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
南灵笙好不容易攀着绳子爬到墙头上,还没看清楚眼前的风景,就听到了一声凉凉的叫声,惊得差点咣当一声摔下去。
勉强稳住身形看下去就见到娘亲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幽幽的看着她,只穿了一身中衣,显然是刚刚起来的,不由垂下头去,
“你在那里做什么?”南夫人不悦的开口询问,“还不快下来!”
南灵笙无声的叹了口气,将绳索收起,顺着树枝爬下去,然后挥着小手扇着风嘿嘿直笑。
“娘,这不是天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吗。”
“那你就上墙上了?”
“对呀,墙头上风景好,视野开阔,凉风习习,很是舒爽呢。”
南夫人显然不相信她的鬼扯。拉着她就像房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叹气。
“你爹已经都告诉我了,你不要在这里鬼扯。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三天,倒是真有耐心呀。”
南灵笙惊讶的看着娘亲,足足等了三天,而且明知道自己被禁足,也没有去看一眼,到底是谁比谁更有耐心呀!
有这样一位淡然的母亲,她不失败,还能怎么样?
将女儿拉进房中关上房门,母女二人面对面而坐,南夫人在昏暗的烛火下仔细打量着她许久之后才悠悠开口。
“笙儿,当初你说只有扳倒了陈姨娘,拿回属于我们该有的东西才不会被欺负,为娘同意了,也支持你这样去做。可是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那么多遍的女则还没让你明白,女人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吗?外面的风风雨雨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你也别怪你的父亲。朝廷诡谲,这些你不懂。”
南夫人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让她看那么多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因为太有才,所以才会招来这么多祸患。
“娘,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现如今既然已经有人想将我们置于死地,若不绝地反击,那岂不就会沦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爹爹糊涂,你怎么也糊涂呀,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家么?”南灵笙握紧母亲的手。
“那就是你算计你父亲向荣安王靠拢的理由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胡闹,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南夫人深深的看着她,忽然开口。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一针见血。南灵笙张了张口。忽然发现无法反驳。
虽然那件事情是无心插柳,可自己内心深处也确实想让父亲偏向荣安王,她猛然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娘亲。
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她沉默寡言不喜欢管外面的事情。性子柔软,意志消沉当年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可今天突然听见她说出这么一句,才恍然明悟,她虽然什么都没说过,可是心中却通透得很。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不是我算计的。”
南灵笙弱弱的反驳一声,要不是南语兮从中捣乱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让荣安王有可趁之机。
“娘,既然你都看得明白,那就应该知道现在应该顺水推舟靠向荣安王才是,为什么…”
“你够了,女孩子家家的,尽说些这个干嘛?”
南夫人叹了口气,幽幽的看她,只可惜她虽然聪明,有些事情还不明白。就算是靠向荣安王,也绝对不是萧家的对手。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教你女红,让你忙起来少些胡思乱想。”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夫人也不想与她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小丫头送她回去。
再次回到这牢笼一样的院子,南灵笙却是半点睡意也无。抬眼看着破云而出的月亮,愣愣的出神。
凉风习习,月影婆娑,暗夜当中很是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南灵笙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以及母亲的谈话,更是愁肠百结,百无聊赖之下取出长箫凑在唇边悠悠吹奏。
箫声呜咽,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好像想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懑不甘不解委屈通通的发泄出来,细听之下,还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悲哀之色。
虽然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箫声婉转,轻柔悦耳,听得久了,只让人潸然泪下,极为伤情。
“哎呦,这是哪家的怨妇呀?真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呢!”
戏谑的声音好像从九天之外传来,萧声骤然而止,南灵笙抬起头来,四下张望什么人也没有,正当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时,那人又道。
“别停啊,继续吹。”
这下她听出了是谁,睫毛微颤,继续执起长箫悠悠吹奏。片刻之后,巨大的圆月当中飘飘然落下一个身影,红袍倾泻而下,如同妖冶的彼岸花缓缓绽放,那飘零的身影好像从月色当中而来。
邪魅的桃花眼轻轻上扬,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轻飘飘的落在她面前,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南灵笙会意将长萧收起,领着他到房屋当中。
“你怎么来了,外面防守严密,没有被发现吧?”
某人并不着急回答,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房间,随后很不客气的在贵妃椅上躺下,勾了勾手指。
“我要胭脂红。”
南灵笙叹了口气,从海归当中将小王爷没喝完的那半坛胭脂红取出,给他倒上。那人细细品了一口才喜滋滋的道
“好几天没得到你的消息,又听说你被禁足了,想着一定很闷,所以本公子就过来看看。”
“那些个府兵对本公子而已,就是小菜一碟儿,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摇晃着手上的酒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眉眼当中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说说你吧,怎么搞到这幅田地?”
“一失足成千古恨呗,”南京无限感慨,“既然来了也就别废话了,说一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公子摊了摊手四下看了看。不满的道。“就只有美酒?也没吃的?怎么说呀?”
“毛病真多。”
南灵笙起身到矮柜当中取出一盘围棋放在桌上。向他挑了挑眉。
连洬垂头哀叹了一声。认命的点了点头,两人就着月光一边对弈一边饮酒。连洬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说清楚。
要说现在朝堂当中,最忙的就是刑部了。并州的案子要查,三殿下到底有没有劫走流放犯。也要出个结果,最近又发生了小王爷被刺一事,新官上任的谢大人那是忙得团团转。
尤其是劫走流放犯的事情,越查牵连越广。越查越脱离了三点下。最大的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蒙冤者。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真的是冤枉的,其他官员也难免心有猜测,尤其是现在多疑的皇帝陛下。
本来呢,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就看中他是新人,和两方都没有关系,现在发现他竟然偏向三点下,那岂不是打脸吗?
四殿下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焦头烂额,两方正在努力收集证据,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明争暗斗忙得不可开交。
连洬神秘兮兮的看他。“季安的消息,是你透露给荣安王的吧?”
他可能要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无意间和无双说过这件事情。当时只是当做一场笑话,没想到现在竟然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是啊,所以说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掺和进来了,那就帮到底好了。”
南灵笙落下一子。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好像在透过那棋盘,看着错综复杂的局势。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脑海当中一点一点连接起来,渐渐的拨开云雾,豁然开朗。
第89章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