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娆还没来得及说话,殷承禄一个箭步冲上去:“我给你烧火吧!”说完,他转身拍拍孟娆的肩膀:“你不是说等会儿要洗花吗?你去忙你的!”
孟娆看了殷承禄一眼,殷炫泽朝她点点头,她微微一笑,提着布袋就直接去了后院,找了两个干净的筛子,用水洗一遍,才开始洗花瓣。
厨房里,江文雅好几次都忍不住开口,可对面的殷炫泽一言不发,低着头认真烧火,生生把她的话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眼看饭菜烧好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殷炫泽说道:"炫泽啊,你们不会……不会真的把这袋稻子给夫子送去吧?你也知道,你弟弟肠胃不好,不吃点好的,到时候就要饿瘦了。这稻子不如留着给你弟弟吃吧,你说呢?”
殷承禄抬起头,那双眼睛似乎一眼就将江文雅心里那点看穿了,江文雅一噎,努力挤出一抹干笑,"炫泽,你看,你岳家,你岳家又不缺这一袋稻子,实在不行,要不,要不明天你和孟娆再回去一趟就好了!”
砰!!
殷承禄猛地把一块木柴往灶膛里一扔,砸出来的声音吓得江文雅脸色一变,他站起身来:“你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
江文雅脸色很快就恢复过来,殷承禄顶多在她面前发发脾气,但却不会真的跟她生气,“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呀,那是你岳家,又不是外人!如今我们是亲戚,我看你和娆儿过得挺好的,我们当父母的心情都一样,哪个不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啊?”
“是啊,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啊!”
闻言,江文雅脸色微微一变,迅速别开脸,殷承禄瞥了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小小的新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花香,殷炫泽推门进来,就看到孟娆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一个奇怪的小锅,里面的火炭烧得正旺,她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答答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正在低头烧蜂蜡,瞧蜂蜡从固体一点一点变成淡淡的黄色液体,她将研磨得很细很细的花粉勾兑进去。
殷承禄看不懂,就一直站在边上,等把胭脂倒进胭脂盒子,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一抬头就看到了门边的殷炫泽,她差点吓得叫出声来,“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啊!吓我一跳!殷炫泽,你来看看,我做得怎么样!”说着,她献宝似的把胭脂盒子递到他面前。
殷承禄一个大男人,认识孟娆之前,别说胭脂盒子了,就是除了江文雅之外别的女人,他都没多看一眼,哪里认识这是什么。
他拿在手上,左看看又晃晃,吓得孟娆赶紧抢了过来:"哎哟,还没冷却,你先别晃,别晃啊!”她轻轻将胭脂盒子放好,“这个能赚钱的,我不要你上山打猎,我爹他们说了那么多,你一定要听,听到没有?再过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县城!”
殷承禄望着孟娆,孟娆后知后觉,她微笑:"你不知道,其实女人的钱很好赚。我上次就卖了三样东西,赚了八两银子!所以,其实我们有钱的,炫泽,你不要上山打猎,好么?”
殷承禄微微有些惊讶,但惊讶孟娆也看不出来,那张刚毅的古铜色肌肤上,鲜少有表情。
孟娆将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递到殷承禄眼前:"喏,你看,这是我挣的钱!炫泽,我都想好了,等我们再挣点钱,就去买几亩好地,到时候你种地,我做胭脂水粉,等生意做大了,到时候我们去县城开一间铺子……”
孟娆幻想着,那时候他们有一套两进的房子,前面做生意,后面是她和殷承禄生活的地方,再过几年,他们再生几个孩子,日子慢慢的,肯定就会过好的!
殷承禄定定地望着孟娆脸上憧憬的神色,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这般好看,与她的外貌无关,与她的娘家无关。
孟娆想到很远很远的未来,等她反应过来才想起来,现在是三月,她记得,五月的时候,朝廷和孟边吐蕃打仗,就在孟边征兵,而殷承禄,就这样被征去了。
这一去就是很多年,孟娆突然转过头,看着殷承禄的脸,她再次见到他,是十多年以后,那时候的殷承禄是大将军,而不是—个乡村的小猎户!
想着想着,孟娆就忍不住落泪,殷承禄瞬间拧紧了眉头,上前给她擦眼泪:"好端端的哭什么?”
孟娆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可笑出来的样子比哭还要难看,“没有,我就是……我就是……我想减肥,可是到现在为止,好像没减下去几斤!”
“减什么?”殷炫泽脸都黑了,“岳父岳母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减掉做什么!”
孟娆干笑几声,“那个,我先把这里收拾收拾,你去洗漱吧!”
两天以后,殷承禄忙着给孟娆收拾回门的东西,孟娆却拒绝了,她找了个背篓,把所有的胭脂水粉装进去,硬拖着殷承禄跟她去了滝水县。
孟娆到熟悉的地方将东西刚放下来,几个小姑娘迅速跑了过来,叽叽喳喳指着孟娆就说道:"就是她就是她,上回赶集她没来,这次来了!”
“哎姑娘,咦?你成亲了呀?”
孟娆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成亲后,女子要梳的发髻和当姑娘时完全不一样,她红着脸点点头:"嗯!你们来了,我记得你,你好像叫……翠儿吧!”
"是我是我!姑娘,哦,不,嫂子,你上次给我化的妆真好看,回去后,大虎哥 咳咳,这次我带钱来了。都是我自己绣荷包挣的钱,我要这个!”
“好呦!”孟娆急忙拿出自己做好的绣着花儿的布袋,将一盒胭脂放了进去,"姑娘,一两银子!”
翠儿拿着胭脂,羞赧道:“嫂子,你给我再化一次上次的妆吧,好看!”
殷承禄在一边见孟娆一边笑眯眯给人化妆,一边还跟她们说怎么保养皮肤,怎么化妆好看,引得几个小姑娘竖起耳朵像个认真学习的学子。
第11章你不觉得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