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晚宴过后,岑英一直尾随着苏聆溪,嬉皮笑脸的东拉西扯。气的苏凌羽只想揍人,但是碍于爹的面子上,只好忍气吞声。
苏寒露开心的不得了,只差拍着手儿叫好。
这两个多月以来,苏聆溪每天跟随北冥习武,想要揍倒一个岑英,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是,碍于哥哥在身边,不敢轻易使出自己的功夫。
再有几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天上的月亮很圆,月色也很好,清冷的月光,给大地上的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
沿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踩着月下的树影,缓缓的朝栖霞院走去。
小司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烦人的表少爷,她也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自家的小姐,终归还是性子太软善了一些,要是她遇上这般的登徒子,早上去打了他大耳刮子。
宫里来人送了请柬,说是九公主于中秋佳节,在宫中设下宴席,专邀朝中同龄子弟,前去赏月。
这受邀之人,便是由苏凌羽、苏苏聆溪,和苏寒露三人。
其他都有何人,没人提起,但是苏聆溪知道,定是会有离苍瞳和离亦天两人的。那宋语荷,应该也在应邀之列。
这一日,小司伺候完苏聆溪的洗漱,便去将柜子里的所有衣服全部翻出来,一一的在苏聆溪面前展示。她的反应,比苏聆溪还要激动。
想着晚上会见到的那些人,苏聆溪就觉得心中万分的难受,更加没有了任何的心情去挑衣服。却也架不住小司的热情,懒懒的指导着自己的意见。
几乎是挑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没有将衣服挑好。不是觉得太素、就是觉得太艳,要么就是不喜。小司也是无可奈何,却也不得不遵从小姐的意见。
到了下午,终于是不得不做出决定,选了一套衣衫来。由几个小丫头们伺候着,梳头描妆。
其间,苏夫人来过一次,指导了该如何衣着打扮。
两辆马车,车中的座子上铺了狐裘软垫,看上去暖融融的。车夫掀开了帘子,由小司扶着,小心翼翼的爬上马车,钻进车里。
苏聆溪今日的装扮,不甚华丽,也不甚朴素。太过奢华,则显得太过于出众,引来诸多麻烦,若太过朴素,则显得相国府太不注重礼仪场合。
一身淡蓝缕金云锦衫,下着一条妃色绣金拖地长裙,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凌云髻,插了一根烧蓝点翠珠钗。
苏聆溪托着腮,陷入了沉思中。待会儿见到那些人,自己能躲,就尽量躲开就是。尤其是那离亦天,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怎么会忽然对自己这么好?她记得,前一世,他明明都不拿正眼瞧过自己一眼的?难道说,是因为将两人相识的时间提前了,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么?
恰在此时,车帘又被打了起来,苏寒露在珍儿的搀扶下,缓缓的上了马车。
苏寒露在挨她较远的位置坐下,这苏寒露也是聪慧之人,知道这样的日子,没必要打扮的太过于隆重。所以,也只是一件湖绿刻丝织锦春衫,头上也只是插了一支简单素雅的金钗。
马车缓缓的启动,往前走去。
太阳还在天边留恋着,霞光布满了半边的天空,像极了在那天边织就了一片红雾绡。
丫鬟们没有跟着一起去,马车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不过,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红墙金瓦,整座宫殿群,远远瞧去,气势如虹。屋顶金黄的琉璃瓦,在夕阳的映衬下,闪闪发光。飞檐上,端坐着神兽,栩栩如生。
厚重的宫墙,沉积了厚重的岁月,锁住了多少无法跃出这座宫墙的灵魂?
马车缓缓的在宫门面前停住,是不能再继续乘车进去的,需要下车步行而去。
兄妹三人,接着下了马车,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缓缓的向内走去。
宴会设置在九公主的永宁宫里的晚晴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远远近近,有几树桂花,浓郁的香味在空气里面丝丝缕缕的缠绕。
雍容富贵的牡丹、芬芳明艳的菊花、娇艳欲滴的百子莲……文殊兰、百花菖蒲连、千日红……
各型各异,竞相绽放,院内花香缭绕,叫人一时之间,有了几分醉意。
院子的中间,摆了些许的矮桌、矮凳,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水果、甜点、美酒……
人还没有到齐,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人。有身着宫装的丫鬟们在中间匆匆忙忙的穿梭着,检查着有无疏漏之处。却是无半点儿声响发出,偶尔只有几声低低的寒暄和交谈。
太阳已经完全落得山去,只剩最后一缕霞光还没有来得及收去。
廊下、桌上、路边,已经是亮了灯,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三人缓缓的走过去,立马有人站起来打招呼:“苏侍郎,”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人生的坚毅有型,脸上皮肤微黑,俨然是常年奔波于沙场军营所致。
苏凌羽忙回礼:“宋少将军。”
此人,正是护国将军长子,宋思阳,宋语荷的长兄。
苏聆溪朝宋思阳身后瞧去,果然瞧见了坐在矮桌旁对这边不屑一顾的宋语荷。
寒暄一阵后,坐回了座位上去,便没有了其他的话。
陆陆续续的,王公大臣们的公子小姐一一到来。打着招呼寒暄着,现场逐渐的热闹起来。
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幸睿王到,宁王到!”
所有人慌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待到进来的人缓缓进来,齐齐跪下行礼:“拜见幸睿王、宁王。”
离苍瞳微微抬手,示意各位免礼:“今日不过是普通的聚会,各位无需拘礼。”
“谢幸睿王、宁王。”
两人一同往前,坐在了上方的位置去。
苏聆溪自始至终,都是深深的埋着头,不去看那两人一眼。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离亦天紧紧的盯了她一眼,看到她的模样,只当她羞怯,也并未多加理会。而离苍瞳,却是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宋语荷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离亦天,当她瞧见他那含着笑意的目光一直在瞧着苏聆溪的时候,只觉心间有一股郁闷之气堆积,难以抒发出来。
“九公主到。”伴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众人再次跪下行礼。
苏聆溪记得这九公主,和自己同岁,为人温婉可人、心地善良,生的一张较好的面容,在各个姐妹中,甚是出众。只是,后来,被送去邻国和亲去了,便没有了任何的音讯。
“各位免礼,只是平常小聚,各位不必这么拘谨。”九公主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微微的稚嫩。
众人纷纷的落了座,天上最后一丝亮光已经缓缓的收去,院内却是一片亮堂,远远近近的灯光摇曳,如梦如幻。
苏聆溪朝那九公主看去,只见其穿着一身鸭黄缕金凤纹蜀锦宫装,领口袖口,用金线压了边。头上步摇钗环,看上去甚是美艳动人、高贵端庄。
而她旁边的离苍瞳,依旧只是一身素白衣裳。
苏聆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不会是不识颜色吧?否则的话,为何这世间那么多颜色,偏偏爱那白色?前世的自己,只觉得这样的离苍瞳甚是好看,却忘记了问问他独爱白色的缘故。
身后,立了许多的小太监,每张矮桌旁,都立着一个丫鬟。恰逢事宜的上前倒酒、添酒,一切做的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九公主举了手中的酒杯,朗声开口:“本宫今日邀请各位公子小姐前来,借赏月之说,一来可以添个趣味,再则,可以添几个朋友。今日,在座的各位,皆是平等之人,没有身份高低之分。列位只管开怀畅饮,不必拘谨什么规矩不规矩。”
底下众人,纷纷的举了手中酒杯,大声回答:“敬九公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是放的开了些,没有了方才的拘谨。毕竟都是同龄人,又没有年长者在此督查,便是散漫些,也无人责怪。有的甚至各自端了酒杯、提了酒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起来。
月色也慢悠悠的倾斜而下,在院子里撒上清冷的银辉。
苏聆溪不敢喝的太多,一个人趴在桌上,慢悠悠的啜饮着杯中的酒。一杯酒,愣是被她喝了半个时辰。
哥哥苏凌羽早就被不知道哪家的公子给拖走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正喝着酒。
一道阴影罩下,苏聆溪抬起头去,看见离亦天正提着一壶酒,笑盈盈的瞧着她。
“苏小姐,敬你一杯?”话音刚落,作势就要提起手中的酒壶给她杯中斟酒。
她慌忙用手掌盖住自己的酒杯,急道:“别……我不能喝酒的……我一喝就醉……”
见她拒绝,离亦天也不强求,笑了笑,将酒壶放到一边:“那就不喝酒,苏小姐……要不,我以后就唤你溪儿如何?老是这样苏小姐苏小姐的唤着,听着怪别扭的。”
第三十九章 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