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尸体倒下,都是他的兄弟。卢宏纵然心中悲伤,却不敢违抗胡天齐的将令,更何况刚刚胡天齐还放了自己。不得已,他只得又杀入阵营中。
就在胡天齐短暂的停顿中,砺岳向后跳出一步,撞到立在吊桥边拉住吊桥绳子的木桩。他随手一刀,斩在木桩上端,系在木桩上拉住护栏的绳子被斩断。
“住手。”胡天齐有些着慌,挥刀跃了过来。
砺岳心中一喜:你不让我砍,我偏要砍。他又挥刀斩断了木桩下方的那根绳子。只听“哗啦”一声。吊桥失去左边绳索的力量,上面铺的木板被右边的绳索扯变了形。
就在砺岳挥刀砍向右边绳索时,被胡天齐拿刀挡住。“咣”两刀相撞,刃口上迸出一丝火星。
相比砺岳,胡天齐在力量上差了些。慢慢的,两刀向下压去,接近绳索。
吊桥的重量全部集中到右边的绳子上。那绳子崩的极紧,细小的编织丝挨上刀口,就朝两边崩开。
“嗦”绳子崩断,吊桥猛地往护城河里一缩,木板“唰唰”的直往下掉。好在下面的那根绳子还拴在木桩上。
胡天齐知道:护城河里的戾气挨上皮肤就会腐烂,将士们根本无法逾越。进出关隘全凭吊桥。若是没了,整个监狱成了一座孤岛。所以,吊桥关系着军心,最后一根绳索不能断了。
情急之下,胡天齐猛挥佩刀,那刀子像数道闪电向砺岳袭来,硬生生的把他逼离了吊桥。
卢宏提刀杀入人群。这时,他的心中满是悲凉,已经没有了以往的豪情,只顾着胡乱砍杀,完全没了章法。幸好他遇上的是李强。
李强还是持戟的时候,就听说过卢宏的大名,对他神交已久,只是没有机会相识。一个是将军府持戟,一个是前线的朗将,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又怎么会深交。这两人棍来刀往,外人看的好生热闹。
可是凿齿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士兵围攻,逼退到一起,团团围了起来。
胡天齐直逼砺岳。两人又是一阵刀兵。突然,胡天齐瞧出砺岳刀法中的一记破绽,心中大喜。一招掠刀法,砺岳躲闪不及,被刀背磕在了手腕上。
砺岳手臂一松,龙牙脱手。
胡天齐嘴角一咧,又是一刀,直取砺岳脑袋。
恰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胡天齐心中一惊,猛回头看去。一根绳索终究撑不住吊桥的重量。唯一进出城的吊桥还是跌落护城河中。
胡天齐心中一紧,继续挥刀劈来。然而,他这回头的空档,给了砺岳足够的躲避时间。砺岳侧身躲过佩刀,一记掌刀砍在胡天齐的手腕上。
佩刀打落,胡天齐顺势一记左拳打来。几乎是同时,砺岳也发出一记左拳。两拳几乎同时打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砺岳脚步微颤,往后挪了一步。而胡天齐却跌跌撞撞的退了四五步远。
这一拳让胡天齐明白了没有佩刀,自己根本敌不过砺岳。他左右看去,想要夺柄佩刀,却发现士兵们纷纷停了手,立在原地,一脸惊恐的朝吊桥看去。
砺岳并没有趁势进攻。相反,他对胡天齐哈哈大笑了一声,高声说道:“吊桥没了,过不了护城河,我们迟早要死在这里。”
那士兵们一听,惊恐变作了沮丧,甚至好几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胡天齐大怒,吼道:“没有吊桥。我还有别的办法过河。”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相信也没有怀疑的样子。他们只是呆呆的僵持着,信念和理想随着吊桥掉进了护城河里,摔得粉碎,以后的事情,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还有更让胡天齐愤怒的事情发生了。“咣、咣”传来两声声响,营门关了起来。
抬头看那城楼上,邓秀昂首挺胸,哈哈大笑。笑罢,他得意的喊道:“典狱长!胡天齐!老胡!瞧瞧你自己。天天给你点头哈腰,老子受够你了。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呢。要不是胡宗泽是你祖父,你能当上这个典狱长?”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胡宗泽!这个名字触碰了胡天齐内心的脆弱,他气的脸色发紫,呼吸急促。胡天齐一把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佩刀,“嗖”的一声,佩刀飞出,插进了城墙上。他快步奔到城楼下,使出一招游壁功,贴着墙壁,飞了上来,又以佩刀为着力点,才跃到了城楼上。
飞上这么高城墙,完全出乎了邓秀的意料。他顿时着了慌,拔出佩刀就往胡天齐砍去。
胡天齐身子一仰,躲过刀锋,顺手抓住刀柄,使出一招擒拿手,夺了佩刀。
一击不中,佩刀被夺,惊恐的邓秀赶紧往后跳开,准备逃跑。
身体还在空中时,胡天齐就已经举刀劈来。
邓秀避无可避,本能的举起右手格挡。刹那间,一截手臂飞了出去,一股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溅到胡天齐的脸上。
鲜血浇灭了胡天齐心中的怒火,心中一阵懊悔。他没有心思抹掉脸上的血迹,只看着地上的断臂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涌着鲜血。一时间,胡天齐的内心崩溃了,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十五年来,这是胡天齐的第一次哭泣,压抑了十五年的委屈和着泪水一起涌出来。
“上。”邓秀借着胡天齐哭泣的机会,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揪住旁边一个士兵,往胡天齐身前掷去。自己却从身后溜走了。
这士兵在胡天齐面前站住了。他忌讳胡天齐的功夫,既不敢动手,亦不敢退后。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他找了个借口,说道:“典狱长,邓秀逃走了。”
胡天齐只顾着哭,没有理睬他。
过了一会儿,胡天齐的哭声小了。这士兵弱弱的问道:“羊马场上好多士兵,要不要把营门打开?”
胡天齐抽噎着点点头。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卢宏、士兵、砺岳、李强、凿齿一股脑的全进来了。
砺岳一冲进城楼,便兴奋起来。他的眼前就是期盼已久的天牢。来不及多想,砺岳高声呼喊道:“冲啊。”便带着手下,朝天牢里冲去。
这时,胡天齐也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在城楼上看到城里的凿齿,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众将听令。风林带一队人马围攻凿齿,务必放他们进入地牢。其余的人员随我搭桥。”
“放他们入地牢?”
“搭桥?”
将士们心中满是疑惑,又不敢张口提问。
胡天齐看出士兵的疑惑,指着羊马场角落里那堆铁板和钢筋,说道:“那儿。”
一个士兵恍然大悟,高声叫了起来:“折叠桥。”
“至于凿齿,放他们进去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是。”风林得令,带着一队人马下了城楼。
胡天齐带着人来到羊马场,将那堆铁板和钢筋推到河边,松开了绳索,铁板和钢筋慢慢的舒展开来。
“哐啷”一声,铁连接成桥面,搭在护城河的那头,钢筋变成两边的护栏,一个折叠桥诞生了。
话分两头,漆黑的地道里,吴哲摸着两边的石壁走了许久。他的身体不时的撞在岩石凸起的地方,手指也岩石的棱角划了好几道小口子。就在他筋疲力尽,准备放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终于到了出口,吴哲兴奋的迎着亮光摸了起来。
出了地道,强烈的阳光刺疼了吴哲的眼睛,也温暖着他的身体。半晌,吴哲的眼睛才适应过来,然而眼前的场景让他一愣:这里竟然是砺岳与四只愠猪打架的地方。
离开之前,吴哲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地道的出口。一块大石头恰巧挡在出口的前面,中间只有一条一尺来宽的天然罅隙。若是不走到近处,根本无法发现这个地道。这一看不打紧,吴哲的心里却涌出一堆疑惑。
这地道一头连着地宫,一头被大石头挡住;为何要如此隐蔽?
这般隐蔽,一定是不让别人发现,那挖地道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地道不会是人挖的,因为普通人在戾气中无法存活。那挖地道的究竟会是什么?
眼睛扫过砺岳与凿齿的战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袋里蹦出来。
愠猪可以在戾气中存活;而它又将土石作为食物。莫非这是愠猪吃出的地道?这么说来,愠猪与凿齿对抗的目的就是避免被凿齿发现?那山路上那只被杀的愠猪哪儿去了?而监狱里的愠猪是否是通过类似的地道逃离出去呢?
第二十五章孤岛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