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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考场
  入学的时候有一场分班考。林微凉的考场在化学试验室。在学校的三区。人烟稀少的地方总是会觉得阴森森的。她坐在凳子上的时候总觉得寒气侵入筋骨,为了不那么无聊就趴在桌子上。
  别人都在聊天,如果一个人干坐在凳子上会觉得不合群,显得突兀。林微凉发现自己在没有安浅的场合就不知道敢怎么讲话。干脆就不讲了。
  趴在桌子上看见细小的字,什么都有。“张根硕你是我的最爱”“言爱霞”“悟空到此一游”还有一些看不懂的话“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她感慨一句:“妈呀,好深奥!”
  就那么来了兴致,开始趴着看抽屉里写的。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用黑色水笔写的字吸引住了,在抽屉的最角落里,要不是她无聊也不会发现,似乎留下笔迹的人也不希望太多人看见。
  “看见了就加我哦。8******45。”她鬼使神差的就抄下来,然后加了这个扣扣号。
  好像那个号的主人很少登,或者是小号,空间一片空白,资料除了网名性别其他的估计也不真实,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个人说明的一句诗“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是李白的《秋风词》中的一句,也是林微凉最喜欢的一句。
  自己脑子里印刻的和看到别人的再读出来是完全不同感觉。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知音。
  她总是时不时的登扣扣看看这个人的头像是不是闪烁,还特意新建一组命名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可是扣扣主人总是不在线,也没同意她添加,扣扣列表也没有办法显示他的网名。
  林微凉觉得自己对这个网友过于执着,每次都查找再进空间。
  她觉得可能是这句诗吧。她也不知道有谁在自己心中是“何如当初莫相识”的,只是对这句诗反复咀嚼,好似融到自己的血液里浑身流淌,或许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要深深的体会这句话。
  不久分班的结果就张贴出来,林微凉和安浅在同一班,别人她也就不在乎。
  “林微凉,听说本校的食堂是一绝,很好吃的呢。”一到中午安浅就像饿死鬼投胎一般拉着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食堂,让她忿忿不平的是为什么人山人海?后来才知道高三早下课五分钟。
  “小孩,这里。”用鼻子想都知道是末颜在叫。他们循声望去就见一群人在挥手。
  他们找的是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一排,可以坐下八个人。有程光奇末颜耗子,还有见了林微凉一次大声嘲笑她两次的家伙。本来染的红毛又染回来了,这还像个人样儿,不然真以为是花果山的小毛猴。
  “来,这是小妖。”末颜指着红毛说,旁边那位是她的女友,“阿雅。”
  “为什么叫他小妖哦?很娘耶!”安浅一边和盘子里的炸鸡腿作斗争一边支支吾吾的说。
  “就是啊!安浅都说不好听了,你们就不要叫了吧。”红毛不满的说。
  “那可不行!”阿雅一口否定,“你不知道,有一次他把头他挑起来喷成五颜六色的,还用发胶固定,真的小一只道行浅薄的树妖!居然还说在彩灯下五颜六色的很炫。真是败个他的审美观。”
  “对对,还有人以为他在玩cosplay,真的吓死人了。”
  看着安浅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末颜一脸羡慕:“看来新生们都对伙食很满意啊!真是羡慕啊。”
  “还不错。”林微凉也说了一句。
  “等你吃上一年就知道。老远闻着胃就开始翻江倒海了。”
  “最可怜的是老师好不好,一吃就是十几年。”
  大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尤其是学生的生活。
  说学业繁重,是繁重。中国的填鸭式教育自古都是这个理儿。
  其实他们也没真的的觉得有多累,被动的学习只伤身不伤心。熬课的时候好似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奄奄一息,一下课就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立马生龙活虎。
  老师总是无奈的调侃:上课是条虫,下课是条龙。
  这不是,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周,安浅兴奋的眼冒金星,用颤抖的声音对林微凉说:“林微凉,明天晚上酒吧有聚会,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让程光奇开车来载你。”
  “哦。”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酒吧?不是吧!很危险耶!”
  “怎么会?我去过几次,没什么危险的啊!”
  “我上次听人说,在那种地方不可以乱喝东西,小心被下药。”
  不知谁拍了她的头一下,她郁闷的转身头顶就响起声音:“小孩,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说到末颜很喜欢叫林微凉“小孩”,是因为安浅不允许她总是色迷迷的“小妹妹”“小妹妹”的叫。但是“小孩”和“小妹妹”,没差吧。
  “就是啦。不过你放心,酒吧是程光奇的表兄开的,有人罩着。”安浅一脸小人得志的笑,真是欠扁。
  “呃,我真的有些郁闷了。”林微凉在心里道。
  “安浅,林微凉,你们先乘公交车回去吧。”程光奇道。
  “你们呢。”
  “还有事。”
  “哦。”
  挤上公交车,安浅就皱着脸。真的体会到电影里的那种场景了。就像是插秧苗儿一样,一个个直挺挺的立着,车子转弯的时候还有几个个子不高的人荡秋千。
  “林微凉,你觉得程光奇学长怎么样?”安浅一边玩手机一边问。她低着的脑袋让人看不见什么东西从她眸中一闪而过。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女生一听立马敲起警钟,往后缩了缩戒备的盯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安浅哀怨的望着她。
  林微凉虽然有些动摇,但一想起那次在厕所的时候她追着程光奇喊“白马王子”立马一脸潮红。一狠心转过头道:“我有云川啊。”
  “不是吧,你还想着他啊?况且上一次我看见……”
  “你看见什么?”林微凉转过头问。
  “算了,没什么啦。但是程光奇肯定要比云川好,我感觉他就是一人渣。”
  “人各有命。程光奇再好我要不起也是白搭。”
  她就是这样的人,有时理性有时感性,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
  其实她如果回答得在巧妙一些,说“我比较喜欢云川那一型”“云川比较适合我”之类的,以安浅的个性一定可以胡诌瞎侃的矫情一把,但是她的一句“要不起”实在是让她无话可说。
  就像上次,她劝她不要太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只是幽幽的道:“他是我的初恋啊!”然后又能让旁人说些什么呢?
  这也许就是她死板的地方,说出的话让人觉得有矛盾,是错的,想要劝诫和说服,却找不到出口。什么东西都压抑在身体里最后膨胀。
  林微凉把脑袋靠在窗户玻璃上,车上开着空调所以不热,却总是莫名的让人觉得烦躁。看着车外撑着防紫外线的新款伞,汗流浃背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距离。她有时会想,为什么不在路旁装空调,让整个世界凉下来呢。
  “林微凉,你要怎样才会忘了云川?”
  “呵呵,这个啊?”林微凉笑起来,又皱了一下眉毛,“估计要等到他明确地告诉我,他不要我的时候吧。”
  “你很爱他吗?”
  “不爱吧?”
  “那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个被抛弃的人。不觉得被抛弃很可怜吗?”
  “原则吧?”林微凉想了想,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行得通。如果是真的喜欢,肯定不愿意被抛弃。能这么淡然的接受并且等待分离的日子,只能说明她的理性已经战胜了感性。那么支撑等待的就是,原则吧。
  很久没有见到云川了。如果不是某一个细节某一个动作让林微凉想起,曾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自己的生命,她或许真的就忘了,也不需要安浅不停的强调。反倒是她时不时的提醒让林微凉放不下。
  半夜她又醒来,依旧找不到拖鞋。赤着脚就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她事先放进去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身体外部是温热的,里面却是冰凉冰凉的。
  “林微凉。”她转头,又看见倚在门框上的男人。
  “嗯。”
  “新学校怎么样?”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又问了一句。
  女生惊讶的抬起脸望了望,想起好像自己上初中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说起来,他主动和她讲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还可以。”
  “……”转身回了卧室。
  这样就完了?是完了。
  她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仰起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总是会有这种无聊又空虚的状态。发呆,冥想。她也曾试着改变自己,可是看到旁边的人都是这么无聊空虚着,也就心安理得起来,选择不再思考。
  目光落到窗户上幽暗苍白的光:“他肯定还在打游戏吧。”
  不知道人们有没有觉得,电脑屏幕的发出的光总是那么冷冷的,像是死神的眼睛。那估计就是要这样慢慢地消磨人的时间。一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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