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卢宏朝龚学秉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见满山坡上的石头,哪来半个人影。
“吴哲,刘浩,还有凿齿。”
卢宏心中一喜,暗道:看来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肯定没有走远。于是他匆忙的与刘铁作别,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往前追过去。
原来,吴哲和刘浩趁着他们交谈的时候,与砺岳一道逃了出来。可是,仇万重伤,众人搀扶着走不快。刚走出没多远,便被从后面赶来的卢宏团团围住。
砺岳、李强、吴哲、刘浩分四方站了出来,将仇万和受伤的凿齿护在中央。
“你。”典虎提着开山斧,站了出来,指着砺岳,说道:“我们还没有打完了。”
砺岳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把手下撤了在说。”
“这……”典虎有些茫然,看看左右,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卢宏站了过来。他不愿再看到流血,说道:“你们跑不了的。束手就擒吧。”
砺岳和李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吴哲死死的盯着前方,握刀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刘浩心中产生一丝动摇,手上的龙牙在微微颤抖。
时间慢慢的溜走,见砺岳没有投降的意思。于是,卢宏下令对七人进行强行逮捕。
危急之时,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远处的过道里扬起了一片灰尘。远远的看去,青灰色石头连城一排呼啸着翻滚过来。到了近处,才看清是足足上百只的愠猪,挤满了过道。
见愠猪势大,天狼害怕的朝山坡上跑去,让开了一条道路。龚学秉也是连滚带爬的退到了山坡上。可怜那刘铁体弱,躲避不及,愠猪过后,只留下一摊肉泥。愠猪没有停步,冲进了卢宏的队伍中,卢宏和典虎带领士兵们纷纷往两侧的山坡上躲避,没来得及逃走的士兵被愠猪踩踏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眼看着,愠猪就要撞上来。砺岳和李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吴哲更是吓得手中的佩刀掉在地上;两腿好像在地面上生了根,愣是迈不出去。
庆幸的是愠猪奔到吴哲和刘浩跟前,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他们的身侧跑了过去。
“吓死我了。”惊魂未定的吴哲拍拍满身的尘土,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转脸看向刘浩。看到刘浩直挺挺的站着,吴哲拍了拍他的肩膀,钦佩的说道:“还是你行。”
“啊”的一声尖叫,刘浩跌坐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了,嘴里还嘟噜着:“我不干了。我要回去。”
吴哲蹲在刘浩身前,晃了晃他的身子,说道:“愠猪走了,我们安全了。”
慢慢的,刘浩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他一把扯住吴哲,说道:“太吓人了。”
吴哲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刘浩的后背,轻声的说道:“我们身上涂了柏子仁粉,愠猪害怕,绕了过去。现在我们安全了。”
刘浩停止了哭泣,擦掉泪水,说道:“是的,我们安全了。”
“安全?不见得吧!”一个鄙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吴哲一回头,发现愠猪后面跟着的是一队士兵,领头的就是断臂的邓秀。
原来仇万逃出天牢后,被他砸坏的猪圈里的愠猪逃了出来。它们先是围攻巡逻的士兵,后又撞倒小门,在监狱里乱蹿。关隘里的士兵为了维护秩序,自然不允许愠猪作乱。他们直奔兵器库,取了柏枝棍子,结成方阵,镇压愠猪。
趁着混乱,邓秀溜进地牢的小门中,集结了看守天牢的士兵。原来这些被割了舌头的士兵多数是风林原来的手下。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与胡天齐、卢宏产生了隔阂。
既然已经与胡天齐、卢宏闹翻,索性邓秀一不做,二不休,将猪圈都打开了,所有愠猪一股脑的全涌出来了。
监狱里,愠猪四处乱跑,不时的撞上了地宫的墙壁。那墙壁上的裂纹逐渐变长,相互连接,如蛛网一般。突然,地宫的墙壁轰然倒塌,砖块、瓦片砸进了地宫中。地宫里的戾气如海浪一般厚厚的一层,沿着天井口铺了出来。
强烈的阳光下,戾气不断消失着往前涌,很快淹没了士兵的小腿。一沾上戾气,士兵们纷纷跌倒。
不一会儿,戾气在阳光下消失了,可是这些士兵却爬不起来了。他们中,有的分解了大半个身子,丢掉了生命;有的缺胳膊断腿,变成了残疾;有的手上、腿上、脸上的皮肤变了样子,破了相了。
话说,愠猪暗地里开凿的通道并不止吴哲发现的那条,地宫中央的那根柱子倾倒下来,刚好砸中了墙壁内愠猪开凿的另一条通道。戾气瞬间倒灌进去,顺着通道涌了出来。这才有了之前山坡上奔涌而出的戾气。
这些愠猪一旦获得了自由,立刻逃离了监狱。它们冲出营门,朝山下奔来。
邓秀一琢磨:既然这祸事闹得这么大,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带着手下另投他处,给兄弟们找个营生。万不得已,学韩老六去昆仑山当土匪去。他这才带着士兵下了山。
“怎么是你?”卢宏惊诧的走了过来。
邓秀撇了一眼卢宏,说道:“没想到吧,竟然是我。”这时,他心中生出一丝杀机:在监狱里能服众的,说话顶用的,一是胡天齐,再是卢宏。现在胡天齐已经疯了,不足为惧;只要杀了卢宏,这个监狱就散了,到时候自己在控制住监狱,弄成既定事实。洪都尉在生气,也不会杀死自己和手下的士兵,毕竟损失的是他自己的军事实力。
卢宏不知道邓秀的心性已变。眼下整个监狱正在危难之际,需同心协力,不可以与邓秀发生冲突。于是,他说道:“回来就好。危难时,靠的还是自家兄弟,就像以前一样。”
“呸。”邓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鄙夷说道:“谁跟你是兄弟,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局势。老子想灭谁,就灭谁。”
“你……”这话完全出乎了卢宏的意料,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龚学秉。刘铁一死,这才想到他的好来。七八岁头上,刘铁来到学校。那时候,若是顽皮,受到父亲惩罚,刘铁定会给他求情。
龚振涛早年在边关的日子里,见识过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铤而走险。所以他对龚学秉的惩罚通常是挨饿。而刘铁通常偷偷的拿来食物给他吃。论起和刘铁的感情,胜过他的亲。
龚学秉抓着血块肉泥,悲伤的拼着,终究没能将刘铁子的尸体凑在了一起。龚学秉含着泪水站起来,指着邓秀,说道:“你害死了刘叔,我让你偿命。”说着,挥着拳头跑了过来。
奔到近处,邓秀抬腿一脚将龚学秉踹在回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龚学秉见无力为刘铁报仇,痛心的往刘铁身边爬去。这时,四散的天狼回来了,围在李铁的身边不住的哀鸣,久久不愿离去。
愠猪奔跑时搅动着空气流动,变作一道轻风,吹开了受伤凿齿伤口的衣物。在阳光的照耀下,伤口处开始冒出一缕青烟。慢慢地青烟变浓。
然而,大敌当前,砺岳和仇万都不曾注意到这个凿齿的变化。突然,伤口处窜出一道火苗,那火苗瞬间烧遍了全身。当砺岳感受到背后的热浪时,那凿齿已经变作一个火团。
砺岳来不及悲伤,那凿齿已化作一团灰烬。应对眼前的局势,砺岳一行人将哀痛埋在心底。
然而,龚学秉却从燃烧的凿齿身上得到了启发。他按着刘铁教授他的拍子吹起一记口哨。天狼听得哨声,燃起了火焰,变作一个个飞奔的火团,朝着邓秀扑来。
邓秀明白天狼的威力,不敢硬拼,随手拽起一个士兵丢了出去。
可怜那士兵被天狼扑倒,一口咬住后,像那只凿齿一样,浑身燃起火焰,最终被活活的烧死。
身后的士兵看清邓秀的凶残,害怕成为下一个被烧死的冤鬼,纷纷向后退去。
砺岳扯下背上的包裹,抓了一把凿齿的骨灰,装进里面,说道:“好兄弟,我带你回去。”说完,收了包裹,拖着龙牙朝龚学秉杀过来。
正在天狼攻击邓秀之际,龚学秉听到身后的刀刃磕在石头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恰巧看到砺岳举刀劈来。龚学秉心中害怕,边退,边吹响了口哨。
砺岳认定若不是他拦住归路,这时他们已经离开;再加上陈奇和凿齿的死。砺岳这一刀是满满的仇恨。
就在刀尖抵着龚学秉的刹那,一只天狼回身朝砺岳的脑袋扑来。
第三十二章罗生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