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事情继续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侍卫首领只能妥协道:“好好,只要公主你愿意放下手里的剑,不做出任何想害自己尊贵身体的举动,属下就下令放了这些无辜的尼姑,公主你看这样行不行?”
意见达成一致,可是雪无伤却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房顶上,一直都有一个穿着一袭黑衣的男子,在静静的凝视着她那张倔强固执的脸,这种神态,是他从没有在哪个美艳女子的脸上看见过的,倒还是第一次。
黑色的面纱下,他嘴角扬起一抹难得一见的微笑,像是在赞赏她的勇气,也似是在嘲笑她竟不将自个尊贵的身份放在眼里,还要因此不惜威胁对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别人的。
“雪无伤,你倒是有点意思!”
在侍卫头领命令手下的侍卫,将尼姑们放走后,雪无伤手里的剑却还是迟迟没有放下,她似乎是被吓坏了,身体不断的打颤,好像就连胳膊都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一直飞镖从她的眼前飞过,只是轻轻的碰触到了她手里的利剑,利剑就立即四分五裂,眨眼间再看去,她手心里除了还有一只剑柄外,哪里还有任何能够伤害的了自己身体的武器?
就连侍卫头领都觉得诧异,朝着飞镖射来的方向看去,对面的房顶上空空荡荡,别说是人影了,就算是鬼影都没有一只,就好像这只飞镖是莫名从天而降,看似是神的旨意,却又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雪无伤在没有别的选择,被几名丫鬟精心的打扮过之后,她被人搀扶进轿子,并没有任何人因为她的离开感到不舍,主持跟老大夫的惨死,这层罪注定只有她一人承担。
娘亲,无伤大概让你失望了吧?可入宫并非我心甘情愿,只是不想因为无伤尴尬的身份,再惹纷争。
没有预想中的鞭炮齐鸣,迎接声势浩大,她像宠物般,被灰溜溜的从侧门带进宫,好奇的丫鬟会偶尔看她几眼,擦肩而过的官员们却只带着鄙夷的态度,她才刚回到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位置,并没做错任何事,可大家的不友善,却是有目共睹的。
“公主请在此稍后,奴婢这就去禀报太师。”丫鬟将雪无伤领到一处院落门前,就急匆匆的走进去。
诺大的皇宫,却不能够给她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她心里默默的想着,一旦寻找到机会,她定是要离开的,可那时的她,却还不能够理解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含义。
许久后,一位打扮华丽,体型英朗,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的男子走来,将雪无伤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才语气傲慢的开口道:“虽说是皇族子嗣,为何一点宫中规矩都不知晓?公主此时还并没获得皇上的批准,恢复尊贵的身份,见到本官理应下跪行礼才是。”
雪无伤没有辩解,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感受到年轻太师眼中的不满意,她语气低低的说:“即便无伤只是流着皇族血脉的普通人,也总算是宫中一员,太师年长无伤,无伤这才行礼,并非是碍于你我二人之间的身份。”
不轻不淡的一番话,堵得太师哑口无言,他在皇宫之中由于身份尊贵,除了皇上之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傲慢如他,可此刻见到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女子后,稍稍有些惊讶,毕竟她的眉宇间透漏的气质,全然不像是被伺候惯了的千金小姐,更是与后宫嫔妃皇子们的神态大不相同。
或许是读懂了年轻太师脸上的疑惑,雪无伤的语气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似乎不管这个世间发生如何大的事,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般,解释说:“无伤自幼丧母后,由尼姑庵的主持抚养长大,并不懂得宫中规矩,太师大概也是知晓的,当初父王将我们母女赶出宫时,似乎也并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再派人迎接无伤回宫。”
她似乎并不掩饰对于此等安排的不满,单纯直率的真性情,是在这个浑水一般的皇宫里面很少见的,掩盖住脸上的赞赏,太师向后退几步,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雪无伤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大殿,并在路上尽量耐心的解释说:
“皇上病危,皇子们为了能够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相互争斗着,终是两败俱伤,雪国不能一日无君,皇上约莫是真的无计可施,这才将公主你召回,此时皇上的病情岌岌可危,就算心中怨言再多,微臣也希望公主能够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接受皇位,成为雪国帝女。”
女子继承皇位?这或许听起来的确有些可笑,但雪国对这点却是格外的宽容大度,早在皇上继承皇位前,他的母妃便是雪国的第一任帝女,再加上皇子们不争气,这才将这种登天般的好事,阴差阳错的落在了雪无伤的身上吧?
一路无言,跟随在太师的身后来到寝宫后,只见皇上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身边还守着十几位御医,可他们个个脸色凝重,都在不断摇头叹气,几名嫔妃也跪在床前不断地小声哭泣着。
太师进门后,首先跑到床榻前,对瘦骨嶙峋的皇上说:“启禀圣上,无伤公主已经带到了,现在就在微臣的身边。”
伴随着太师的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雪无伤身上,自然,多半还是带着讥讽笑意的,她自幼不是在皇宫长大,对宫中的人更是不熟悉,会受到这种排斥,似乎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无伤?朕与柔妃的女儿?”或许是喜悦后的回光返照,听到年轻太师提起雪无伤的时候,皇上满脸皱纹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喜悦。
急忙将雪无伤推到皇上身边,太师在一旁教导说:“公主,这就是你的父王,请你跪在父王的床前,皇上还另外有圣旨要宣布。”
那所谓的圣旨,大概就是说让雪无伤接任皇位吧?心里仍旧有着太多的疑虑,雪无伤犹豫的跪倒在床榻前,看着已经是面黄肌瘦,眼睛也深深凹陷在眼眶中的年迈男人,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种疾病将他折磨到这步田地?可,他总归是那个给与她生命的人。
纵然委屈太多,可谨记太师的话,她还是任凭皇上拉着她的手,低低喊道:“父王,我是无伤,是您跟柔妃娘娘的骨肉,我回宫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无伤好吗?”
“无伤,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母女啊!”听到雪无伤的话,好像无意中触及到了皇上的伤心事,他下意识更紧的拉住她的手,不断道歉说:“当初是朕做了错误的决定,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这才将你们母女至于如此境地,可是当朕明白一切后,事情却早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柔妃死了,朕的柔妃这辈子都不能亲口说原谅朕了,朕愿与她相约在阴间再续前缘,朕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原来,皇上跟李柔柔之间,竟然存在着真爱,之所以当初狠心将他们赶出宫门,大概也是年轻气盛,再加上太过相信歪门邪道一说,看他现在老泪纵横,任谁看了或许都不会无动于衷。
雪无伤微微皱眉,却没有眼泪流出来,这点让身边年轻的太师看得一清二楚,她并不是不够伤心,而是好像天生缺少眼泪,他竟然开始有些好奇起来,到底一个柔弱的女子经历过什么?才会练就的这般铁石心肠?
用嫔妃递上前的帕子,将皇上眼角的泪光擦干净,雪无伤语气淡淡的回答说:“倘若娘亲在天有灵,得知父王你心中也是惦念着她的话,娘亲一定在无任何过分的奢求。”
皇上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颤颤巍巍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有嫔妃想上前来搀扶,可是却都被他一一拒绝,拉着雪无伤的手不舍放开,他颤抖的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枚戒指,不问她的意愿,就那样亲手给她戴在大拇指上,她的手指纤细美丽,只是跟别的同龄女子相比略显粗糙,这都是从小做活的缘故。
可戒指却切切实实的呆在了她的手指上,随后,皇上握着她戴戒指的手,高高举起,宣布说:“这枚戒指,是雪国君主之间世世代代相传的宝物,见戒指犹如见到帝王,现在朕就将这枚戒指更是交给公主无伤保管,也就表示着等朕离世后,她就是帝位唯一的继承人,任何人都不准抗旨,否则一律斩立决!”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戒指,竟然就让她从之前一个根本不起眼,被尼姑养大的小姑娘,正式成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
在场的人听到皇上的亲口圣旨后,都赶紧跪在雪无伤脚下,齐呼着:“新帝女万岁,属下今后一定尽职尽责,绝对不会让帝女为难。”雪无伤注意到,就连之前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的那些嫔妃们,事已至此,她们也纷纷识时务的跪在地上,虽然眼神中依旧带着满满的不屑,可是却早已不敢再有任何过分的作为。
感觉自己的肩膀扛着的担子太重,也不愿意这样疲倦地度过余生,雪无伤跪在地上不愿意起身,皱着眉头请求说:“父王还请你三思,无伤不懂宫中规矩,更没有治理国家的概念,恐怕难以承担起如此大的责任,趁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不多,父王你还是赶紧重新拟定一个继承皇位的人选吧?”
“荒谬,朕所做的决定,哪里是说能改就改的了?”雪无伤的话才刚说完,皇上就冷冷的训斥着:“朕看得出来,你比谁都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有什么不懂的太师都可以在一旁扶持你,这是朕最后的一个心愿,身为朕的公主,你无论如何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四章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