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雪不安地走进前厅,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耶律逸尘发这么大的火,脸色还这么阴沉,一副生气到想要吃掉她的样子,真可怕!
中毒之事,她从卫溪的嘴里,知道了个大概,并且为此不安。
果不其然,在大夫给耶律逸尘解了毒之后,这位威名在外的王爷,就叫人把她叫到前厅来。
“王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都不敢再抬头看过去,偏偏这个时候,在来之前,她本来想找德容那丫头好好商量对策的,可谁知,最关键的时候,这丫头却不知已经跑到了哪里去,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丫头的人,真是急死人,没办法,她才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过来的。
说起来也要怪她自己太过激动和兴奋,自己得偿所愿之后,她就眼里再装不下别人,连德容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
“跪下!”耶律逸尘冷声呵斥道。
言清雪被他的训斥吓得一个扑嗵,直接腿一软,就跪在了前厅,跪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居高临下地坐在上位,眉目冷萧。
“你可知错?”
耶律逸尘紧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去打这女人,否则的话,他真想一把亲自撕碎了这女人,这样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太有心机,简直就是个祸害,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会突其不意地那么阴你一下,让你简直防无胜防,这样的女人,简直太可怕!
他以前就是太过好心,太过善良,才把这女人一直留到了现在。
“回王爷,清雪实在是听不明白,关于王爷中毒一事,清雪听卫总管提了一些,所以知道一点,那香炉是卫总管带着侍卫从清雪的房中搜出来的,没错,那香炉也是清雪的,这也没错,可是,清雪真的不会干那种伤害王爷的事,真的不会!这一点,还请王爷明察!”她那么在乎他,那么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活在他的影子里,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耶律逸尘凌厉的冷眸静静地盯着跪在堂下的言清雪,她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好像这事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看她的表情,也绝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他就有些狐疑,难不成这事,真和言清雪无关?
言清雪虽然是言家的女儿,而且自从嫁入这个王府之后,也是不安份的主,但是,她从前针对的,都只会是慕容雨馨,也就是说,她只是嫉妒他娶了别的女子作正王妃,而却只给了她侧王妃的位置,她应该是不甘心,所以才会在背地里搞出那么多的小动作。
但是若说她会对自己下毒,对自己痛下杀手,耶律逸尘静心想了想,自己似乎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
“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耶律逸尘再次问道。
言清雪拼命地点头,“真不是臣妾做的,还希望王爷明察!另外请王爷一定要揪出那个小人,也算是能还清雪一个清白!”
卫溪却适时地站在旁边,厉声问道。
“侧王妃,既然您说王爷被下毒这事和您无关,那么这个香炉的的确确是在下领着手下在您的房中搜出来的,这个香炉也是侧王妃您的,您刚才也承认,您要怎么证明下毒之事,与您无关呢?还有这香炉里燃放的香料,您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言清雪呆呆地盯着卫溪手中捏着的那一截还没有燃放殆尽的名贵香料,让她好好想想,这香料是谁放进香炉里的呢?应该不会是她自己放的。因为她是碧华院的主子,哪怕是不太受宠的女主子,可到底还是主子,像这种焚香的小事,一般都是下面的婢女在做的。
“等等,臣妾想起来了,臣妾这香炉里的香料,是德容那丫头放的,点香也是德容那丫头点的,今儿个,并没有别的丫头进来服侍过,所以臣妾能肯定,就只有德容那丫头!”言清雪仔细回想了一下,居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卫溪与他的主子耶律逸尘互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眸中发现了惊奇的意味。
“可是,德容那丫头怎么会去害王爷呢?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如果说臣妾身边别的丫头会做这样卑鄙的事,那么臣妾还愿意相信,可是德容她绝不可能!德容算是跟在臣妾身边最久,也是臣妾嫁进王府里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应该最清楚臣妾对王爷的心意和在乎,她不会干这样的事!”言清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怀疑德容丫头。
卫溪左右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德容那婢女的影子。
“她人呢?”
言清雪头痛地摇着头,“不知道,臣妾也在找她呢,不知道这会儿她人在哪里干什么。”
所有的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曲曲折折,让言清雪都快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转变。
“来人,给本王搜!就是把这王府上下全都翻个底朝天,本王也要把那个叫德容的婢女揪出来!”耶律逸尘遭人暗算不说,还差一点就惨遭对方的毒手,他怎么能不生气。
王府后院,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姑妈,您怎么了?您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姑姑您受伤了吗?”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蹲在墙角阴暗处,捂着自己嘴巴差点要尖叫出来。
“嘘,小声点,死丫头,你难不成想把这王府里的侍卫全都招惹过来吗?”受了伤的女子,一身黑衣,半靠在墙边,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姑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上药不止血的话,您会撑不过今天的!”年轻的女子急得快要哭了。
“姑姑平时对你这丫头好不好?”黑衣女子忍着伤口上的疼痛说道。
“姑姑自然是对我最好的,我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姑姑的恩情,姑姑,我不希望您有事!”
“那好,既然姑姑以前对你那么好,那么,现在,是不是你该报答姑姑的时候!”黑衣女人循循善诱。
“嗯”年轻的女子重重地点头。
“那你现在肯不肯帮姑姑一个忙?你帮姑姑偷偷地去找一些创伤药,还有干净的布,可以包扎伤口的那种?你愿意帮姑姑吗?”黑衣女子知道自己这次出师不利,伤得极重,如果不小心处理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个王府里。
“姑姑,我愿意!无论您吩咐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如果我去帮姑姑找药,那姑姑您一个人怎么办呢?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会来,但终究不是安全之地,听说王爷已经下了令,叫府里的侍卫搜查整个王府,姑姑您一个人真的行吗?”年轻的小丫头,虽然心思单纯,可到底并不愚笨。
“你放心吧,姑姑自己会小心的!你如果找到了药的话,那就还来这里找我!每晚的这个时间,姑姑会在这附近等你!”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那年轻的小丫头,又小心翼翼地左右观望一下,见四下里没人,这才偷偷地跑开。
只是等她走后没多久,原本靠在墙边的黑衣女子,自己也硬撑着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墙角。
一切,都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无声息地进行,来得快,去得也快。
言清雪仍旧还跪在前厅,没有耶律逸尘的命令,她哪里敢私自起身。
“王爷,真的会是德容那丫头做的吗?她为什么会想要害王爷呢?王爷要是找到了她,打算怎么处置她?”言清雪不安地跪在地上,心里想的全都是德容那丫头对自己的好,这样好的丫头怎么可能会害她这个主子呢?更加不可能是个坏丫头。
“想杀本王?她胆子够大的!如果本王不杀一儆百的话,那岂不是个个都会爬到本王的头上来为所欲为!那本王的颜面何存?我王府的威望何存?”耶律逸尘这一回,是气得不轻。
“可是,也许她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的呢?比如说,她如果是被人逼迫或是威胁,不得已而为之的呢?那么王爷能不能看在臣妾的面上,放她一马?最起码,不要伤了她的性命。”言清雪到底顾念旧情,如果不是德容丫头,恐怕她自己一个人也撑不到现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看见德容丫头命丧王府。
只是,她哪里知道,德容早已经悄悄地躲了起来,并不是能够轻易就被人找得到的。她的担忧,她的说情,原来都是多余的,都是可笑的。
她一心只想着要为德容丫头开脱罪名,可是就没有彻底地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德容为什么会借她之手,向耶律逸尘下毒,并且痛下杀手,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阴谋?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复杂的事情,她的脑子里,装的全都是些小算计,不过都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所以,她被德容从头到尾地利用,这是她笨是她傻,利用完了,她还帮人家求情,这更傻。
“哼,你还好意思为你的婢女向本王求情?若不是你手下的这个好婢女,本王今天晚上差一点就要命丧自己王府!你说,本王能不能饶过她呢?言清雪,这一次,你给本王听好了,从前你的那些小打小闹斤斤计较争风吃醋的行径,本王都可以忍,都可以原谅,但是这次,本王绝对要追究到底!如果你的那个好婢女私下里回头再回来找你的话,本王希望你不要再进行任何的包庇,否则的话,本王连你一并处罚!”耶律逸尘冷着脸威胁道。
言清雪愣了愣,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四下里散开去搜查的人,很快就返回来。
卫溪白着脸,抱歉地回来汇报,“王爷,整个王府上下全都搜查过了,该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什么发现也没有!”
“该死!居然跑得这么快!”耶律逸尘气得不行,同时心里的那个不安的猜测,也越来越强烈。
看来这个叫德容的婢女,她的角色,应该不止是一个王府的小婢女这么简单。
耶律逸尘现在几乎就可以肯定,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个女子,因为如果是个男子的话,凭那身手,完全就可以将当时内力全失的他杀死,他也绝对没有命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那个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德容没错。
只是,他王府中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身手就这么厉害,而可笑的是,他这个王府的王爷,这里最大的主子,居然都没发现过。
到底自己的这个王府里,还藏了多少的高手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这里太可怕,而他每天好像都生活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里。
言清雪听了这消息,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加不安。
“王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卫溪实在不服气,这么个大活人,就消失在他们王府里,居然无影无踪。
“很简单,我们现在在明处,而那人现在躲在暗处,我们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被人家看在眼里,既然这次大搜查,都没能将那人搜出来,由此可见,那个人对我们王府的一切都应该很熟悉,而对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巧妙地避开,混在不起眼的地方,不过,你叫人这两天紧紧地盯着库房,特别是库房里进出的药材,一定要仔细地盘查清点,我和那个人交手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手臂上受了伤,伤势不轻,如果不出本王意料之外的话,她只要没出王府,那么势必会想尽一切方法先弄药,稳住自己的伤势。而王府里所有的药,都是从库房出去的,另外管家那边,你也亲自去交待一声!”耶律逸尘沉着冷静做好一切安排。
此时,卫溪这才将自己小心揣在怀中的一样物件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四下里无人,耶律逸尘微眯着双眸,不解地问道。
“回王爷,这是一封信,是手下收到的信,当时这封信是被人用刀钉过来的,钉在了手下面前的木桩上,等手下发现四下里查看的时候,那送信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后来手下就立即拆开了这信来看,信上只有四个字。”卫溪当着耶律逸尘的面,轻轻展开那封信,信的上面果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小心危险’。
耶律逸尘觉得整件事情,越来越复杂。
“王爷,要不是这封信的提醒,手下当时还在别院,距离太远,一时也不会回来,王爷身边有了危险,手下也不知道,手下想起这后果来,还真是可怕!就差那么一点点,幸亏手下赶来得及时!还有手下安排在这附近的影卫,也多亏了他们出手!”卫溪在王府跟着耶律逸尘多年,像今天这样惊险的事,还真是头一回。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香,本王也不会内力全失!不内力全失,那个黑衣人绝对占不到本王的半分便宜!”耶律逸尘自己何尝不生气。
只是,再生气也没有用,毕竟这真凶,他们也还没有找到。
这个叫德容的丫头,卫溪有派人去查过,在来言家的时候,这个丫头是孤身一人来的,并且还是外地来的,并没有说在这附近还有什么亲人或是朋友,所以也无从打探下去。
接下来卫溪按照耶律逸尘的吩咐,在王府的库房安排了人手密切留意,管家那边也有知会,就等着那人自己慢慢地‘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因为慕容雨馨和珠儿进了宫没再回王府,所以慕容雨馨院子里原先安排进来的那些侍女便有些无所事事,成天懒散起来,没了主子的管教和约束,她们就得过且过。
‘哎呀’在伙房里,一位正在切菜的小婢女,突然尖叫着扔掉了手里拿着的菜刀,脸色惨白地捂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快,让我这老婆子来看看!”同在伙房里做事的一位年纪稍大点的阿婆,赶紧跑过去。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刚才切菜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痛死我了!”都有汗,从这小婢女的额头上淌下来。
“快,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要是伤口深的话,只怕还要看大夫,不然的话,这天气热,很容易伤口发烂的。”那阿婆是这伙房里的煮饭婆子,在伙房里劳碌了一辈子,对这些最有经验。
“啊,是吗?那我现在怎么办?”小婢女什么也不懂,吓得都快哭了。
“哎哟,小姑娘,你这伤口还真的不浅!这不上点药,是绝对好不了的!快,你快去找管家,管家那里应该有药的,让他给你一些药,你自己拿回来好好抹抹,然后再包扎一下,好好再请个假歇上两天!”
那小婢女都已经快哭了,“可是我手疼,我……”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我陪着你一起去找管家吧!管家那个人,其实看着挺凶,但是实际是很好说话的,你呢,才来这王府不久,不知道他的为人,不过,我老婆子在这里面干了很多年,所以我和管家还算有些交情,他不会不卖我这个老婆子这点面子的!走吧!”那老婆子也算是热心,主动领着小婢女去找管家。
当她们找到管家的时候,管家不动声色地关心和询问了一番,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
“我房里就有一些创伤药,还有其他的一些七七八八的药,都是对这些刀伤什么的,有很好的效果,咱们王爷呀也经常受伤,所以我房里就备了一些,以便不时之需,没想到让你这小婢女今天倒是占上便宜,走吧,我领你进去,你自己随便挑些有用的拿回去就好。”
小婢女连连感谢,“谢谢管家!管家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那伙房的老婆子也跟着眉开眼笑的,“看吧看吧,我就说他这里有药呢。”
小婢女自己进去挑了一些出来,捧在手心里大概有两三瓶的样子,出来的时候,怯生生地问道,“管家,这些奴婢可以先拿走吗?等奴婢伤好得差不多,这些药肯定奴婢也用不完,到时候奴婢再还回来,行不行?”
管家大度地点点头,“行,你全拿去吧!好生照料着自己一点,早点好起来!”
小婢女得偿所愿,这才喜滋滋地捧着药离开。
第122章第一百二十二章 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