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香炉的事之后,言清雪最近倒是老实了不少,也不主动招惹是非,对自己身边服侍自己的小婢女,她也是小心谨慎,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乱骂下人,只是,德容失踪的事,还是让她耿耿于耿。
德容是她身边的丫头,一直跟着她,而她也习惯了在关键时候,这丫头有一些出人意料的鬼点子,总能帮到她,解她的忧愁,但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大活人,就不见就不见了,她身边没了这样一个聪明的丫头,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话再说回来,她想找到德容那丫头,其实也是想好好地问一问这丫头,为什么会要起心害她最在乎的人,她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德容这丫头还真是可怕,太精明太会算计,刺杀一事,连她这个主子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情,试问,她不知道的,还有多少事?
至少,她也算是看明白,这个精明的丫头,绝不像往常那样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忠心那样朴实。
这也让她隐隐地不安,耶律逸尘会不会因为那个丫头的事,而讨厌自己,不愿意再看见自己呢?
她这几日,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爱静静地发呆,老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三日之后,再上朝的时候,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即下了一道圣旨,那圣旨的内容,就是要耶律逸尘,要大辽的这位赫赫有名的战神,要他带兵于两日后出征大宋,圣旨一出,军令如山,容不得耶律逸尘再有任何的辩白和解释。
哪怕耶律逸尘一百个不愿意,可临到最后,却还是不得不顺从这位帝王的心意。
满朝文武之中,言家的势力,早已经被这位年轻的帝王连根拔除,如今剩下的,便都是他自己暗中培植起来的一些新势力,也都是他自己的心腹,自然大多数都乐得赞同这位年轻的帝王英明的决定。
耶律逸尘苦着脸,下朝之后,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等到了最后。
既然出征一事,已经无可避免,那么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找这位帝王要一个保证。
同样是在御书房里,只是这一次的气氛,比上一次更加诡异和凝重。
“怎么?王弟,直到现在,你仍然还是不愿意带兵出征吗?”年轻的帝王紧皱着眉头,他看见门口进来的这位王弟,就有些心烦意乱,为了出征的事,这位王弟可是没少和他浪费唇舌。
“皇上圣旨已下,臣弟自然是要遵旨而行,臣弟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求皇上打消出征的念头,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前来。”耶律逸尘恭敬答道。
“哦?那你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年轻的帝王,这才舒展了眉头。
对大宋出征,这是他的野心,也是他的霸业,只要不是阻止他出征,那么其他的事情,那就好说。
“请问皇上是否还记得早前曾和臣弟有过一个约定?当日皇上为了铲除言家,要先赢得言家的信任,所以才让臣弟娶了言家之女言清雪为侧王妃,当日在臣弟的府邸中,皇上曾经答应过臣弟,只要臣弟娶了这言家之女,那么皇上就答应臣弟一个条件。”耶律逸尘搬出那日之约。
“朕一言九鼎,既是朕的许诺,朕自当遵守便是,王弟,你尽管提你的要求,只要不是阻止朕出兵大宋一事,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耶律隆绪大度地应承道。
在他这位充满野心的帝王家的眼中,除了带兵征战以外的事,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臣弟想恳请皇上,在臣弟归来之前,请皇上不要伤害臣弟的王妃!臣弟要皇上向臣弟保证,在臣弟归来之时,可以让臣弟看见一个完整毫发未损的王妃,皇上能做到吗?”耶律逸尘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慕容雨馨的安危。
虽然慕容雨馨是呆在宫中,但是,这深宫毕竟不是别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王弟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相信朕么?朕说过,只是叫王妃进宫来陪陪皇后解解闷,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而已,王弟为何如此紧张?难道王弟还怕朕会对你的王妃怎么样么?”耶律隆绪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他这个王弟,也未免也把自己的女人当一回事。
所谓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像他们这种要身份有身份的男子,最不适合那些什么儿女情长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只会成为他们的牵绊或是束缚,所以不要也罢。
“臣弟不敢,臣弟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不愿意相信皇上,只是臣弟这一离开,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归期不定,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臣弟也无法定论,所以,臣弟总是会有些担心,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臣弟与王妃成亲之后,这是第一次离家带兵去这么久这么远,请皇上体恤臣弟现在的心情!”耶律逸尘现在丝毫也不隐藏自己对慕容雨馨的挂念和担忧。
“行,既然臣弟如此不放心,特意前来找朕要一个承诺,那么朕便在这里答应你便是!等你归来之时,便还你一个完完整整毫发未损的王妃,这样朕算是够意思了吧?”耶律隆绪是个很聪明的人,出征在即,他当然要尽力安抚好自己的王弟,这样才能让这位王弟带兵出去替他征战四方。
“请皇上务必记得今日与臣弟之约!那臣弟就先行告退!”既然已经要到了皇上的亲口承诺,那么耶律逸尘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何况,出征在即,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这位王爷亲自去处理打点。
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兵,可是,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心情沉重。
“王爷,咱真的就要这么走了吗?那王妃那边……”卫溪不放心地问道。
耶律逸尘挥了挥手,“罢了,既然皇上已经应诺了本王,那么想来皇上是个守信之人,定然不会失信于本王,出征就在两日之后,卫溪,你也找个机会,好好地与宫雪道个别吧!”
同是男子,耶律逸尘不忘交待自己的手下。
一提这个名字,卫溪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原本想着等他建功立业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皇上提他和宫雪的亲事,可是,等了这么久,半点消息也没有,这让他很不安。
恰恰在这个时候,他又要随着王爷出去带兵征战,这一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底,他正发愁着要怎么和宫雪碰面,又怎么和宫雪说这事呢。
那宫雪也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卫溪,这阵子,她被下了禁令,不可以再擅自出宫,所以,就没有机会再去王府,也就自然见不到卫溪的人。
一对有情人,却偏偏要这样被分开,彼此挂念,想见却难相见。
正在卫溪发愁的时候,宫雪也在宫中发愁,这几日的禁足,已经让她有点儿抓狂,她被软禁在自己的宫殿中,不得随意走动,甚至不可以出宫殿的大门,让她很是恼火,可偏偏这是皇上亲自下的令,让宫雪她生气又无奈,看守她的人,都是皇上那边的人,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日,她实在被憋得不行,她要是再不想办法出去一趟,她一定会被逼疯的。
“哎呀,我肚子痛死了!来人呐,快来人呐!”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在软塌上拼命地滚来滚去,脸上全是热汗,表情痛苦不堪。
原本她身边服侍的宫女,也被监视她的人给遣走,因而她这么抱着肚子痛苦地一喊,喊来的人,自然就是那个监视她的老嬷嬷。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把肚子给吃坏了?”那老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耶律宫雪滚来滚去的,十分难受的样子,也慌了。
“不知道,嬷嬷,快救救我,我真的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呀,是不是快不行了呀!”耶律宫雪一边喊,一边又滚起来。
老嬷嬷也不懂医,看了一下,见这位公主真是难受得不行,她慌里慌张的过来安抚,“那可怎么办呀,公主?您可千万不能有个什么闪失呀,皇上叫老奴过来服侍公主,万一出个什么岔子,老奴可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呀!”那老嬷嬷也快吓哭了。
“疼死本公主了,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公主叫个御医来,难不成你这个老奴才想亲眼在这里看着本公主疼死才算数么”耶律宫雪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嬷嬷,这会儿还不借了这个机会,狠狠地训斥几句,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要不是这老嬷嬷成天看管着自己,她哪里能愁得茶不思饭不香的。
“是老奴该死,老奴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公主您在这里等着,老奴这去请御医来!公主您千万要撑着啊!”那老嬷嬷果然听信了她的话,赶紧巅巅地往殿外跑,大约是去太医院那边。
耶律宫雪贵为公主,平时也深得皇上的疼爱,身为这宫中的老嬷嬷,自然也不敢怠慢,更加不敢轻视。
而耶律宫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骗了老嬷嬷离开,而她自己赶紧一骨碌地从塌上爬起来,赶紧换了一套男装,扮成了一个宫中的小太监。
她平时这些鬼主意就特别的多,人也机灵,对宫中的地形又颇为的熟悉,经常往宫外溜,所以很容易地就混出了宫。
当然,她出宫之外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王府。
“卫溪,你个死没良心的,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去找我!”当她拍着卫溪的后背,出现在卫溪的面前时,吓了卫溪一大跳,“喂,怎么回事,你看见本公主,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难不成你不想看见我?一点欣喜也没有,真是没趣!”
亏她辛苦地骗过了那么多人,才顺利地跑出宫来。
只为了出来,见他一面,就这么简单而已。
可这个呆子傻子倒好,一点激动和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害她这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工夫和表情吗?
“不,不是这样的,宫雪,见到你我很高兴,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找我,对了,我听宫中的侍卫说,你不是被皇上软禁看管起来,不让你出殿门半步吗?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不会有事吧?”卫溪在宫雪的面前,向来反应都是慢半拍,后知后觉的那种。
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无比激动的,只是羞于表达而已。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是骗过了看守我的老嬷嬷,然后趁机溜了出来的,你看我这一身的小太监衣服,还不错吧,这可是我偷来的呢,呵呵,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没想到,果然这么快这一天就派上了用场。”宫雪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失体统。
尤其身为一个公主,她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着整个皇室高贵的血统和礼仪。她在卫溪面前,向来保持真我,从来不以公主的尊贵身份自居,久而久之,就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你呀,还是这么顽皮,回头被老嬷嬷发现你不见了,告到皇上那儿去,看你回去怎么收场,你以后呀,做任何事之前,先不要这么冲动,先想清楚了行吗?”卫溪免不了要数落她几句。
宫雪听了不太高兴,嘴一嘟,脸上写满了失落,“卫溪,你现在是闹怎样?你是不是不愿意看见我,是不是烦我?如果你看见我就烦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走!”语毕,她果然转身就走,这一下子就公主病上身。
卫溪见她真的要走,哪里肯放她走,“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回去要受罚,我很心疼,所以才会说这些。一般的人,我才懒得和她说这么多呢,宫雪,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卫溪只要一想到还有两天,自己就要带兵出征时,就免不了会有失落。
他这一走,两个人想要再见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皇上的圣旨已下,出战大宋,这已经是成定局。
“什么事?我这段时日,都被他们看管着,一点儿自由也没有,连宫殿的大门都不准我出,可把我憋坏了,所以这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是关于谁的?是你的,还是馨儿的?”耶律宫雪到底还是爱玩的性子,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宫雪,你听我说,皇上的圣旨已下,再过两日,王爷就要带兵出征大宋,而我也会跟着王爷一起去,我正发愁,要怎么联系上你,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呢,想不到你居然自己想办法跑出来。”卫溪一五一十地交待道。
“什么,出战大宋?没有搞错吧!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情?”她的人是在宫中,可是半点风声也没有听见。
“可能,这也正是皇上会叫人看管你的缘由吧,皇上的心意已决,无论王爷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皇上已经铁了心要出战大宋,估计也怕你在中间捣乱破坏他的好事,因而不放你出来!我们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你一个人在宫中,以后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明白吗?”卫溪一想到即将来的别离,便有些难言的伤感。
“不,卫溪,你不要去!逸尘哥哥也不要去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是挺好的吗?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想起要对大宋用兵?我真是不了解他在想什么。”耶律宫雪说着就很生气。
“宫雪,不许这样放肆!”这是卫溪头一回大胆地捂住耶律宫雪的嘴巴,不让她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唔唔!”耶律宫雪被捂住了口鼻,很是难受,挣扎起来。
“不许再乱说话,听见没?”卫溪恶恨恨地瞪着她,威胁她,直到她点点头,表示愿意顺从时,卫溪这才松手放开了她。
“我哪里是乱说,分明就是有理有据的,你们或许怕他,我可不怕他,哼,回头等我回了宫,我就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耶律宫雪气呼呼的。
“宫雪,别这样,你就算再是个公主,可是,也不能干政议政,明白吗?否则的话,你若得当今的皇上要是一个不高兴,他可是会重重地罚你,你若是在人前不顾他的情面,辱了他伤了他,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这就是君臣之别,哪怕你贵为公主,也不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事起来不用我担心呢?”卫溪说着就皱起了眉头,他这一次随王爷出征,别的什么也不怕,就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小公主。
“好啦,好啦,卫溪,你真哆嗦,我听你的,不就成了,我不去找皇帝哥哥了,还有,他若是要罚我私自出宫,随他怎么处罚我,我也认了!绝不和他顶撞,这样总行了吧?”耶律宫雪心里很难受,为这即将到来的莫名其妙的别离。
“可是,卫溪,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要是想你了,见不到你的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明明卫溪的人,还没有走,还在她的面前,就在她触手就可以碰得到的地方,可是,她却已经开始想念,无比想念。
这以后没有卫溪的日子,她一个人,要怎么过,要怎么活?想想还真是寂寞,还真是可怕!
卫溪难受得答不出任何的话来,她会想他,他何尝不会想她呢,她是他的小公主,是他心目中的神女,这一别,可谓前途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谁也无法精准把握。
若他卫溪喜欢的只是一个平民女子,那么大可以私下定终生,可他喜欢的,却是一个骄傲身份尊贵的小公主,不是他想拥有就能拥有的千金之躯。
第124章第一百二十四章 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