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合适和匹配的,清幽只能嫁给我,做我张云飞的妻子。这句话,二十年前我就说过了。”
就在徐一媛和叶子卫眼神交流,在座的人都还在等待着叶子卫的回答时,张云飞说话了。而且是语出惊人。
“云飞,别瞎说话。这是李家。”
这回出言制止张云飞的人变成了张建辉,张云飞的父亲。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是态度却很明确。
“父亲,正因为是李家,才要说的,这种话,在咱们家里说,有什么用?清幽,我从来没把你当做过妹妹,从你出生,就把你当做我未来的妻子。在我二十岁以后,这种感情就更加笃定了。”
“云飞哥哥,我!”
形势急转直下,徐一媛和叶子卫准备的那一切,因为张云飞的单刀直入,瞬间就失去了意义。张云飞完全不按套路来,所有的套路,设计,抵不上张云飞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李清幽,只能嫁给我。
叶子卫愣住了,王菱筠和徐一媛也愣住了。一起愣住的还有李清幽。
“李家爷爷,我虽然不像叶家的叶子卫弟弟一样,对清幽那么熟悉,那么了解。我理解的爱,也不是要知道对方所有的一切,我认为,真正深沉的爱不一定是某一方,完全无私的付出和给予。真正深沉的爱,应该是互相支持,共同前行,完全无私的付出和给予,这是这种支持和共同前行之中的一部分,不会也不该是全部。”
张云飞语出惊人,和叶子卫说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似乎就是针对叶子卫所说的而去。这让叶子卫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了。母亲徐一媛教导了他多种可能,分析了可能出现的种种局面,却偏偏忽略掉了这种可能性。
以叶子卫的个人性格和魄力,是应对不了这种局面的。张云飞还在继续。
“不仅如此,我认为,需要对方了解自己的一切,对对方无私付出的爱,是肤浅的爱,也是自私的爱。因为,追求无私付出和给予的爱,不论是爱的哪一方,都在潜意识里要求得到同等的回报,不管他们的嘴上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多么的博大,无畏。”
这已经说得很严重了,几乎就是在打叶子卫的脸了。而且张云飞说得很坦然,很从容。有理有据,逻辑丝毫不乱。这不是一时间有感而发的言论,更不是专门针对叶子卫的言论。
这就是张云飞对爱的理解,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对于什么是爱,爱应该是怎样一种模式的理解。只是恰好,叶子卫成为了那个牺牲者,那个参照物。
“不管他们说得如何冠冕堂皇,把自己伪装得如何高尚,如何不求回报,可一旦他们的付出和给予没有得到回报,或者没有得到他们预期的回报,他们就会迅速陷入一种悲愤,怨天尤人的,极度不满的心理状态。说到底,他们的这种爱,更接近占有,而不是包容。真正的爱,不是付出,不是给予。是包容。这是我能给清幽最大的感情。”
“张云飞,你信口雌黄。”
叶子卫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直指张云飞。
“稍安勿躁。叶家的弟弟。清幽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
面对暴怒的叶子卫,张云飞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李家这一行,对张家和李家而言,是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谢谢叶家的云轩,一媛,张家的建辉,陈慧到我们李家来。我一开始就说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我亡妻的忌日,也说了,我的亡妻,生前最在心的不是我老头,是她未出生的孙女。现在,清幽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就该我老头子来完成亡妻的心愿了。”
这是李家家主李锐品最后说的几句话。和开始时候一样,也是从自己的亡妻开始说起,说到自己的孙女。
也就是从这句话开始,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都在听李锐品说。
“你们都知道我李锐品信命,这不是迷信,更不是迂腐。我们家清幽五行缺水,补了水。水克火,金又生水,水又生木,木生火,火克金。命理就是这样循环往复的。我知道,张家的云飞侄儿,是金命,和清幽命理相符。”
一众人都愣住了。一则,是没想到李锐品居然会知道张云飞的命格,这可是连张云飞都不知道的秘密。二则,虽然李锐品没说出答案,但大家都听出来了,李锐品的天平,已经倾向了张云飞。
以命理、命格来作为孙女婿的标准,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张家的陈慧,这几年都在和我说这个事情,我也在犹豫,在看。一则呢,清幽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二则,我也想知道云飞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现在,我知道了,云飞,是个踏实,稳重的人,他能给清幽的,不仅是虚幻的,关于幸福的承诺,还能给清幽成长的帮助,让清幽真正可以长大,成长为我李家的接班人。”
这就是李锐品的决定,看得出来,这个决定不是临时下的,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叫叶家的人来,就是让叶子卫和徐一媛听到这个决定的。
而之前问叶子卫的那些话,可能是看看有没有改变决定的必要,算是试探叶子卫的心性。也可能是让叶家的人,尤其是徐一媛看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如她所言,配得上李清幽。
这实在是个没有任何先兆的决定,张家人和叶家人都愣住了。
而李清幽却是站起身,哭着跑上了楼。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叶子卫,更美顾得上看一眼张云飞。
张家人和叶家人,是前后离开李家的,叶家人在前,张家人在后。但时间上却可以算得上是同时,同步,只是分了前后。
久在商场摸爬,和不同的人都多有交往,深谙此道的叶云轩还好,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去和张家人道别,特别是同为家主的张建辉,两家毕竟有着共同的利益,而且张家可是叶家得罪不起的。
对张建辉夫人,出自陈家的陈慧,叶云轩自然也是客客气气。对张云飞,则只是礼貌地笑笑。毕竟,张云飞也只是自己的晚辈,没必要表现得过于亲热。
徐一媛就不同,她就是对送出门来的李家家主李锐品,也是绷着一张脸,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是在叶云轩的催促和提醒下,才走上前去和李锐品道别的。但道别的时候,也没挤出什么笑脸来。
这其实是极其不礼貌的,叶家是来李家做客,对送客人出门的李家家主,这种表情,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更何况,李锐品还是长了徐一媛近二十岁的老者。
不过和叶家的小儿子叶子卫比起来,徐一媛又算是好的了。徐一媛好歹还和李家的家主李锐品道别了,叶子卫却是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让守在车上等待的司机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叶家的人和张家的人,都只是和李家家主李锐品道别的。只有李瑞品一个人。对,是和李锐品道别,不是和李家人。
因为李清幽——张家和叶家此行的真正目的,已经泣不成声,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徐一媛的闺蜜,李清幽的母亲王菱筠担心女儿,自然也就跟着上到了四楼。
没有送自己的客人到门外。
对李家的家主李锐品尚且如此,对于被徐一媛视为仇敌的张家人,徐一媛自然就更是不会有任何表示了。这一切,李家的家主李锐品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种表现,更坚定了李锐品对自己刚才决定的信心——母亲如此,儿子,也好不了的。
但是,情绪几近失控,努力压制自己的徐一媛顾不得这些了。心里的这口气不发出来,她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的。
在徐一媛看来,这是她人生的耻辱。给她这种耻辱的人,一个是李锐品,一个是张云飞。
徐一媛会长久地记得这两个人的。这可是出身名门,从小也是被人娇宠这长大,养尊处优惯了的徐一媛没有遭遇过的事情。她不可能不报复的。
母亲如此,儿子自然也不会例外。受了委屈和屈辱,却又无处诉说的叶子卫,走出李家就大步流星而去,径自上了自家的车子,面似沉水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且上车就大声催促司机开车,在得到司机要等到夫人和先生的回答后,又气鼓鼓地扭身,在方向盘上重重地摁了几下。
那辆叶家家主叶云轩的座驾,连着发出几下汽笛的鸣响。在李家别墅的楼下,回响。
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也像是一种警告。
叶子卫不知道,就在他摁响汽笛喇叭的时候,在别墅四层的卧室里,原本哭得极其伤心的李清幽,竟然猛地止住了哭声,快速地奔向窗台,把母亲甩在身后。
在窗台,透过窗户玻璃,李清幽看到了楼下的一幕。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徐一媛,那个和母亲,和她本人都关系亲密的人,看到徐一媛沉着脸和爷爷说话,看到徐一媛无视张家人,扭头就走。
也看到了躲在车里发脾气的叶子卫。
李清幽沉默了。她没想到看似亲切可人的徐阿姨会这样,更没想到叶子卫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张家人则是在叶家人走后,由张建辉带着,三个人一起来和李锐品道别,虽然也只是礼貌,礼节,但却也和叶家人分出了不同。走在最后的张云飞,得到的是李锐品的一只手——右手。
李锐品一边看着作为晚辈的张云飞对自己鞠躬道别,一边则伸出右手,在弯腰的张云飞左臂上,轻轻拍了拍,面含笑意。
这是充满按时意味的一幕,张云飞看在心里,张建辉和陈慧也看在眼里。
“大家都坐下。”
时间往回拨,再往回拨。拨到李锐品郑重其事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前,拨到张家人和叶家人都被李锐品的“命理”说法愕然之前。
那就在两家人离开李家的半个小时以前,在李锐品说出自己的最后决定之前,李家的客厅里是这样的。
在李家的客厅里,李锐品出言阻止了叶子卫将要出现的谩骂,和可能出现的争吵。怒火中烧的叶子卫,还想要不依不饶,连母亲徐一媛都没能阻止住他。
“子卫,听我爷爷说完。”
是李清幽的话,让叶子卫暂时地安静下来。也是李清幽的这句话,让叶子卫明白,这是在李家,叶子卫的表现不仅是自己的事,也是李清幽的事。
如果叶子卫不听李锐品的招呼,执意要和张云飞争执的话,伤害的不仅是李锐品的脸面,更重要的是让李清幽挂不住脸。
只是叶子卫没有发现,在他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时候,有三个人的眼睛,对他和张云飞做了对比。三个人都是李家人。
李家家主李锐品,李家的孙女李清幽,还有李家的媳妇,李清幽的母亲,王菱筠。
叶子卫身材瘦削,看着还像个孩子,虽然身高也接近175cm,但体重恐怕都不到130斤,就像一根竹竿。现在是夏天,但因为要赴宴,所以穿了一件薄外套,可那件薄外套,看上去就是那么不协调,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装成熟,偷穿了自己父亲,或者兄长的衣服出来,却死活穿不出应有的风范。
人是站起来了,但还是显得那么地弱不禁风,连怒喝张云飞的样子,都像个小孩子在和别人斗气。
在他的对面,张云飞则是完全另一种风范。张云飞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好像眼前的事情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向正在对自己大声呵斥的叶子卫。张云飞人没站起来,但坐着也能看出来,身高至少在180cm以上,比叶子卫高了一个头。
穿的是衬衫,烫得笔挺,不用问也能知道,张云飞绝对是一个热爱运动,甚至可能是强迫自己锻炼的人,因为衬衫被他的肌肉撑满了。这是长期自律的生活,和严格的身体锻炼才可能得来的。
可以想象,在衬衫下的,不是一堆松垮垮的肥肉,而是大块的,充满力量的块状肌。
第八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