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牙和那颗头颅对视了一分钟，她活动了一下踝关节，从地上捞起一块碎镜片就扔了上去。
　　快准狠。
　　镜片当即嵌进了头颅的眼球，痛的它嗷嗷叫唤，疯了一般想把头颅拔出来却越陷越深。
　　头颅：“……”
　　越牙不屑地看了它一眼，转身就往第三间房子里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间房子过得都太简单了。越牙走的很慢，一直在思考。
　　如果说这个空间可以让大家分开的话，会不会说有的人并没有分开？
　　比如说，两个人或三个人凑一起。
　　怎么样来才会使前面很难通过呢？
　　越牙脚停了停。
　　那就是有几个厉鬼假扮成他们之中某人的模样，埋伏在他们身边。
　　越牙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身边没有人，或者说她也想不明白自己身边没有人的原因。
　　这个空间不仅逼真，而且折叠了几层，这其中真的是一个鬼将就能做到的吗？
　　越牙忍不住想，会不会跟她被封印的鬼王外公有关。
　　推开第三扇吱吱作响的门，越牙没有第一时间踏进去，而是愣在了原地。
　　这间屋子，一片漆黑。
　　漆黑到不正常。
　　就算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走廊上的光也会通过门投到屋里，或多或少能让人看到些东西。
　　但这间屋子什么都看不见。
　　就仿佛有个吞噬光线的怪兽在里面。
　　越牙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饿了，心里有了底，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黑暗与寂静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当这两样结合在一起，几乎能激发出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人失去视觉时，其他感官就会无限放大。
　　只不过，不包括这个神经极粗的半人半鬼。
　　越牙掐着腰，对着这间屋子喊：“有魂吗？”
　　角落里的阴魂：“……”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有的话麻烦出来一下，我饿了。”
　　阴魂（害怕）：“……”
　　没有人回她，越牙泄了气，决定沿着墙壁走一圈，摸黑走路最可怕的就是摸到什么软软的毛发。
　　所以她很理智的抱着胳膊，走两步脚往前踢一踢，走两步脚往前踢一踢。
　　结果沿墙走了一圈，都没什么发现。
　　越牙做了个更大胆的决定。
　　她要往中间走。
　　半晌后，发觉撞到了什么的越牙惊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
　　张灵灵一剑刺破了镜子，镜子的碎片折射出身后人的模样。
　　‘越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张灵灵转身，‘越牙’却又笑嘻嘻地，看不出刚才的模样：“看看这屋子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阴魂吧，再检查检查。”
　　“光。”
　　张灵灵若有所思地往头上看，和那张惨白的脸对视。
　　“喂，你能下来吗？”
　　这幅骇人的场景丝毫没有吓到张灵灵，她还很有礼貌地问上面的朋友：“我在下面够不到你，你是先下来，还是在上面等我？”
　　如果不听话的内容，不看说这话时冰冷的神情，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头颅龇牙咧嘴地冲她挑衅，奈何张灵灵觉得它没有威胁，准备待会儿上三楼再搞它。
　　‘越牙’见状说：“那我们去第三间屋子吧，这里应该没有其他魂灵了。”
　　她似乎很想去第三间的样子。
　　张灵灵提着剑，看着‘越牙’的后脑勺，若有所指地说：“不对，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魂灵。”
　　“是吗？在哪——”‘越牙’扭头，一炳纯白的剑直愣愣地对着她的鼻尖。
　　张灵灵挥剑，控制好角度不让黑血溅到身上，看黑血落了一地。
　　“是你。”
　　越牙才不会这么没有主见，也不会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装的真不像。
　　张灵灵暗暗鄙视这厉鬼的演技。
　　……
　　林霖把刀从‘林五择’的脖子里拔出来，丝毫不在意身上沾了黑血。
　　他用脚踩着这个冒牌货的身体，用刀将他的脸划的面目全非，直到看不出是林五择为止。
　　“你也配模仿他？”
　　林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顺便擦拭干净了短刀。他的眼睛里是不曾流露出的疯魔，满是偏执和厌恶。
　　他抬头看上面惨白的那张脸，不屑地勾勾唇角，却又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了，于是换成了平日里清纯无邪的面目。
　　“真可怕。”
　　头颅：“……”
　　我他妈要不是他亲眼看着你怎么虐杀这个厉鬼，我就信了。
　　林霖像是解决了堆积的垃圾，浑身轻松地走出这个房间，却在侧身去往下一个房间的走廊时，看到了走廊尽头熟悉的人。
　　是林五择。
　　他抿抿唇，摸了摸刚别回腰上的短刀。
　　这个是真的吗？
　　林五择刚从第六个房间走出来，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想到抬头就看到林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他大大咧咧地向林霖挥手，也不管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小师弟！你站那里别动，师兄去找你。”
　　林霖手从刀上放开。
　　是真的他。
　　是那个永远会挡在他们前面，永远想着保护别人的林五择。
　　林霖腼腆地笑了，温温地向林五择挥手：“师兄！”
　　林五择跑过来时，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是那种化形厉鬼流出的血。他检查了一遍林霖全身，发现他上衣和裤子上都溅了血：“小九，你这怎么回事？”
　　“刚刚遇到个厉鬼，跟他打了一架。”林霖挠挠头，“有点难缠，所以弄脏了衣服。”
　　林五择哦了一声，闻着血腥味往第二个房间里看，确实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这厉鬼长得还挺吓人。”林五择感叹道。
　　林霖赞同地点头，像是有点后怕：“对，我也觉得长得很吓人，吓死我了。”
　　林五择勾了勾林霖的脖子，爽快地说：“别怕，师兄罩着你。”
　　他摸摸下巴嘿嘿笑：“要不然来个漂亮的女厉鬼，先给我泡泡。”
　　林霖垂在身体一侧的左手握紧了拳头，嘴上却说：“师兄，先做正事。”
　　“好。”林五择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林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等你啥时候谈恋爱了，就知道泡妞多棒了。”
　　“哦。”
　　林五择逗着林霖。
　　假装没有看到厉鬼未消散的尸体旁，那块沾血的手帕。
　　……
　　“师父，小师妹他们有消息了吗？”林中人粗着嗓子问。
　　徐老说：“没有，应该不会有事。”他揉了揉脑门的皱纹，“我不担心其他人，就担心小九。”
　　林中人笑笑：“确实，小九和小师妹两个都还小，小九脾气还软，很容易让人担心。”
　　徐老却摇摇头：“我不是说担心这个。”
　　“啊？”林中人不明所以。
　　徐老转移话题，跟他聊其他事。
　　岚山门最了解每个孩子的，就是徐老。
　　因为是徐老亲自把他们从各种地方抱了回来。
　　流浪的，他抱回家。
　　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他抱回家。
　　灭门惨案中仅存的孩子……
　　他也抱回家了。
　　所有人都看得到林霖是个腼腆清纯的大男孩。
　　只有徐老知道，第一个看到尸体不害怕的，不是半人半鬼的越牙，而是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林霖。
　　徐老曾因为他解剖老鼠，用老鼠尸体吓唬山下其他的孩子而责骂过他。
　　没有人其他人记得这些，因为林霖隐做的很隐蔽，而且某一天突然改了，不再偷偷做这种恐怖的事情了，还变得十分腼腆。
　　看起来天真极了。
　　徐老知道这孩子白切黑，还是黑红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霖突然就愿意把自己变得很正常了。
　　他甚至变成了徐老最乖巧的弟子。
　　徐老在很多时候也会忘了他的本性，因为他单纯干净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和血腥联系起来。
　　其实这个改变都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在他心里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