟,她对二皇兄总是想要逃离,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走到转角处的二皇子顿了顿脚步,但好似察觉了什么,好似恍若未觉的继续向前走去,丝毫不在乎什么。
钟萃宫内兰贵妃斜靠在踏上,神色有些萎靡。在洛华衣是端王妃的情况下,皇上竟然把洛家二小姐赐给轩儿为侧妃,把洛家三小姐赐予二皇子做侧妃,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竟然把太傅府势利分化,洛太傅那样狡猾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太傅家的女子子说起来好听,又能替她们提供怎样的帮助呢?
想来想去心中终是有一团火泯灭不去,当其起身走向内室,拿起朱笔,迟迟未曾下笔,许久那朱砂即将渲染,才缓缓落笔。
“来人,把这封信交给兰将军。”
“诺”
皇上还真是小心翼翼,如今她的轩儿都不见了,他的戒备心丝毫未曾消减,依旧那么重。
是夜,这赐婚的圣旨一下几家忧愁几家喜,这一次清远帝的赐婚旨意下达的都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越发的感觉君心难测了。
如今已是立秋,秋风萧索,万物凋零。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一袭白衣坐于院落案桌前,面前摆放的是琴架。
铮铮铮,素手轻佛一串美妙的乐音溢出声来,众人都道太傅府嫡女洛华女大字不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草包嫡女当之无愧。
却无人知晓,草包的躯壳下隐藏的是惊采绝艳的才华,当年朝阳长公主那可是才惊天下的人,她的女儿又怎么会是草包呢?只是朝阳长公主所托非人,最终也只得郁郁寡欢。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给小姐拿件披风。”听雨边说边转身进屋取东西。
听风闻言点了点头,眸中满是懊恼担忧的望着远处那弹琴的人儿,听着那琴音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听雨手上拿着披风,走出门来,见到不远处的人双眸闪过一丝诧异,只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说是离开其实是站在不远处观望者,她虽然觉得端王应当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儿,但是她的主子只有一个,不管如何,她都要确保小姐的安全。
“那是端王”听风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着那向前而去的人。
听雨点了点头并为多言,见状,听风想要问些什么终是忍住没问,她心里困惑至极,如今已是二更时分,按说即使没到睡觉时间,一个男子这样大半夜到女子闺阁终是有不妥的吧!只是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有发言权,而且聪明的听雨都没说什么,应当不会出事的吧!
要是听雨知道听风的想法,肯定会很无奈的,毕竟端王与小姐婚期已定,而且今日小姐本有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曲音悠扬,怎奈原本静心的曲子生生被她弹得有些让人心乱如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洛华衣眉头蹙了蹙,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淡淡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再呆一会。”
话落,背后迟迟未曾有答复,片刻身上多了一件披风,琴音戛然而止“嘶”琴刃锋利,因为突然而止,不小心划破了指尖,鲜血瞬间溢出。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御锦想也不想就把那白嫩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丝毫感觉不到那让人厌恶的腥味。
“你放开”洛华衣面色有些羞囧,说是不感动那是不可能,只是难免有些羞涩。
闻言,见血止住了,御锦便放开了她的手,神色淡淡的嘱咐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心着凉。”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么?”因羞恼而泛红的脸颊渐渐平淡下来,她想要知道对于那件事他是何看法?
御锦抬头瞥了她一眼,神色晦暗莫名,那一瞬间的他让洛华衣感觉有些害怕,好似就要随风而去一般,陌生的让人不敢上前。
“你想要知道什么?”
洛华衣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御锦那辨别不出是哭是笑的笑声,莫名的让人心中一紧,因为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子,她只能听到他声音平静的说道:“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真的很失望。”说罢便扬长而去。
徒留她一人伫立风中,泪不禁缓缓滑落,脑海唯一盘旋的便是那句“我真的很失望”他失望了,他对自己失望了。
想到这,心就忍不住发凉,比自己听到他要娶别人的消息还要心慌,那个时候她潜意识是相信他的吧!只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刚才她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那一夜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去的了,好似浑身都没有力气了,犹记得那一夜下了好大的雨,她等了许久,总抱着希冀他会回来的,可是至始至终他都未曾回头,那一刻她才知道相比较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她更怕的是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雨淅沥沥的下,路上行人行迹匆匆,这一场雨来势汹汹,此时谁都不知道这场雨竟然连续下了将近多半个月。
“小姐,你慢点,这雨这么大,我们还是回吧!”大街上一个小姑娘打着伞焦急的唤着前面的女子。
女子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碎花伞下浮现的是那娇美的容颜,赫然就是陆清雅,见到身后的丫鬟跟不上索性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小姐”小丫鬟有些欲哭无泪,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要是小姐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单是这连绵不断的雨,若是她丢下小姐回去,怕是小姐即使没事,夫人也定会处罚她的。
大约陆清雅也知道自己有些糊涂了,语气淡淡道:”你若是不愿意回去,就跟着我,别再多话,否则别说娘亲会不会罚你,我铁定都不会饶了你。“
“诺”虽然陆清雅语气看似恶狠狠的,但是小丫鬟知道自家小姐只是吓唬她的,到没太过担心。
陆清雅撂下话,便径直向前走去,压根顾不得小丫鬟,本来前天她就该去太傅府的,只是被陆夫人给拦住,昨个又下雨一直被拘在屋里,说是要等天晴了才能出去。
只是她看着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这不今天还是在继续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味,所以她只能瞒住所有人偷跑出来。
不过站在太傅门前,陆清雅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刚想直接让人通报,但是想到自己可是偷跑出来,一时有些筹措。
就在此时眼尖的看到一抹青衣掠过,双眸微闪略一迟疑便跟了上去。一路小跑绕到了太傅府后门。
那青衣身影却突然消失无踪了,陆清雅急忙唤住:“等等。前面那人等一等。”只是因为雨势过大压根看不清楚,也听不到回声,她以为那人离去,有些失落,这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人通报了。
刚想转身离去却不妨听到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是哪家的姑娘?”
转过身看去,入眼的是那略带稚嫩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若论这俊秀的容貌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只是他的语气太过轻佻,给陆清雅的印象十分不好,想要转身离去,却不妨被人堵住了步伐。
“你想要干什么?”
本来只是有些好奇这姑娘跟着自己一路,自己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只是看到这姑娘转身的失落,心莫名有些不快,这才拦住了她,可是这丫头一副警惕的样子是闹那番?当下面色有些难看凉凉道:“你说我想要干什么?明明是你跟着我过来,反倒来问我,你这姑娘忒不讲理了。”
“我”
“小爷本是怜香惜玉的,看在你这如花似玉的份上勉为其难不追究你了,这就告辞了”耳尖的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莫子都想都没想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妨被人攥住了衣袖,当下有些疑惑的侧过头望着她,略带玩味道:“爷知道自己长的玉树临风,但也不至于这么随便,你想要做什么?”
“呸,我才不是,你若是要进去就把我也带进去吧!”陆清雅想要怒骂,但好歹忍住了,有求于人还是要忍气吞声。
莫子都扫了她一眼刚想问些为什么,眼看着不远处有人来了,急忙攥住陆清雅的手,伸手搂住她的腰,脚尖轻点,一个跃身便消失无踪了。
小丫鬟大老远就看着小姐过来了,要不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早就跟了上来,只是她明明看见小姐是往这边来,这里是太傅府的后门,却没见小姐的身影,莫不是小姐已经进去了。
本想着唤人,可是转念一想小姐没有从前门进去就是不想人知道她来了,而小姐又是怎样从门进去的她也不知道,安全起见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这边小丫鬟陷入天人交战,站在外面屋檐下等待着。
而莫子都与陆清雅一个闪身便进了后院,刚落地陆清雅便一把推开了莫子都。
见状,莫子都脸色有些难看凉凉道:“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他有这么让人避之不及么,好似瘟疫一般,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当即心下有些不痛快,他陆清雅脸皮有些薄,听到莫子都这样说,面色有些羞恼,撂了一句话便飞快的转身离去了。
“谢谢”
摸了摸鼻子,莫子都凉凉的笑了,他还真是有病是脑袋里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如此好心,这是病,得治。
莲阁内,洛华衣自前天受了风寒,当天夜里就高烧不退,今日才勉强好转,但是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提不起来精神。
正当洛华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大,缓缓睁开双眸么,便见到听雨走了进来有些欲言又止。
洛华衣嗓子有些问题,前一段时间舌头重伤,如今发高烧嗓子沙哑压根出不了声,只得用眼神示意询问。
听雨见状,抿了抿唇道:“陆小姐求见,陆小姐是从后门偷着进来的。”
陆清雅?听到这个名字,放在一侧的手指不禁微微一动,片刻才眨了眨眼睛,意思便是让她近来。
“可是,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宜见客,要是再受了凉,怕是会出事的。”
大概是洛华衣的眼神意味太明显,听雨双眸闪了闪终是应了声出去了。
片刻,陆清雅便踱步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陆清雅不免心下有些愧疚,刚开口就是一阵抽泣:“对不起,衣衣,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若说当时接到圣旨的时候,她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喜欢了多年的人,本以为是一场奢望的梦突然美梦成真了,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觉辛福无比。
可是当听到端王并未接旨而是径直去了甘泉宫,她心下便有些了猜测,确切的说是真相,她本以为即使端王不喜欢自己,但是碍于皇上的旨意也会勉为其难的接受,而即使自己入府不受宠也罢,只要可以一直呆在他身边就足够。
可他却决绝如斯,让她升不起一丝希冀,若是继续等下去她把连自己最后的自尊都要被人践踏了,所以她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
“衣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再过不久一切都会变好的。”
闻言,洛华衣有些疑惑,心下有些不安,只是如今她口不能言,也问不出来,只得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可是不知道陆清雅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装的,反正人家就一个劲的安慰,一点没有替她解惑的意思,末了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洛华衣。
洛华衣接过信,心下有些疑惑,不过这一次陆清雅主动为她解了惑:“我哥哥前不久就离开京都了出门游历去了,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书信,你好生收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先行告辞了。”
“恩”勉强从喉咙中溢出一个声音,掂着手中的信,感觉那信虽薄如纸张却好似重于千金。
直到陆清雅离去许久,她都未曾回过神,陆清君离开是因为什么,她不想去深想,可是不管怎样追究掩盖不住事实。
前世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是陆清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最后是在她和太子成亲的前几天才离去的,今世时间提前了,但是理由怕是不尽相同。
她与御锦的婚期也不早了,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便要嫁给御锦了。
想着想着感觉好似像一场梦一般,让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一次御锦是真的生气了,即使前世自己背弃他,他都未曾如此决绝。
其实洛华衣不明白的是前世御锦根本没资格陪在她的身边,未尝不是自卑的体现,可是如今不一样,两人即将成婚,也互相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一遇到事情,洛华衣却还是不曾相信她,给他一种挫败的感觉,也让他对自己没有心意。
他们两个在乎都是彼此,可就是越在乎,就越觉得给对方不够多,一旦出现误会,都自动的把错误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第三十九章陆清雅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