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錦跟在颜蓝韵的身后赶到,看到她跪在颜卓的面前,那双芊芊玉手还在不断拉扯着他手里的皮鞭,甚至之前被刘妃故意咬伤的伤口,都被撕裂的有鲜血流出来,她都没有察觉,显而易见翠竹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也急忙上前解释,并下意识的将翠竹护在身后,其实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既然颜蓝韵都这样袒护翠竹的话,那么爱屋及乌,他也应该保护翠竹才对,可怎知,就是他这个动作,却让本来已经痛的有些昏厥的翠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感觉,就好像是找到了这辈子珍惜她的人一样。
不过,还不知道翠竹内心转变的雪錦,只是一心想要帮颜蓝韵,于是对颜卓解释说:“颜大将军,本王知道你此时一定十分生气,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听完小韵儿的解释好吗?本王都了解小韵儿的为人,颜大将军何况还是小韵儿的生父,又怎能不相信她呢?”
“拜见錦王子。”颜卓是个懂规矩的人,尽管今天雪錦也有错,那就是放纵颜蓝韵男扮女装出府,甚至为此还不惜动用了雪国的禁卫军,可他却不敢责问雪錦半句,毕竟他是雪国的王位继承人,而他,只是楚国的将军,又怎么可以大不敬呢?
可刚参拜完之后,颜卓便继续严肃着面孔,面对此刻雪錦的求情,他也没有心软,反而略微有些责问的训斥着:“按理说錦王子是雪国的王子,臣不该以下犯上的对王子的生活指手画脚,可无论如何蓝韵都是臣的女儿,是臣管教不严,才会让蓝韵今天跟錦王子一同闯祸,錦王子的错误,臣不敢惩罚,可蓝韵做错了,就理应接受惩罚,可她贵为千金小姐,皮娇肉贵,若是打坏了的话,臣恐怕无法对陛下和皇后娘娘解释,所以只能拿翠竹出气了。”
说罢,颜卓就要继续抽打翠竹,看面前既有颜蓝韵挡着,还有雪錦护着,翠竹被这两道‘围墙’保护的很好,颜卓根本就无法继续下手。
而不曾想,就是他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在翠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她紧紧握拳,却在心里咬紧嘴唇,看着还跪在颜卓面前的颜蓝韵,那种忠心耿耿的感觉,好像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因为她是奴婢,而颜蓝韵贵为主子,所以不管主子犯了什么错都好,完全不需要被惩罚,倒是作为奴婢的她,要代替主子接受这些打骂吗?岂不知,她也会痛,也会流血!为什么这些举动,被颜卓看在眼里,他却完全不会觉得心软呢?难不成,就因为她不是他的女儿,更不是这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吗?
颜蓝韵还是在阻止颜卓的皮鞭落下,泪水占据了她的脸颊,让那张虽然男扮女装,可是依旧美丽的容颜,更显的花容憔悴了,“爹爹若是执意要惩罚翠竹的话,那不如余下的鞭子,都让女儿帮忙承担好了!”
“对,本王也可以分担。”雪錦举起手来,他在颜卓的面前是不需要下跪的,可是,如果下跪就可以让颜卓消气的话,那么他就算跪在地上又有何妨?
再加上颜蓝韵的泪水,更让他觉得心疼无比,于是他叹口气,继续拍着胸脯保证:“既然颜大将军也说小韵儿皮娇肉贵,那么本王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而且今天也有本王的错,接受惩罚也是理所应当,本王,本王就给颜大将军跪下了!”
话音刚落,负责保护雪錦安全的禁卫军们,就纷纷冲进了大厅,阻止雪錦这一冲动的举动,一脸不可思议的劝说着:“錦王子是雪国的王位继承人,身份尊贵,除了国王跟王后之外,根本就不需要下跪任何人,今日錦王子怎能自己贬低身份,给楚国的一个将军跪下呢?”
“就是说啊,虽然颜大将军的威名,即使在雪国,也是家喻户晓,而且骁勇善战的英勇称谓,也让国王和王后很敬佩,可君主就是君主,臣子就是臣子,就算他在如何的功高盖主,錦王子也绝对不能屈尊下跪啊!不然这件事如果被国王和王后知道的话,属下们可就要性命不保了啊!”
禁卫军乞求着雪錦不要情绪激动,毕竟雪錦的性格,他们都是了解的,本身就是个很容易暴躁的性格,要是他使性子的话,或许就算是雪国的国王跟王后都要怕了三分,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竟然要给颜卓下跪?而且原因,仅仅只是为了颜蓝韵这样一个女人?这让雪国的颜面何存?
然而,禁卫军的劝说,在雪錦的脑海中,却是半分分量都不占据的,他没好气的翻了几百眼,瞪了他们一眼,恶狠狠的警告说:“你们既然也说了本王是君主,那么本王的决定,你们还敢不从?不要动不动就拿出父王跟母后来压迫本王,本王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就算是父王跟母后知道本王做的事,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这些人在告密,哼!本王也不会轻饶了这种人!”
说完,雪錦就要继续下跪的动作,可是却被颜卓一把拦住了,他的脸上,满满都是无奈跟犹豫,“禁卫军的话没错,錦王子贵为王子,怎么可以在臣的面前下跪呢?而且臣也说过了,今天这件事根本就怨不得錦王子,是臣管教女儿不严,錦王子又何必非得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呢?”
颜卓叹一口气,不过通过今天的这件事,颜卓也算是明白了,雪錦一直以来所说的喜欢颜蓝韵,原来真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在看着颜蓝韵伤心流泪的情况下,也能跟着一起吃苦受难,这样的苦,又有几个人愿意陪着颜蓝韵去经历呢?
看在雪錦也一起求情的份上,颜卓被逼无奈,也只能后退一步,将皮鞭交给家丁,并对雪錦做了个‘请’的动作,继续说:“也罢,看在翠竹虽然有错,可也是一心为主的份上,臣就不再继续追究了,錦王子也不要再逼迫臣了,不如坐下来吧,毕竟这是臣的家事,还是让臣自己来解决吧。”
“那,好吧。”雪錦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颜蓝韵,不过既然颜卓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他也不好继续管下去,只能勉为其难的坐在椅子上,并且将禁卫军们全部都撵出了大厅,也没给任何好脸色看。
颜蓝韵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一直到颜卓说愿意从轻处罚翠竹后,她这才稍微放心些,转身看着翠竹虚弱的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她对家丁说:“赶紧去将大夫请来,翠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实在不容乐观。”
“请大夫?”家丁听见颜蓝韵的话之后,不禁有些惊讶,试探性的看向了颜卓,毕竟在这将军府里面,要是主子生病的话,去请大夫是理所应当的,而如果只是下人生病,那么一般也只是去买点草药,熬了喝光,余下的,就只能看命运的安排了,可是现在颜蓝韵见翠竹受伤后,说出要请大夫帮她治伤?
好在面对颜蓝韵的坚持,颜卓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对家丁点点头,说:“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安排吧。”
翠竹在被抬走的时候,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样子,颜卓多少也有些愧疚,可依旧严肃的说:“这种事,本将军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不然的话,你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有大夫治伤了,翠竹,你给本将军记住!”
“是,奴婢知道了。”
翠竹在被抬回下人房的时候,没人看见她看着颜蓝韵的目光,有多少的埋怨跟仇恨?那一瞬间,之前的美好回忆好像早就不复存在了,余下的,也只是怨恨罢了。
她想,如果不是颜蓝韵说好的一个时辰,却延迟归来时间的话,或许她今天就不会被颜卓发现,并且被鞭打,抽打的皮肤血肉模糊了,在楚国,一个女子身上有伤疤的话,就会很难再有男子愿意迎娶,换句话说,究竟颜蓝韵是不是故意这样做?让她成为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等到翠竹走后,颜卓故意下令将其他的家丁跟丫鬟也支开了,可颜蓝韵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或许是感觉到颜卓的目光里,还有怒气的存在,这样跪在地上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稍微消消气?
雪錦在一边心疼不已,却也不敢插嘴,只能将心疼默默的隐藏在心里,等待看着事态下一步的发展,希望颜卓不会继续生气,惩罚颜蓝韵才好。
“蓝韵你可知这次闯的祸,有多让爹爹失望吗?”颜卓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颜蓝韵,叹气,“只是你刚才所言可是属实?那晚救下你的人,当真是被废除皇子之位的楚伯庸?”
颜蓝韵点头,抬头看着颜卓的脸,“事到如今,女儿不敢再有所隐瞒,那晚的的确确就是大皇子出手相救,否则的话,爹爹在想看见女儿,恐怕也只能看见一句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了,爹爹,女儿自小就被爹爹教导,不敢忘恩,既然大皇子救了女儿,那女儿报恩也是理所当然,爹爹认为呢?”
“没错,爹的确教过你要报恩。”颜卓知道颜蓝韵的聪明机灵,自然也明白她眼下说的话,不过是在挖个坑,制造个陷阱,让颜卓掉进去,不过,他却不愿意这样束手就擒,伸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他继续说:“你此时先起身,坐到椅子上,再将当晚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形容一遍被爹爹听,包括楚伯庸所使用的招式。”
按照颜卓的要求,颜蓝韵不敢有所懈怠,就将当晚的情形再次复述了一遍,可是当听见她说完后,颜卓的脸色,却忽然变得阴沉严肃了不少,不同于之前惩罚翠竹时候的恨铁不成钢,他竟然有些,恐惧?
雪錦看着父女两的交谈,也不太明白颜卓此时目光的原因?难不成,他竟然有些忌惮那个被废除了皇子位的楚伯庸不成?
心中形成了这种荒诞的念头后,雪錦急忙摇摇头,拼命让想法从脑海中钻出去,其实这又怎么可能呢?堂堂楚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去恐惧那个失去权势的楚伯庸?这根本就于理不合啊!
第五十五章 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