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婷叠着二郎腿，火红的包臀裙和白色的衬衫映得她的皮肤很白，她端着纸杯喝水，眼角细细地瞧着越牙的神态。
　　躺在床上的越牙跟张灵灵齐河介绍：“这是我小七师姐。”
　　林媚婷含笑说：“龙虎宗首席弟子张灵灵，纯阴体质齐河，我都识得。”
　　跟一旁局促的齐河相比，张灵灵见惯了这种情况，淡淡点了点头：“毒风玫瑰林媚婷，我也闻名很久了。”
　　“哈哈哈哈，你倒是可爱。”林媚婷忍不住笑了几声，哪有人当面说那个没多少褒义的名号的？小师妹这个朋友，真是耿直的可爱了。
　　张灵灵木楞着说：“谢谢。”
　　齐河和越牙：“……”
　　林媚婷笑的更欢了。
　　等她笑够了，林媚婷摆摆手，拎起包说：“你没事就行了，我负责的地方不能离开太久，先走了啊。”
　　她走到病房门口，回眸唤了齐河一声：“那个小兄弟。”
　　“我？”冷不丁被喊，齐河没反应过来。
　　林媚婷笑容意味深长：“你可要好好加油，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罢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越牙无奈地说：“你们别介意，我小七师姐最喜欢逗人。”
　　两个人都摇摇头。
　　齐河则在思考刚刚林媚婷说的话。
　　越牙跟张灵灵聊正事：“我这次的昏迷，你心里应该有猜测吧？”
　　“意识被拉入某种空间？”
　　张灵灵拧眉：“可是学校那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空间？如果有的话，按理说之前就应该有人被拉进去。”
　　这些天张灵灵查了不少古书，对这个点还是想不通。
　　越牙把枕头往上拉了拉，确认倚着舒服了些：“如果说，是被即将突破鬼将的厉鬼拉进去呢？”
　　仔细想想，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镜子诅咒，越牙原本以为是那个缠着程椋的小鬼做的。
　　但或许不是，后来诅咒差点应验，越牙真的差点因为程椋而死。
　　“但我现在没想出是哪个和我结仇的厉鬼。”
　　有即将突破鬼将的能力，而且和越牙有着仇恨。
　　齐河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那个鬼屋里的的那个？”
　　越牙和张灵灵相视一眼，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还真有可能，不过。”越牙想不明白，“那只厉鬼明明是张灵灵下的杀手，为什么缠上我？”
　　张灵灵认真思考了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最后查看化身时，只有你伸手碰了，它记住了你的气息。”
　　越牙：“……”她手贱。
　　她们两个关于正事的讨论齐河一般插不上话，他就坐在旁边打游戏，偶尔听两句想想。
　　越牙和张灵灵有一茬没一茬聊，聊到了这几天做的梦，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张灵灵说说：“我总是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提到梦，齐河也侧耳听了一会儿。
　　“我梦到我的外公在一片黑雾中呼唤我，总是指引我到一面墙，那面墙上……”
　　简单说了遍梦境，越牙手指叠在一起，思绪乱飞：“可是我的外公已经被封印三十年了。”
　　鬼王越怀，是三十年前的传说人物。
　　张灵灵有不同地看法：“鬼王血脉是很神奇的事物，你外公很可能在通过血脉和你传递信息。”
　　她抬眼正视越牙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外公是想让你帮他摆脱封印呢？”
　　张灵灵这是在试探越牙的想法，鬼王越怀之所以会被封印，就是因为他曾血祭千人性命和数百没有孽气的亡魂，只是为了打开冥界大门。
　　封印越怀，是替天行道。
　　越牙沉默半晌，流动在体内的血液似乎滞了一瞬，她舒口气：“我只在老一辈的描述中听过外公的名字，来自血脉的指引我很想见他一面。”
　　但是，越牙笑笑：“来自臭老头儿的教导让我绝不能打破封印，阴阳平衡，除恶扬善，这是我不能抛弃的事。”
　　无论是什么理由。
　　……
　　又是这个奇怪的梦，飘在空气中的齐河想，难道老天在暗示他当个小说家？
　　这次‘齐河’似乎在赈灾，这座梅雨季节的城里，却因为一场大火饿死了无数人。
　　一个老头儿接过士兵们分发的馒头，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拿着馒头走到‘齐河’面前：“唐将军，这种生活，真的会改变吗？”
　　‘齐河’沉沉地看着老头儿，坚定地握住老头儿干瘦的双手：“老伯，会的，我会改变它的。”
　　即使万般艰难，即使用掉他的这一生，他也会改变这一切。
　　灾民中有孕妇生产，乱哄哄中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
　　“就算是为了这些孩子。”
　　这个小将军喃喃说。
　　“唐琔！”
　　这个娇嗔的声音并未让小将军转头，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甚至有些厌烦。
　　齐河在他身边转，啧啧感叹：“原来你叫唐琔啊，哪个琔？点，典，殿？”
　　殷勤跑过来的华阳公主娇羞地递给唐琔一个荷包：“唐琔，这是我亲手绣的。”
　　荷包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琔”。
　　齐河趴着看：“原来是这个琔，唐琔，这个字念琔，不愧是古人。”
　　“公主，请您自重。”
　　华阳公主早就习惯了他的拒绝，笑嘻嘻地说：“我帮你分赈灾粮啊。”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唐琔没有赶她走。
　　齐河好奇地绕到这个华阳公主身边，瞧着她不沾阳春水的手为灾民打饭。
　　他注意到，每次华阳公主把一份饭菜送给灾民时，总是轻轻地说：“对不起。”
　　齐河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对不起。
　　但日落西山，这些士兵收了东西后，齐河知道了答案。
　　华阳公主低着头，手背在身后，话语充满歉意：“对不起，是我王兄放的火，他想瓦解你们的士气。”
　　面对她的道歉，唐琔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在她的双眼中只看到对他的愧疚与不安。
　　越家都是自私的人。
　　倘若不是华阳公主心悦唐琔，她不会因为灾民的日子道歉，不会为多看一眼狼狈不堪的人民。
　　她感到抱歉，只是因为她觉得唐琔在乎这些人。
　　唐琔厌恶这种道歉。
　　所以他把华阳公主赶回了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