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李娘娘在房中枯坐无趣,见日头下了些,便打算收拾收拾,携了丫头们去后花园走走,顺便带了几匹上好的蜀绣,想要赠与寄清漪,毕竟在李娘娘心中,自己很是喜欢现在的儿媳妇,温婉如玉、落落大方,生的又是国色天香。
李娘娘也是女人,自然喜欢乖巧又漂亮的姑娘。
说话间,丫头们早已经拿出了要带的礼物准备好了,恭候在大厅侧门。另外两个丫头,也正替李娘娘梳着秀发。
“娘娘今日戴哪个?”丫头指着首饰盒,轻轻俯身询问。
“带个素雅些的吧”李娘娘声音似从天边而来,“还是以前那个吧。”
丫头点点头,缓缓地取出,为李娘娘带上那对翠绿色的耳环。轻轻的风吹过,鬓角的黑发随风而动,眉眼之间全是从容与安定。
唤了丫头随行,李娘娘携丫头们从望江亭穿行而去。望江亭与含英亭只隔着一条小溪,溪水穿流而去,窸窸窣窣甚是好听,排打着石头的声音,哄得李娘娘直想就躺在这里睡下去。
不料,突然之间听见了些许打斗之声,仔细听来,倒像极了自己刚过门儿媳妇与萧灵的声音。
李娘娘恍惚之间记得,寄清漪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萧灵也不是泛泛之人,更何况自小长在军队。
只听呼呵之间甚有力度,倒不像是在一起纵越玩耍。
李娘娘担忧之色掩饰不住,忙问身边丫头:“小丽,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可是发生什么了?”
小丽踮脚抬头望了望,说道:“娘娘,听说,昨儿个灵儿小姐当众侮辱福晋的父亲母亲,想来是这事吧。”
李娘娘急匆匆的往桥上走去,丫头们一个一个跟着,天边已是露了橙光,想来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下来了。
远远的,李娘娘只瞧见萧灵一个个拳头攻势猛烈,寄清漪虽不至于受了这拳头,却也是步步紧退,颇有要败落之势。
谁料突然间,寄清漪一个回旋踢,挽起的发髻上坠儿叮铃铃的响,萧灵却是一个格挡便防了下来,两人招招致命,李娘娘忙前去拉开两人。
可不要闹出了大事情!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停下!”李娘娘拉了寄清漪,小丽拦了萧灵,两人确是眼神中依旧剑拔弩张着,似乎是要把对方吃了似的。
寄清漪萧灵两人更是气呼呼,难以平复,胸脯不断起伏着。
“都是自家人,何必弄的这样难看,这幸好是我,若是旁人见了,怕不是你们两个都要罚一顿才是。”李娘娘柔柔弱弱的声音却是动听,两人都稍稍缓和了些。
寄清漪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只有败落在地,所以心中其实甚是感激的,萧灵也明白自己先动手打人,是她的过错,若是以后父亲怪罪起来,她一点说辞都不会有。
于是,两人都甚是给这位娘娘脸面,都消了怒气乖乖立着。
李娘娘怎么也是觉得,寄清漪刚来王府,还是要好生待着,何况,在她心中,寄清漪不像是那种会引战的姑娘,但是这个萧灵,她自然很明白这位小姐是什么性情。
转过头去便要教训萧灵:“灵儿,你这是做什么,如何就与嫂嫂在这里打起来了,若不是清漪会些功夫,岂不是要被你打坏了。”
李娘娘向来温婉,就算是训斥,也是轻飘飘的,不过她确实生气。许诺寄清漪,萧灵再不会如此再三,才算作罢。
萧灵忙争道:“我!”
李娘娘一个眼神飞过来,萧灵恶狠狠的倚栏过去。
“清漪,你可有不适?”李娘娘摸着寄清漪的手,温柔的问道。
“娘娘可安心,清漪无妨。”说着便收手行了个礼,她如今还掂不清这位娘娘的性情,不敢逾礼。
“你这孩子,一家人还这么拘礼,我正拿了些东西,要去你那里坐坐,如此我便送你回去吧。”李娘娘心疼的替寄清漪收拾了额前的发丝,挽着手便向寄清漪的寝宫走去。
李娘娘一个转身,眼眸轻抬:“灵儿,你也快些回去吧,我送送你嫂嫂,你回去好好歇着,可不许再胡闹了。”
萧灵只好乖巧点头,看着李娘娘与寄清漪走远了,一个拳头便打在了含英亭的柱子上。
这一边的两人,却是笑笑闹闹:“清漪刚来这里,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来找我,晋儿他平日里忙得很,又是对姑娘害羞的,别看他整日冷冷的,其实骨子里是很热忱的人呢。”
李娘娘轻抚着寄清漪的手,缓缓地说道。
寄清漪眯起月牙儿一样的眼睛,心思缓缓转动,只是笑着说:“娘娘您哪里话,他,待我挺好的...”说话间脸红红的,毕竟还是新婚的姑娘呀。
李娘娘抽出薄绢轻拭着温润的脸颊:“呦呦,到底是新娘子,这般害羞的,听底下人说,灵儿总是难为你?”
“多谢娘娘关心,还请娘娘莫要听些这样的话,恐污了娘娘尊耳。”
“你倒是有礼貌的多,不像灵儿啊”李娘娘抬眼看看天,叹了口气说道。
“灵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却是与晋儿同父异母的,所以我也不能将她怎样,她向来桀骜不驯,只有晋儿和老爷能压她一二,今日想来也是灵儿自觉有错,不然又怎么会这样卖我面子。”听的出,娘娘心中是有些酸楚的。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就到了寄清漪的寝宫门口,陪侍丫头见李娘娘与晋王妃一起回来了,忙行大礼接见。
娘娘好说话,道了平身便去了内堂,与寄清漪说些话。
陪侍丫头接了娘娘带来的侍女,引她们入了库,便一起去后院玩耍了,到底是同龄的娇小姑娘。
跟了性情好的夫人,还可以像孩子一样多享受孩子般的乐趣,这也是做丫头的盼头了。
“清漪,我见你平时穿戴,都素雅的很,小小年纪的,怎会喜这些我们老年人才喜欢的素衣呢?”李娘娘打趣道。
“娘娘不知,自小清漪就爱穿着素衣,绢帛虽美,却怎么也不如素衣看来舒心。”寄清漪乖巧坐着,陪李娘娘说话。
不觉天色已晚,残阳恋恋不舍,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见半屉月色缓缓的升了上来。
李娘娘不舍:“清漪,我改日再来看你,给你送了些东西,你有空去裁些衣裳,虽说素衣素雅,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多多美艳些才是。”
“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可要小心灵儿,不要再与她争执了。”
寄清漪称是,行礼送了李娘娘,回宫看了李娘娘精心送的布料,心想,这位娘娘还真的是热心,自己在府中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她却这样护着自己,心中甚是感激。
华灯初上,凭栏远眺,清漪心中一片涟漪。
正赏着无边墨空月色,萧晋却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抬着寄清漪的下巴,便要问,寄清漪眉目如炬,长睫毛轻轻颤着,却是不敢睁眼看他。
萧晋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夫人不是可以这样对待的,自然要温柔以待。
轻咳两声,萧晋僵硬的放下了手臂,轻轻抚着寄清漪粉嫩嫩的小脸,说道:“我听宫中有人说,今日萧灵在含英亭欺辱你,还对你出手了?你可有哪里受了伤?”
“多谢王爷关心,清漪无事。”寄清漪往后退了两步,手掌向后扶住了身后的宫墙壁。
“如此甚好,我日日纵容她,不料想今日竟发生这种事!怕是再不教育她,他可是要乘风起了。”萧晋不知是宽慰还是故意说给寄清漪听。
寄清漪没有表情,只是听着。
“清漪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罢,萧晋便匆匆出了宫门。
这边的萧灵坐立难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况她实在拿不准自己哥哥的意思。急得在自己屋中踱来踱去。
突然,一阵推门之声,伴随着的是一声怒吼:“萧灵,你给我出来!”
萧灵忙赶出来,望见了气到脖子都发红的哥哥,不知所措的站着。
“跪下。”
萧灵不敢不听,不服气的跪了下去,萧晋闭眼深呼吸着:“你可知,我们萧家,从来不做逾礼之事,你今日所作所为便是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萧灵心中委屈,自己的哥哥不曾这样训斥过她,如今竟然为了自己所厌恶的人而如此待她,她心中怎会不恼怒?
“只当她是柔柔弱弱,不料却是这样爱嚼舌头,这都要去给哥哥告状的!”萧灵气急败坏喊到,泪水顺着姣好的脸蛋肆无忌惮的流着。
“你还胡说!清漪不曾说过一句话,还为你圆场,你倒好,竟还如此诋毁她。”
萧灵也是吃惊,眼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寄清漪正去找了李娘娘,几句话说了情况,便扶着娘娘去了萧灵处。
李娘娘看了跪地的萧灵,忙对萧晋说道:“灵儿做错事,说一说就是了,你何必这样训斥她,还要罚她跪。”
“母亲不知,灵儿日日欺辱清漪,今日更是大打出手,这还是女孩子家该有的样子吗?今日母亲不要拦着我,我必须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一个礼字。”
众人听了萧晋这话说的狠绝,纷纷闭口不言,等待萧晋的决定。
第二十五章 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