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箫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是刚刚那个梦依旧清晰地在脑子里回荡,乔羽的逃婚,张倩的得意,还有自己的跌落悬崖。天花板依旧是那个天花板,只是因为光线的变化,映入眼中的明暗便有所更换。有什么是能够长久不变的呢?
乔羽这个笨蛋,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来追我,难道他真的喜欢张倩那个妖媚子吗?箫敏心中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咔嚓的开锁声响起,箫敏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然后起身悄声走到自己的房门旁。
难道是小偷?她白痴地想到。丝毫忘记了这也可能是归来的父母。
“小敏好像不在的样子?”
“这个丫头不是一向讨厌周末出去玩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出息了?”
“她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样吧,年轻人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免得成了书呆子就麻烦了。”
“你说,她会不会和老乔家的小子出去约会了?”
“胡说什么呢,我看她八成是和曲静那孩子出去了。”
“哎,你说小敏这么大了,怎么也没找个男朋友啊?”
“女儿的事,她心里有数,你可别多嘴。”
“知道了,知道了。”
箫敏趴在门旁听到这段对话,心里直喊晕。若是自己再不出去,还不知道自己爸妈回说出什么话来呢。
“爸、妈,你们可回来了。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箫敏打开门,向着双亲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在房里一声不响的?”箫敏的爸爸箫玉笙笑着说道。
“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箫敏不想父亲多问,便搪塞过去了。
“我这就下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尝尝老妈的手艺。”箫敏的妈妈唐紫苑对着箫敏说道,之后便换了衣服走进厨房。
箫敏陪着父亲坐下沙发上,而后翻找着一些吃的。箫玉笙打开电视机,拨到常常看的频道,颇有兴致地看了起来。箫玉笙一所大学的老师,唐紫苑则是一个企业高管,两个人平时很忙,也仅仅周末的时候有空闲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小敏啊,和爸爸说说,有没有心仪的男孩子?”箫玉笙将电视机的声音略微调小,看着吃着零食的箫敏问道。箫敏虽然知道父亲因为当教师的缘故,思想观念不守旧,可是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问的这么直接。
“没有。”箫敏立马停止吃的动作,干脆地做了回答。虽然自己对乔羽的感觉已经确定了,可是这件事却暂时不便让家里人知道。转念一想刚刚在游乐场的情况,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可是为了不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来,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样啊,要不要爸爸给你接受几个,我的学生有很多不错的。”箫玉笙颇似怕箫敏嫁不出去的样子,居然向女儿做起推销来。
“爸,你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啊?”箫敏心里依旧想着乔羽的事,因此想立马结束和父亲的对话,不得已撒起娇来。
“哪有,我女儿天生丽质,才貌双全,怎么会嫁不出去?”箫玉笙立马改换口风,说出一堆话来。“小敏,你觉得乔羽这么样?我觉得乔羽这孩子很好,很听话,又是一表人才,年纪和你相仿……”
“爸,你要是再说,我可就不理你了。”箫敏见父亲说到乔羽,心里那股怨气还没有化解呢,别人提到乔羽她就生气,当然她自己想乔羽的事可以另当别论。
“好好,别生气,爸爸不说就是了。”
“你啊,好好看你的电视,别惹咱闺女生气。”箫敏的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知道了,你们母女合起伙来欺负我啊。”
“爸,我先回房了,做好了叫我。”
“好。”
箫敏回到房间,看看时间,距离自己回来已经有一个小时左右了,可是乔羽这个混蛋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或者过来负荆请罪,要是再不来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他要是解释不清楚也不理他。箫敏心里恨恨地想到。负气地坐在床上,看着红通的窗外。
就在这时,一阵优美的旋律响起,正是钢琴版的《卡侬》,这是箫敏手机的铃声,她喜欢这个旋律,宁静平和,有一种贴近自然的味道。箫敏快速地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的显示。
“乔羽”两个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接还是不接,箫敏犹豫了。接了岂不是自己太没谱了,不接的话好像自己又太在乎他的事,被他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关键是现在这个时候,箫敏的心里根本不知道乔羽对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朋友?知己?还是淡淡的爱?
思前想后,一番挣扎之后,箫敏终于决定接通电话,手指刚刚要去按接听键的时候,突然乔羽挂断了电话。箫敏愣了一愣,旋即大骂乔羽不够诚意,居然这么快就挂了电话。这一天里,被乔羽害的自己几次不淡定,真是命里的克星啊。
“乔羽,你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打本小姐的电话。”箫敏恨恨地对着电话说道,然后立马关机。
“小敏,出来吧,要吃饭了。”箫玉笙的声音在客厅响起,箫敏闻言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卧室。将关了机的手机丢在床上。
箫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乔羽却被张倩拉着,根本没有办法去追箫敏。虽然可以一把推开张倩,可是乔羽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即便对张倩没有喜欢,可是却也没办法做到推开她,只能不断劝张倩。
“张倩,你放手啊。”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你是不是喜欢箫敏?你是来和我约会的,为什么去追她……”张倩此时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百科全书,对着乔羽不断地发问,同时还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抓住乔羽,不放乔羽离开。而周围的人早早被他们二人的纠缠惊动了,一个个开始围观起来。
“张倩,你不要闹了,你看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了。”乔羽见状,立马小声警告张倩。张倩闻言,面上一红,目光看了看周围,知道乔羽说的不假。心中虽然觉得羞赧,可是抓着乔羽手臂的手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目光重新投向乔羽,说道:“如果不想我继续闹,你就继续和我约会。”
虽然张倩的口气含着威胁的意味,可是乔羽暂时却没有考虑这些的心思,他的确不喜欢被人当做猩猩一样观看。想到像锁困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过往的行人指指点点,乔羽的心中就泛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敏敏的状态不好……”
“箫敏,箫敏,箫敏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就算你喜欢她,可是她刚刚的样子根本就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她在乎你,怎么会那么平静?你不要忘了,现在是我在和你约会。”
“不要吵了好吗?大家都在看,ok?”
听到张倩的分析,虽然不愿意认可,可是乔羽的心的确更加不平静了。刚刚是担心箫敏的突然转身离开会想不开,可是现在却在纠结箫敏对自己的感情。
认识箫敏的时间走过了十几个年头,从懵懂幼童到如今的高大少年,箫敏和自己一直在一起。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与邻居。不知道是不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像兄弟。也许初始的时候因为年少,心智没有开化,对微妙的感情没有认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乔羽突然发现自己箫敏有一种与之前迥异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与日俱增,愈发的强烈。那是一种在乎,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乔羽渐渐明白,自己对箫敏是一种喜欢。年深日久的在乎,慢慢的会沉淀成一种喜欢。不一定轰轰烈烈,不一定海誓山盟,可是这种淡淡的喜欢却最能激荡人心。
箫敏真的没有在乎自己吗?刚刚她的表现似乎真的太过冷静?乔羽不知不觉,开始因着张倩的话而烦躁起来。可是现在却没办法甩开张倩的纠缠,如果张倩真的学起泼妇骂街,当着这围观的人闹起来,自己还不找一个地缝转进去?
好言相劝了两句,乔羽终于把张倩安抚了下来,两个人躲开人群,找了一家饮品店坐下,点了两杯冰茶。乔羽借故上厕所,躲进厕所试着拨打箫敏的电话,可是刚刚按下拨打键,却发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虽然着急,可是按照张倩的分析,箫敏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虽然自己内心失落的不得了,可是想到箫敏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如今就是要好好处理张倩的问题。
原本是自己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约自己出来游玩,谁知道来到才知道这个好朋友居然出卖了自己,暗中做起了张倩的眼线,把自己推到游乐场就消失了,而演变成自己与张倩的“约会”。每每想到这点,乔羽的牙齿都恨得痒痒。尤其是现在,还被张倩这般纠缠,而箫敏似乎又误会了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乔羽只能选择暂时的妥协,先把张倩弄回家,之后自己立马赶回家去,到箫敏那里解释清楚。无论箫敏对自己的感情如何,自己都不能让箫敏误会。打定主意之后,乔羽立马回到座位,和张倩胡乱地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例如兴趣爱好之类的。
张倩不明所以,还以为乔羽开窍了,知道和自己联络感情了。谈性也便浓厚起来,之前因为箫敏出现而引起的不愉快也淡忘。最后乔羽借口回家陪父母吃晚饭,甩开了张倩。敷衍了张倩的热情告别,匆匆赶回家去。
乔羽的爸爸乔文梁与箫玉笙是好朋友,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只是最后箫玉笙选择了从教,当了一名大学教授,而乔文梁则选择了下海经商,一番拼搏之后也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两个人虽然经历有所差别,可是性子却相差无几,因此乔文梁把家安排在箫玉笙家的附近,做起来邻居。
回到家,乔羽立马换了手机电池,重新拨打箫敏的电话,可是得到的提示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几次下来,心中暗暗担心箫敏出事。暗道,敏敏也许真的出事了。早知道就不该顾忌张倩,应该早点追上敏敏的。乔羽完全陷入了自责当中。
考虑再三,乔羽觉得箫敏最可能在两处地方,一处是自己家中,另一处就是和曲静在一起。于是,乔羽拨通了曲静的电话。
“曲静,敏敏在你那里吗?”
“哟哟,这‘敏敏’两个字叫的还真是亲啊……”
“曲静,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敏敏究竟有没有和你在一起?”乔羽打断曲静的调侃,焦急的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她周末不喜欢出门的。怎么,出了什么事?”
“她,她今天看到我和张倩一起在游乐园,然后她就走了,现在她的电话又打不通……”乔羽颇为尴尬地向着曲静把当时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希望曲静在满足八卦心理的同时能够分析一下最后的闺蜜的活动心理。
“乔羽,你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和敏敏之外的人约会呢?你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我没有约会,我是被朋友诓骗过去的,事先根本不知道张倩会去。况且,我为什么不能和敏敏之外的人约会啊?”乔羽立马试着解释清楚,免得曲静也误会自己。前面解释和张倩的关系倒是理直气壮,可是后面质疑约会对象的时候却嗫嚅起来。
“好吧,那我告诉敏敏以后多多和那些追她的男孩子约会吧。”曲静闻言,知道乔羽的小心思,立马调侃起乔羽。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敏敏为什么不能和别人约会啊?难道你喜欢敏敏?”曲静感到乔羽语气里的焦急,心里偷笑乔羽和箫敏的矜持,不过为了两个人终成眷属,曲静打定了做一个优秀红娘的念头。
“我,我,小静,你明明知道我的,你还开玩笑。”面对感情,乔羽并不是那么果敢,对箫敏的心意,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明晰。喜欢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达到升华为爱。
“你去她家找她吧,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喜欢就去表白,不然误会多了,你错过的就不仅仅是找到她的机会了,而是失去守护她的资格了。”
“我明白。”乔羽挂了电话,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