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隍庙回来,花染香直接跟着君文氏去了田里。
君子影死活也要跟着,没办法,花染香只好让傻相公跟着在后面捏着泥团玩儿,婆婆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即便是没种过田,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正是八九月最炎热的天气,水稻成熟的季节,花染香穿着靴子刚下到田里,一双眼就被那太阳照得睁不开眼。
没有婆子可以使唤,没有丫鬟在后面撑伞,将她从小捧在掌心的父亲,也不会在此问她一句要不要吃根冰棍解解暑……
花染香只觉得浑身被晒得火辣辣的疼,浑身被汗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得。
她学着婆婆割稻子,弯下腰,忽然生出一种面朝黄土背朝天之感,心道这庄稼人还真是不容易,怪不得说一斤米七斤四两水呢。
那君文氏是个干农活的好手,跟着花染香一起下田的,现在早已将儿媳妇给甩在后面一大截。花染香才割了一点,使惯了绣花针的她怎么也驾驭不了那笨重的镰刀,踩惯了平地的她却怎么也站不稳这高低不平的水田,心里又气又急,跌跌冲冲的,稻子没割下来,倒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手给割破了。
花染香疼得眉头都拧起来,现在要是停下来,君文氏必定又要说自己偷懒小题大做,她不想让君文氏给看扁了去,事在人为,她以前没接触过,学学总是会的,她相信自己很快也能上手的。继续弯下腰来,忍着每次碰到伤口的疼,往前走着,龇牙咧嘴也只能在心里给自己看。
被割破手指的血渗进了泥土,花染香看见了,突然感觉头发晕,她明明是不晕血的啊,那就是被这大太阳给晒的发晕了。
“君家嫂子啊,要不让你家儿媳歇会吧,她这次大难不死,你还敢让她来折腾啊。”一起下田的一位大婶子在一旁看到花染香的情形,赶紧叫住了君文氏。
“我怎么不敢,别说她是我儿媳,就是我闺女也照样得来。不忙怎么办,摊上子影那么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什么事不会做,偏会吃。破月是个童养媳,不帮着分担,将来害的是她自己,我这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撒手去了,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哟。”君文氏转头瞧着花染香,脸上露出无奈,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大道理。
“嫂子啊,你说子影还能恢复吗?要是一直这么傻下去,那可怎么得了哦。”另一边的少妇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擦擦汗,表示担忧。
“谁知道呢,自打从边城回来,子影整个人就不对劲,一开始还只是不说话,可是后来没事就傻笑,对着镜子,能笑半天,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君文氏叹口气,脸上全是落寞。
“哎,怎么着好好地一个帅小伙,原本去当兵的,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君文氏隔壁的老婆婆拿出水壶喝了口水,也跟着叹气,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头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君文氏瞧在眼里,早些年她压根听不得这些话,一听准掉眼泪,现在也没有那么伤感了,这应该就是她的命吧,只是她再苦再累都无妨,剩下两个小的,但求老天开恩,将所有的业障都转到她身上来。
转身瞧花染香,就一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虽然满心嫌弃,但是想到子影因为她才变得开朗起来,终究于心不忍,对她挥了挥手。
“割下来的稻子我放在小推车上了,别在这杵着了,你和子影推到田埂上去吧,两人找个阴凉地,坐到那边去喝点水。”
花染香此刻已经渴的嘴唇都发干了,听了君文氏这话,如临大赦,便和君子影一脚高一脚低的推着车往田埂上去了。
一路上走着,花染香心里百转千回,刚刚君文氏他们的谈话她都是听了去的,这婆婆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坏,说的也在理。抬起头,她做出一番发家致富的豪情状,可是在看到田埂另一边的人时,豪情瞬间没了,心里也凉了半截。
云如海,即便是再死一次,她也能记住他那副尊荣。
第六章:学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