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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花魁相约
  歌曲渐渐低徊,梨禾的舞姿也如同一朵从高处跌落的雪花般渐渐趋于平静。一曲终了,一舞暂停,底下的众人尚且沉迷,诺大的倚芳楼中竟然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陆尚雪率先站起来,鼓掌喝彩道:“小生愿为姑娘的舞姿献诗一首。”
  梨禾见陆尚雪白净眉目清秀,心生好感,微笑道:“公子抬爱了,请讲吧。”
  陆尚雪清了清嗓子吟诗道:“京城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梨禾听了也不由的惊喜于陆尚雪的才华,于是轻声说道:“公子高才,不知可否赏脸到后院小坐,陪梨禾小叙一会儿。”
  陆尚雪看了看身边的福安,见她也没有明显的不乐意,便点头同意道:“佳人相约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在侍女的引路下向梨禾的居所走去。
  梨禾贵为花魁,所居住的屋子自然是顶好的,装饰典雅精致又十分的富丽,屋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也远远胜过大厅中的甜腻熏香气味。梨禾吩咐了侍女去拿些清淡入口的糕点和果酒过来,自己则与陆尚雪相对而坐。
  近距离面对着梨禾,陆尚雪也不由的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好一个美人。陆尚雪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了不少古代的美人,从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的端庄高贵,到福安公主的俏皮伶俐,到恭亲王妃的典雅温柔,再到京城中各位贵女和命妇,都是各有各的美。可是要陆尚雪评论,比起眼前的女子都差了一分的风情。
  其实梨禾的五官只算得上佳,柳眉弯弯,丹凤眼中是含情黑眸,黑发红唇明艳无双。难得的是梨禾身上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情气息,与她后天的媚态交织在一起,整个人的气质独特而令人着迷,叫观者难以移开眼睛。
  梨禾开口问道:“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陆尚雪是男扮女装,并没有来得及想个名字,只含糊道:“叫我陆公子吧。”说着指着旁边的福安,“这位是黄公子。”梨禾以为他们二人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的子弟,家教森严故此不想留下姓名,她久在风月场所,也明白陆尚雪的顾虑,依言称呼道:“陆公子,黄公子。陆公子的才华真是让梨禾惊讶啊。”
  陆尚雪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是姑娘的舞姿当真是惊鸿一舞,我也是有感而发。”
  梨禾笑道:“公子想必是头一次来着倚芳楼吧。”陆尚雪好奇道:“姑娘如何得知?”梨禾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方才不过随意一舞,公子缘何这么多的感触?若是公子常来就该晓得了,梨禾的琵琶才是拿手。”
  陆尚雪听了惊喜道:“姑娘随意一舞已然是技惊四座了。若是有幸能够听到姑娘的琵琶声,才是不虚此行啊。”梨禾心喜陆尚雪面容清秀举止雅致,自古嫦娥爱少年,她见了陆尚雪这样的翩翩公子如何不爱。
  当下也不再推脱,梨禾命人取来了自己的曲颈琵琶,端坐在椅子上:“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陆尚雪到底不是个古代人,对琵琶了解不多,“姑娘只挑符合眼下心境的吧。”梨禾听了,盈盈的递过来一个秋波,甜甜的对陆尚雪笑道:“那么公子听听这一曲。”
  素手轻轻抬起,琵琶声从梨禾的手下流淌出来。曲声泠泠,轻轻拨动银铉,时快时慢,曲声时而悠远绵长时而激烈高亢。听起来似乎是一首描写女子情长的曲子,只是梨禾弹奏起来似乎曲中不仅仅是技艺纯熟,更难得的是曲中的情致非凡。一曲终了,尚且有一丝丝的哀伤余音在耳边缭绕,动人心肠,感人心切。
  陆尚雪不由得也听呆了,静静的沉迷在这只应天上有的妙曲中,梨禾却已经从方才的曲子中脱身而出,柔媚的一笑,“公子,回回神了。”陆尚雪这才一怔,回过神来:“姑娘果然是技艺高超啊,小生佩服佩服。”
  梨禾掩嘴一笑:“不知道这一曲,可有幸得公子赋诗一首么?”因为梨禾也通晓文墨,时常同京城中的知名才子来往,故此房中就备有笔墨纸砚。
  机灵的丫鬟已经跑过去为陆尚雪铺好纸,陆尚雪拿了一只毛笔在手,回想着方才的曲子,下笔如流水,端正的楷书跃然纸上,“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梨禾注视着这两行诗句,久久的陷入了沉默,回首时竟然泪盈于睫。陆尚雪的这诗词可以说是写出了梨禾心底的想法。梨禾能够做到花魁的位置,自然不会空有一副好皮囊,各种手腕与磨练不必细说。
  梨禾的确是一个有才华有容貌的女子,况且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尚雪和梨禾是相似的一类女子,她们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女子,有着智慧也有着美貌,同时还有着一般男人无法比拟的决断和勇气。陆尚雪见梨禾面色哀戚,也不由得握住了梨禾的双手安慰道:“姑娘想必一路走来颇为艰辛。”
  被陆尚雪的体贴和心细所打动,梨禾轻轻的回握住陆尚雪的手:“公子当真高才,没有让梨禾失望。”陆尚雪笑了笑:“那也是今日有幸听闻了姑娘这样好的琵琶声,才会有感而发。”
  见陆尚雪能够从自己的琵琶中听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梨禾觉得眼前的公子就是自己的人生知己。不由的与陆尚雪相谈甚欢。陆尚雪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身边都是循规蹈矩的闺秀贵妇,也难得与一个人有许多的共同话题,两个人一直谈到了天黑,方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回去的陆尚雪问福安公主对梨禾的看法,福安公主倒是十分不屑:“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有什么特别。”陆尚雪也只好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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