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没有听从余氏的劝说,执意要偷偷跑出去玩耍,她不懂,为什么同样身为南相爷女儿的南珍儿,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千金小姐?身边有丫鬟的撇版跟服侍?甚至就连每天的菜色都能换着花样?而不是像她现在一样,每天都能够勉强用一些捡来的菜叶充饥?
南珍儿别说是出去玩耍了,就算是要请人来南相府里面,南相爷都是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行呢?他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不过,才刚刚跑出去没有多远,她迎面便撞见了从小娇生惯养,所以也就积攒了不少骄纵小脾气的南珍儿,两人刚一见面,南剐甚至都没碰到南珍儿呢,她便故意仰面到底,随后大哭起来,刚好在不远处的大夫人薛氏听到南珍儿的哭泣声音以后,焦急万分的赶了过来。
当她看见衣着破破烂烂的南剐站在南珍儿的身边,而南珍儿却仰面倒在地上哭泣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将南剐也推倒在地上,导致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膝盖跟小手都摔破了,可是明明看到南剐受伤的薛氏,却不闻不问,而是跑上前,将南珍儿搂在怀里,心疼的询问说:“宝贝珍儿你真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小叫花子欺负你了?”
“是,就是这个小叫花子故意看珍儿的衣裳好看,因为嫉妒,故意将珍儿推到的!”南珍儿要比南剐年长三岁,所以懂事的也早,听到薛氏的问话后,就干脆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南剐的上,不仅如此,她还抚摸着自己摔倒,撞疼的屁股,可怜巴巴的继续跟薛氏说:
“娘亲你可一定要为珍儿做主啊!这个小叫花子,娘亲就将她撵出去不成吗?跟爹爹说的时候,爹爹竟然说她是珍儿的妹妹?别开玩笑了!珍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丑?这么臭的妹妹?明明就是爹爹偏袒这个小叫花子,不舍得把她们母女撵出去!”
“什么?你爹爹真的这样说吗?”听到南珍儿有样学样的话,大夫人薛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指着还跪趴在地上,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裳,摔倒了一绞后,立即被撕裂的更大,再加上条件有限,及时她时常也会洗澡,可是却没有南珍儿这么多好看的衣裳,所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南相府二小姐的模样,反而像是个街头要饭的小叫花子的南剐,破口大骂:
“珍儿你说的没错,这分明就是个恶心的小叫花子,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妹妹?而且,就算珍儿你真的有妹妹,也会是娘亲跟你爹爹生的,绝对不可能是其他卑贱丫头生出来的,这种身份的人,竟然敢欺负我的珍儿?哼!我这就让你好好的受到点惩罚!”
说完,大夫人薛氏当着南珍儿,以及几个小丫鬟的面前,上前又狠狠的踹了南剐几脚,一直到南剐太疼了求饶,她都没有停止,并且嘴里还在不断的骂骂咧咧,说:“你这个小孽种!你早就该死了!你凭什么跟你卑贱的娘亲还赖在府里?难道还以为可以得到老爷的喜爱吗?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让你那个混账娘亲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
“呜呜,大娘,大娘球你就不要再打我了,我好疼啊?眼睛都出血了,大娘,是我错了,可是我没有推姐姐,我真的没有推她啊?明明就是姐姐自己摔倒的,不能怪我啊!”
可怜的南剐被打翻在地上,不能阻止大夫人薛氏的继续打骂,她只好双手抱头,不断的嘤嘤哭泣着,希望可以借助哭泣,将自己的疼痛感觉降到最低,不过这显然很难,毕竟薛氏是个大人了,打她的力道有很重,似乎真的是要将她活生生的打死一般,她怎么会不疼?
就连身边的小丫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薛氏的这场暴行,仿佛南剐被打,真的是她做错了事情似的,是啊,她的确是做错了,错就错在,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更加不应该成为余氏被南相爷喝醉酒之后,临幸生下的女儿,除了这个,她勉强在这个世界上度日,受尽外人的嘲笑跟冷漠,小小年纪就要学会承受这一切,她又有什么错?
终于,薛氏打累了,她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早就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南剐,却无法从地上站起来,只是嘴里还在虚弱的喘息,证明这个无辜的小生命还活着,很艰难的存活着的这个事实。
南珍儿又趁机上前扇了她两巴掌,解气以后,才回到薛氏的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仿佛之前打人的,根本就不是她似的,看着南剐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却有些害怕了,于是询问薛氏,说:“娘亲,爹爹会不会因此就惩罚珍儿啊?珍儿不想受罚。”
“珍儿你乖乖听话,不要害怕,只要有娘亲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惩罚你的,否则,娘亲一定会跟那个人拼命的!”大夫人薛氏一把将南珍儿揽到怀中,心疼抚摸着她的额头,语气温柔了人不少,至少跟之前殴打南剐的时候,判若两人。
等到安抚完南珍儿的情绪以后,她便又转头,威胁着刚才看到她打人的丫鬟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准你们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传到老爷的耳朵里,他大概也不会相信你们的,我才是这个相府里的大夫人,老爷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这个小孽种生下来,就是要被打骂,被嘲笑的,你们知道了吗?”
“奴才们知道了。”没有任何人胆敢忤逆薛氏,就像她说的一样,她才是南相府里面唯一的大夫人,是南相爷的妻子,也是这个府中,除了南相爷以外,第二个说一不二的人,有谁会愿意为了从小就被欺负长大的南剐,而得罪这样一位人物呢?
于是,南剐继续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好在她命大,不至于因为这次的受伤而祸及到生命。
当她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爬起来,希望可以跟答复人薛氏道歉,让她不要再生气,不然的话,可能今天晚上,她又要率领一帮丫鬟,去找到余氏,故意威胁,欺负她的时候,不远处,却忽然响起南相爷的声音,他似乎是寻找薛氏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才会无意中来到这里的吧?
看到南相爷的那一瞬间,南剐心中所有的委屈,无辜,情绪也在那么一瞬间爆发出来了,她呜呜的哭泣着,慢慢的爬向南相爷,虽然从没有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任何身为父亲的爱意,可是,她在这种时候,却还是觉得格外的委屈,然而,却无意中看到南相爷的眼睛,跟她四目相对的刹那,那种嫌弃跟不满,仿佛是真的看到了大街上的叫花子般,连连后退几步,来到大夫人薛氏的面前,不耐烦的询问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知道明天的宴席邀请了太子殿下来府中做客吗?她这幅摸样,要是吓到了客人该怎么办?”
这个‘父亲’,在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打以后,即使是并不受宠的女儿也好,可是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心疼的抱起来查看伤势,反而是一脸嫌弃的责怪薛氏,不应该在这个世间打骂她?就因为明天的客人很重要,担心她这幅摸样被人撞见的话,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吗?
然而,薛氏却也是得意洋洋的回敬一句:“就算她现在好端端的没有受伤,难道老爷你就要带她出去见人了嘛?不要忘记了,外面的认可都不知道这个私生女的存在,老爷,你都这把年纪了,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沧溟国相爷,难道要让人直到你还有个私生女?你因此破坏自己的形象不成吗?”
“废话!本官怎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明明就看出来薛氏的话语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忏悔,可是南相爷却好像根本就不以为然似的,耸肩,嫌弃的看了南剐一眼,便对小丫鬟吩咐说:“赶紧把她送回去吧,这幅摸样,本官看见了都觉得闹心,明明都是本官的女人,可是一个聪明可人,人见人爱,另外一个,怎么让本官看见了都觉得厌烦恶心?真是的,大好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南相爷虽然只是在说话,并没有动手,可是南剐的心,却觉得生疼,这个从懂事开始,就对她感情不深,甚至连看望她的次数都能够数的过来的男人,竟然说她恶心?厌烦?
试问,若是她也能够跟南珍儿一样的娇生惯养,有这么多好看的衣裙,可以吃这么多的美味佳肴,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面黄肌瘦?甚至,还像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就连心情不好的下人跟丫鬟,都可以说欺负她们母女,就欺负她们母女?
那一刻,她是仇恨这个世界,仇恨南相府除了余氏之外的所有人,不,余氏她似乎也在恨着吧?毕竟,如果她不是大夫人薛氏的陪嫁丫鬟,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怀上了她,生下了她,那么她,又怎么会遭受到这些委屈?却又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呢?
第九十六章 缺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