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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问题
  有时候,我想到一个问题,也许我姐知道答案,于是我又去问我节姐,“我来这里多久了”。“二十五年零六个月”然后她就去逗我的小外甥女不理我了,我看她不理我,就走了。后来,我才明白,我姐把答案都告诉我了,她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25年零6个月,而来到成都呢,跟我小外甥女一样,快两年了.这个答案让我很满意,我终于知道我来这个世界多久了。半个半个世纪呢!这是二零零六年的某一天,整个二零零六年就是由这样的某一天堆砌而成,如果不出意外,二零零六年就会过去。
  如前所述,我是在外地读的大学,如果不是我一团糟的话,我想我应该知道我到成都已经两年了。也就是说,我毕业也快两年了。但我发觉我对我现在周围的环境相当的陌生。按理说,两年的时间足够去认识一些人,认识一些地方,发生一些事情。但我除了我姐之外并不认识其他的人。就好像此时,外面的一家人吃吃喝喝,我一个也不认识,人家也不打算让我去喝两口。我听到觥触交错的声音,很是受到了感染,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于是,我又去找工作了。
  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前,我一直在找工作。但这个问题到现在却成了疑问,我是不是一直在找工作,如果是一直在找工作,那为什么找不到工作。现在能给我答案的人和事物都没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是什么答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得到不被录用的结果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我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我敢肯定的是,我当初买自行车的时侯,车本身并不像现在这样烂。就好像,我最初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团糟一样。我自行车之所以会如此,肯定跟我经常使用有关。而我唯一的用途就是骑着它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招囘聘会,然后,又骑着它去各种各样的公司面试,最后,拖着疲敝的身体回到它的窝棚和回到我自己的屋子。从这点可以看出,我应该是经常在找工作,于是就经常听到‘你不被录用’这样的坏消息。不过,那都是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之前的事情,之后,我就失去了找工作的能力。即便我仍然在找工作,但那些经历已经在我的记忆之外了。
  如今,我每天晚上在自己的出租屋内,用一种木讷的有一点散光的眼光看着那昏暗的灯光。它是那样的孤独,但它让我感到温暖,仿佛只有这灯让我温暖,仿佛只有它在这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和我一同抵抗孤独。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灯是我的朋友,我为它写诗,我为它在灯光昏暗的小屋里、在黑暗到来的时候朗诵:
  灯
  ——灯,从门窗向外生活
  灯啊是我内心的春天向外生活
  ——海子《灯诗》
  我泪水流出
  灯,我被你照耀着
  一整个夜晚,我以你为家
  窗户向外生长
  我的身体如黑色的石头和血
  我看着你如看光明
  一丛美丽的小诗
  因你而生,我的美丽的诗
  因你而生
  我坐着,从黄昏到夜晚
  直到我最后看到灯
  我依然泪水流淌
  我做着梦见你把我照耀
  我的秘密只向你述说
  我的渴望的泪水
  拉着你,拉着让你停留一个晚上
  我好日子不多
  今天算是个好日子
  一个晚上刚好够我的痛苦
  刚好够我对你述说
  我的泪水和灯
  我不愿就此离去
  我不愿你如黑暗消失
  灯啊,我不愿你离去
  “只要让春天如约而来”
  不再有黑暗和诗歌
  你的春天就是你的美好生活
  (我把杨二的这首诗摘抄在这里,是为了让我觉得既然说杨二是诗人,总还是要有一两篇作品才行。不过,不要让人感到突兀就最好了——作者)
  我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上房门,好像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的世界打扰我的世界。如上所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美好,而我的世界一团糟。这件事情是两面的,我知道,我深深地知道,别人的美好的世界更害怕我的一团糟的世界去打扰。有时候,我唯一希望相安无事。但这样做都是徒劳,因为,尽管我的世界一团糟,但我追求美好生活,精彩世界的心还在,还没有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而变得更加的麻木。总之一句话,我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虽然,有时候外面的世界在我的眼里它的空气里充满了灰尘和无数让人难以猜测的往事。
  事实上,成都的空气质量是很不能让人乐观的。尽管北京的沙尘暴让北京人很头疼。然而伟大的秦岭山脉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要不然,成都的空气质量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点很容易想像——那里是首都,而且经济发达,成都什么都不是。我生在盆地,长在盆地,对盆地有了一种天然的依赖和感情。所以在我读完大学之后,我又回来了。那种背井离乡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宁肯守护宁静而贫穷的家园,无所欲,无所求。但现在我想有所求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这点很重要,重要到它已经成了现在的我的全部。
  我回到我的家(出租屋),当时的时间是晚上,季节是春天。这个时候,成都的天气是多变的。我在门外感到一阵寒意,我想屋子里肯定会暖和一些。在这个四面空空的房间,温暖我的就是那盏我一进屋就打开的灯吧。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让我觉得很难堪。而更可悲的是,这间屋子缺少一个女主人,这让我感到寂寞,孤独。可是上哪儿去弄一个来呢。这个问题,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之前我都没解决好,到了现在更是甭想了。以前,有了许多问题我暂时无法解决,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本事,到现在这些问题就越来越多,多得让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一种鄙视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多问题我一个也解决不了。当然,尽管解决不了,我还没到要自己骂自己是‘傻叉’的地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或者想不通。便颓废地坐下来,小小的灯下,散发的柔和的灯光让我感到欢喜,春天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不就是春天吗。为什么还要感到孤独和寒冷,春天已经不能温暖我的内心了吗?所以我总觉得自己逻辑出了问题。明明就是春天,为什么我感觉说是像春天呢,出了什么问题吗。成都的天是多变的,特别是三四月间,这是否得益于盆地的气候,我不知道原因。在成都气象局,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一个人认得我。而且,我的世界一团糟,就算我以一个善良市民的身份去咨询,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算我能问到结果,但凭我混乱的逻辑,我能问的明白是什么回事吗。我倒是不想给政囘府添任何麻烦,我本身就已经很麻烦的了。最重要的是,就算问清楚了,也于事无补,天气照样跟我不问时一样——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不过,我当时没有想到,天气和自己的心情有一定的关系。天气影响心情,心情影响判断力,感觉就是判断力。你可以感觉很冷,也可以感觉很热。总之,在你心情不定的情况下,你什么都可以感觉得到。但当时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寒冷,穿心的冷,没办法被温暖的冷。我的这个结论来源于一些权威人士。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存在许多的权威人士,他们就是金科玉律,跟皇帝的话一样管用,我迷惘就迷惘在权威人士太多,我不知道该信谁的。但有一点我也敢肯定,那就是他们(权威)的判断力和天气的变化没有关系。
  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家:这间出租屋里除了没有女主人外,其他的也什么都没有。除了散发着柔和的灯光外什么都没有。我经常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些没有被老鼠吃掉的东西,填进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前面已经讲过,有时,我感觉自己成了老鼠,原来是在这里的啊,我才找到答案。出租屋里老鼠很多,经常从我的口中抢东西吃,我也不能输了啊,于是我也在它们口中去抢吃的。久而久之,我就感觉自己变成了老鼠,并在自己的口中抢东西给老鼠吃。如果这样讲,老鼠同志可能要对我提意见了。人类不是说的见面分一半吗,我得一半是天经地义的啊,怎么就成抢了,再说,我也的确饿了,人类不是提倡友爱与互助吗,你总不能见着我饿死吧,这样很不利于团结,很不利于建设一个和谐的社会,和谐的自然。我们要提倡人类与动物们和谐相处,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和老鼠们就成了朋友,出租屋里老鼠越来越多,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但我更加的孤独了。
  其实,我就是那只老鼠,那盏灯只不过是我从人类的那面墙上打的一个洞中透过来的一点小小的光,但是足够照亮我的地下室了,足够让我感到一时半刻的温暖了。不过我要说明的是这种温暖和那种刻骨的冷并不矛盾。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你会认为相对而言,谁更矛盾。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意向。我所在的出租屋只有几个平方米,三面围墙。在有门的一面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怎足够我看这个世界——于是我的世界总是那样的模糊和狭小。天黑之后,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是在楼顶,但效果一样。所以,我感觉自己跟老鼠住在洞中没有什么分别,我不是老鼠谁是老鼠。这点是可以原谅的吧。
  但有点是不大一样的,所有老鼠洞,必然是一群老鼠,有公有母,有大有小。而我这个老鼠洞只有我这样一只公老鼠,整天形影相吊,母老鼠们去了哪儿呢?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个老鼠在想着你们呢?我不知道老鼠死后有没有灵魂,如果老鼠死后也能成为鬼,那不是对鬼极大的侮辱吗。阎罗王可能要不高兴了,我很可能会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说过,我的周围一片黑暗,但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影子,在我的一团糟的世界里,她是唯一一个想离开我但却离不开的人。别的人像走就都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们俩捆在了一起,我本该放它走的。
  起风了,外面一片寒冷,这是阳春的三四月,这是成都的阳春三四月。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本应该感到温暖的,但我感到的分明是彻骨的寒冷。在这样的天气里,牡丹都忘了开放,人们尽可能地往家里赶,他们知道家里有老婆,家里有温暖。即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老婆,但总会有一张炕,一张被,这样的感觉总是让人感到温暖。人们总是认为家里比外面温暖,我也同样这样认为。即使,这里根本就不像一个家,在起风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家,于是,我就把我那快要报废的自行车蹬的飞快,家的感觉让我着迷。
  到了家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但人类是会自欺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有温暖也有寒冷,而更多的是寒冷,温暖在我这里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家里我一样的感到寒冷,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并不该怪家,家是没有错的,家始终是温暖的。错就错在,我不该把一间廉价的出租屋当能给予我温暖的感觉的家。这本就跟家沾不到一点关系的,我感到寒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我在外面没有家的感觉,回到家也失去了家的感觉,我的世界就是有这样糟。你有什么办法?
  在我的世界,在我所处的世界,所有的事和物,都被贴上了一团糟的这样的标签,甚至我本人,就是这样的一张标签。我脸上,身上都体现了一团糟时所具有的一切表象。这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个一团糟的人。但从另外的一方面看,我是一个不藏奸的人——这让我找到一点自欺欺人的念头。我还处在人类的婴儿时期。据我所知,人一旦有了一点点意识的自主,便不由地藏起自己的某些方面,某些不能被人看到的一面(这也应该是某位权威人士的论断吧,反正我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认知度的,我的世界一团糟,我什么都想不到)。而我是透明的,非常透明,这点毫无疑问。从我听到‘傻叉’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并不是经常骂别人为‘傻叉’,除非某人把‘傻叉’两字写在了脸上。我就把‘傻叉’这样的字写在了脸了,所以别人就能看出来我的确很适合这样的评价。如果不这样评价我,就给别人一种对不住我的感觉。所以我是‘傻叉’,而且我的世界一团糟,就是这样的。
  在我没听到‘傻叉’时,我坚信我不是‘傻叉’,在听到别人这样骂我后,我又坚信我是‘傻叉’。我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有点人云亦云。但这和我自己的世界一团糟应该没有太大的联系吧。不管怎样吧,我是‘傻叉’嘛。在这个世界上能承认自己是‘傻叉’的人不多,我能成为其中一个也算个样子吧。
  我经常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思考,我的世界就变得一团糟。我思考的问题也就是我是不是‘傻叉’的问题。如前所述,我坚信我的世界一团糟,我也坚信我就是他囘妈囘的‘傻叉’一个,这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我很有必要在‘傻叉’前面加上一个定语,那就是‘大大的’,我是个‘大大的傻叉’,这点别人不会有意见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吧,我应该有自己选择自己当‘傻叉’的权力吧。我有时候我又想,我应不应该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一个‘大大的傻叉’呢。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没有正式宣布嘛,想到这里,我都有些脸红了,恬不知耻嘛。不过,‘傻叉’是不应该知道脸红的,难道我不是‘傻叉’,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脸红,那我还是‘傻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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