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安的神魂飘在齐河身旁:“你跟我来吧。”
她也不怕龙虎宗的人跟踪,直接带他来了一处小巷,开了一道结界缝隙。
“这个入口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你进去吧。”
齐河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正好落在工厂一楼,身边身材窈窕的人显然就是越祈安。
看着他防备的表情,越祈安的眼睛有些刺痛,指了指二楼的地方:“她在那里。”
齐河立刻看去,只能听到厉鬼的惨叫声。
越祈安追着他的脚步,命令那些厉鬼从楼梯口退走,无形中给他让出一条路。
她看着他紧张的侧脸,忽然偏头小声笑了下。
唐琔啊,原来你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你等一下。”
越祈安拦住齐河,在他焦急地眼神中解释:“你看看她现在,已经没了自我的神智,你直接过去,她可能会伤害你。”
如她所言,他们面前的越牙双目浑黑,面色发紫,双脚脱离地面,指甲都变了颜色。被越牙压在身下的,赫然就是第四间捉迷藏的朵朵。
朵朵被越牙徒手撕扯的魂体不成型,七零八落,即将魂飞魄散。
吞吃阴气的越牙神智又盖了一分,脑袋一痛,捂着额头低吼。
齐河心下一沉,挣脱越祈安,就直接跑到了越牙的面前。
“姐!你醒醒!你看我是谁?”
大概是情急之下人说话都不过脑子,越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认得出他是谁?
她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人好香。
那条压制齐河气息的软带,被他扔到了一边。
越牙朦朦胧胧地喊:“饿,吃的,你好吃……”
她转眼间就扑向了齐河!
齐河拼尽力气撑住她的肩,狠狠往唇上一咬,感觉到鲜血溢满了整个口腔才罢休。
血……
好香的血……
越牙只觉得肩上的阻碍忽然变轻,整个人跌进一个非常香的怀抱,而那香气浓郁的血液就在她的唇边。
她低头凑近去喝。
只不过这个血液跟那个粗劣的阴气不同,越牙发自本性地想慢慢品尝,而不是暴虐地破坏。
感受到唇上软软的接触,齐河大脑一片空白,连断断续续的疼痛感都可以忽略。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单方面的吸血变成了一个绵长的吻。
纯阴体质的血液像慢慢冲走了污秽一样,冲走了那些盖住她神智的黑气。
越牙渐渐有了些懵懂的意识。
这个人是谁啊?
好香啊。
吃的话一定很好吃。
只不过一想到吃,她莫名有些不情愿。
有点累了,好困啊。
慢慢的,齐河发觉她不动了,抿了抿渗血的唇,仔细瞧她,才发现她睡着了。
齐河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就行。
他这才想起来越祈安的存在,稍稍有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问越祈安:“既然你们要救她,那么是要把她带出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越祈安的眼睛像带了一层朦胧的东西,低低敛眉,语气冰冷:“不可能,想都不用想。”
被堵回去的齐河捡回那条软带,重新束在腰间,回眸仔细再看了一遍越牙的脸。
他想留下来陪她,但是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会成为负累。
齐河正色看越祈安:“我相信你会遵守约定的。”
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越祈安觉得讽刺:“你这话一出,可不是信任。”
齐河没说话。
越祈安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他:“你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女孩?”
唐琔,她身上分明有你厌恶的血脉,你说你憎恶这血脉的恶臭,却又为什么在这一世爱上她?
爱?齐河意外她突然的话题,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他下意识抿唇,“我也不知道喜欢怎么才算是爱。”
越祈安执着地追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齐河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越祈安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以至于她说:“你只要说,我就给她留下足够的食物,”
这个条件够了。
他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
齐河慢慢回忆以前,他们刚遇见的时候:“大概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被一个厉鬼困住了,鬼打墙让他恐惧无措,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完了的时候——
他被一阵强力给撞开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的模样比暗处看不到的厉鬼更吓人,用着鬼的模样做着道士的事情,把一张符贴在他的脸上然后让他离开。
他当时按理说是想走的。
但鬼使神差,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让他回去。
他应该回去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
“别看了,帮我买几碗饺子。”
“不够,这个量再来五份。
“好嘞姐姐。”
从那以后,他被她每日保护,看她嚣张地震慑方圆十里的厉鬼,看她豪气又可爱地吃下五个人的饭,看她每天早上靠在走廊栏杆处等他去吃饭……
当她说以后由张灵灵保护他时,齐河第一反应是完了,她肯定是嫌弃他没用了。
其实他打球很厉害的。
后来她只要凑近,齐河就发现自己的心跳快的惊人,生怕被谁听到,暴露出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心事。
说到最后齐河也没得到结论:“不好说,我总觉得,我就是应该来喜欢她的,非她不可。”
越祈安定定地看着他:“就不能是别人吗?”
她这个偏执的样子,忽然让齐河想起了梦里的华阳公主越祈安。他一瞬间有了些猜测,语气复杂地说:“你是想问唐琔吧?”
而不是问齐河。
越祈安愣了一会儿,问:“你都想起来了?”
那些前世的记忆,他都想起来了?
齐河摇摇头:“我只是偶尔会做关于唐琔的梦,对你们过往有些了解。”他强调,“我不是唐琔,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你要明白。”
“我不知道唐琔究竟怎么想,但我作为齐河,我只能告诉你,我钟意的人只有越牙。”
坦诚,是他唯一能为梦里那个单纯的华阳公主做的。
越祈安却突然发脾气,阴气暴涨拔下来工厂的栏杆狠狠扔了下去。
再拔,再扔。
她消耗着巨大的阴气,像是要把脑子里的东西一起扔出去,沉默而暴躁。
齐河就静静站在越牙旁边,注意着不要伤到越牙。
良久后越祈安疲惫地说:“你走吧,有个出口在楼梯口。”
等齐河离开了,越祈安吩咐几个厉鬼搬来了一些食物,又叮嘱了关于张灵灵的什么,最后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里。
“华阳,你太冲动了!”
越怀的神魂过来训斥她:“明明取他的血就行,你偏要把他带过来,结界一旦封闭,活人出入对于你的消耗有多大你自己清楚,你……”
“皇兄!”
越祈安喊他:“大越已经没了!世界上没有华阳公主了。”
千年过去,世界上也没人再记得那个掀翻暴政被称颂一时的小将军唐琔。
“无情帝王家。”越祈安眼角有些红,“大越都没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无情?”
做皇帝时,想的是剥削天下,唯利己身;不做皇帝了,想的是采阴补阳,吸取活人精气快速蜕变。
越怀能成鬼王,就是凭借绝对无情的态度对待别人。
所以那年他寻到复仇的机会,逼着越祈安斩断情丝,让她亲手杀了唐琔。
越祈安望着自己的手笑。
这双手,沾过唐琔的血。
她不想再沾第二次。
第一百零七章 心动所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