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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生活
  没过多久,便是真真的毕业了,于小熙这一次,是真真的脱离了校园,脱离了十几年的象牙塔,踏入了这个五彩斑斓的大染缸。
  秦峰,那个奇怪的男人,再也没有见到,还有陈强,还有好多好多陪伴了小熙三年的同学,开始的时候,小熙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后来,小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约法地想念他们,想念他们的每一个人,想念学校的每一寸土地,甚至想念那个时候的每一缕阳光。
  阳光还是原来的阳光,可是再也找不回原来的灿烂,晚霞还是如从前一样的瑰丽,只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于小熙的世界里,她也再没有像从前那样静静地坐在夕阳下去幻想以后的以前,她也再没有心情去想或者去说那些幼稚的童话。
  一切都似乎从踏出校园的那一步变了,变的异常真实起来,真实的让人有些不敢触摸,就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冰刃一样横担在自己的眼前,刺眼的光亮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还好,还有姜凡,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他还是如从前一样的爱自己,甚至更加的浓烈,至少,她们的爱还在,并没有随着这一切而逝去,这是于小熙在每一次的伤感时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安慰自己的事情。
  虽然她已经毕业了,不过她还是和姜凡住在一起,姜凡每天上学,她便每天上班,为了能和姜凡一起,所以,于小熙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进入了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这家公司正是当初秦峰帮她应聘的那一家,她被录取了,而且或许是因为那几个招聘负责人说了于小熙不少好话,所以她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倒是挺顺利的,在公司实习了不到两个月,便成为了公司公关部的正式员工。
  对于公关部这个职业,小熙起先不是很喜欢,可是,她和公司申请了好几次都被退了回来,那些经理都说她啥,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但凡有点儿姿色的都想来公关部,因为这里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升职的平台,而若是调到那些只做文件或者技术的部门,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锁在那个小方格里了。
  小熙并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不过,为了生活,她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在公关部工作,并且寻找着转职的机会。虽然于小熙很傻很单纯,可毕竟长大了,她知道,踏入社会就意味着自己独立了,要依靠自己来生活了,有些东西必须得忍耐,一切都只为了生活,或者简单点儿就是生存,对于她来说,还有着别的因素,那就是为了她和姜凡的爱情。
  现在,她又在想,虽然有点儿累,不过,能够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她有姜凡。呵,她没发现,她一直在妥协,向生活,向爱情,向命运的残酷,向青春的后遗症。
  “喂,小熙,发什么呆呢?”忽然,就在小熙望着窗外进行着已经好久没有过的幻想的时候,一声甜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熙的思绪。
  回头看去,正是小熙的同事,文兰,那个曾经在招聘会上就见过一次的女青年,长的很漂亮,穿着一样的白色紧身衬衣,隆起的胸膛甚至将扣子都撑开了,黑色的短裙,两条浑圆的美腿套着两条黑色的丝袜,长发烫成了时尚的卷发,蓬蓬松松的,暗红的颜色,整个人清爽性感。
  “我没事啦,喂你这风风火火的发生什么事儿了?”看着文兰大步地走进来,而且脸色也不是太好,小熙便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唉,别提了,那个老不死的客户太难伺候了,今晚还得陪着人家唱歌跳舞,那么大岁数了,也不怕扭了腰!”一屁股坐在了小熙的对面,文兰咒骂着,一脸的不爽。
  “呵呵……,文兰,你可要留心呀,听说那个老家伙很色的,小心你的清白,最好少喝点儿,还有看好那些酒,小心被下药啊!”另一边,又一个美女同事劝告着。
  她们这个办公室里一共有十几个美女,全都是公关部的成员,今天公关部经理因为要陪客户,所以就没来,就剩下她们这些了。
  小熙虽然过了一段儿时间了,不过因为脸还不是太熟悉,公司暂且没有给她安排正儿八经的大客户,看着眼前的文兰那生气的样子,小熙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从小都是喜欢挑战的,而且她也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哪儿那么多色狼,还下药的,显然太夸张了。
  “兰,你呀别太紧张了,好好准备一下,不能喝酒少喝点儿吗,他要是色的话就警告他……!”撅着小嘴,于小熙一脸凶悍地对着文兰道,虽然自己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玄乎,可出于一个朋友的道义,她还是准备提醒几句。
  “啊……?这就是你的办法呀?那我的合约还谈不谈了?还用不用混了!你这个丫头,也太傻了吧,哪天呀,等你出去陪客户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很是惊讶地张了张嘴,文兰摇头苦笑着道,旋即便也没再说什么,起身朝着公司外面走去了。
  “小熙……,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就在文兰离开的时候,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银灰色的西装,笔挺的身形,时尚高贵的手表闪闪发亮,发型也是油光可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望着眼前的小熙。
  虽然眼前的男人听说已经有三十多岁,可是那样子看上去却还是像二十多岁一样的帅气,就那样站在门口,微笑着望着于小熙,其实他大可以进去的,因为,他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每一个办公室他都可以踹开了就进去,不过,他并不想那样做。
  “啊……,陈总……!”急忙地站起身来,于小熙有些慌乱地道,在这个公司里她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总经理,不仅因为人家是总经理,而且更因为人家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仿佛要是被抓到自己不努力的证据时,就会心里愧疚,会觉得对不起这个帅气的总经理的关怀。
  跟着,所有的同事都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纷纷向陈总点头问好,那样子让小熙想起了学校里学生向老师问好的样子。
  “您好……,陈总……!”就在人们的话音都落下的时候,刚刚和小熙以及文兰说话的那个女同事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缓缓地站起,两条修长的美腿并紧,双手抱住小腹部,腰肢扭捏着,仿佛是水蛇出水一样的姿势,一张精致艳丽的俏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总经理,声音甜腻,听得令人感觉吃了一大块儿蛋糕一样。
  她叫王梅,据小熙的观察,这个女人平时并不是这样,对她们这些同事还好,若是对待那些职位没有她高的下属们,则更是没有一点儿的好脸色,简直就是看着天走路,目中无人,可是,每次这个女人看到一些领导之后,就会表现出这种仿佛是机器人植入了暧昧程序一样的情况,而且是领导越大,她的反应就会越大,尤其是在这位帅气又多金的总经理面前。
  而小熙就不一样了,她看见了那些职位没她高的,她就高兴,她会很自然地和她们聊天,谈天说地,看见自己的同事,她也很自然,唯有看到这些领导,小熙就一下子变了,变得拘谨万分,尤其眼前这个总经理,他的职位大到令小熙有些喘不过气来,生怕自己那点儿做不好入了人家的法眼,被开除了怎么办。
  也就是说,王梅这个人是喜欢领导讨厌下属,而小熙则是属于害怕上司喜欢下属,完全的两个世界的人。小熙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觉得,在公司里,她只要努力工作就可以了,所以她每一件事都很认真,都很谨慎,但是和领导的沟通就绝对很少。
  “呵呵,你也好……!”轻轻地点头,陈总面不改色地道,话落,便又看向了于小熙:“小熙,你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
  “啊?听,听到了。”小熙急忙回答,心里却乱成了一团,她好像只听到了陈总刚才和王梅说的那句你好,之前的仿佛真的没听见,不过在学校里的时候,老师不论问什么她都会肯定回答,所以这已经习惯了。
  “呵呵……,那你还愣着干嘛?难道不愿意去我的办公室?”看着小熙那俏脸通红的模样,陈总笑了,眼前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总是会让他偶尔地想到那已经逝去已久的青春,想到那个早已经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自己,这让他很感动,虽然他不喜欢感性,因为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感性,可是,他却难以压制那份回忆带来的沧桑和感动。
  听着陈总的话,小熙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帅气的男人是来叫他的,不由得在心中咧了咧嘴,心想这下完了,不过嘴上却是立刻说道:“哦,对,对不起,我这就去。”
  话落,于小熙便是慌张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陈总的前面,待到发现自己好像走在了领导前面,才又急忙停下来,低头等着,等着那双铮亮的皮鞋来到自己面前后,这才又怯生生地跟了上去。
  “呵呵……,这丫头,可真是单纯的可爱。”前面,想象着于小熙那滑稽的模样,陈总不由的在心中感叹着。
  就在小熙走出办公室后,公关部就开始了小声的议论,虽然陈总对每一个员工都很好,总是慈眉善目的,可是,这些早已经学会了官场的察言观色的人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细节,她们发现这个陈总对于小熙仿佛跟对别人不一样,就比如今天,一般总经理叫下属谈话的话都只是让别人来传唤一声,或者直接一个电话就可以了,还从来没见过总经理直接过来叫的。
  而且,来了公司这么长时间,虽然于小熙做事很认真可难免出错,若是换成别的员工,总经理一定会让下面的部门经理好好地训导,可是轮到小熙的头上,却是成了总经理亲自教导,就连公关部的经理都发现了二人的不正常,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太管于小熙,她可不想惹恼了这个笑面虎的总经理。
  望着小熙和总经理离去的方向,王梅眯起了眼睛,眼神里竟是划过了一抹冷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双拳头也已经紧握,她已经来公司有些年头了,可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在她的心里,那位帅气的总经理就是她的梦中的白马王子,可是竟然却让一个刚来的新人抢了风头,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在现实中,尤其是这种竞争激烈的商业现实中,没有人会真真地对谁推心置腹,就好像秦峰当时对小熙说的一样,只是,小熙现在还没有感受到,她不知道,那个平时跟她说说笑笑的王梅会对她做些什么。
  “小熙,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喜欢现在公关部的工作?”总经理宽大的办公室里,陈总坐在那在小熙眼里极为豪华的大椅子上,抬眼轻柔地望着于小熙,轻声问道,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嘴角依然流露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哦,那个,其实,其实也不是非常的不喜欢,就是,就是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我怕,我怕影响公司的业绩,所以,所以还是想做一些别的,哪怕累点儿也好,我不怕累。”瞧瞧地抬头,当看到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后,小熙这才松了一口气,谨慎地说道。
  “呵呵,我平时看你倒是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的吗,怎么会不会说话呢?”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陈总越发觉得喜欢,现在这样单纯的女子几乎已经绝迹了,这让他很有兴趣来看看她们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经常无意间关注于小熙的缘故。
  “呵呵……,那,那开玩笑就不能算了,开玩笑又不能拿去谈业务,而且,而且听她们说谈业务要喝酒的,您不知道,我一碰酒就倒,一杯醉,我怕我谈业务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很丢人。”见总经理说话很温柔,于小熙便也放开了一点儿,轻笑着道。
  当于小熙话落的时候,陈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中划过了一抹异色,脸色也是不自主地阴沉了下来,看着陈总这个样子,于小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发虚,觉得肯定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那个,陈总,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呢?要不,我就还是干公关部吧!放心,我一定会做的很好的!”急忙地改口,小熙心中慌乱,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紧张的小脸都红了,不由得又在心中暗骂自己,平时那么胆儿大的歌人怎么进了公司看见这些领导之后就一点儿胆子都没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不科学!
  “于小熙,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公关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真真的去和客户谈过一次生意?”依然皱着眉头,陈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手放在桌子上,沉声问道,一双深邃的眼中透着锐利的光芒,好像是要将眼前的女孩儿洞穿一样。
  “没,没有!”鼻子抽了抽,小熙鼓起勇气道,可是眼睛里却是已经有了些泪花了,她最怕的就是说她不行,尤其是别人,和她毫无关系的人。
  她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儿。
  “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陈总抬手抹了抹自己那漆黑柔亮的头发,旋即很是滑稽地咧了咧嘴嘴才又道:“还是算了,你还是别做什么公关部了,就像你说的,我怕你真的会出什么事情,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秘书?我正好需要招聘一名秘书,听说你的文字不错,挺合适的!”
  “啊……?”于小熙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猛地长大了嘴巴,痴然地望着眼前的经理,眼中的泪光还在闪烁,那模样仿佛是正在哭泣的婴儿忽然看到了自己爱吃的食物。
  不用怀疑,这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对于一个刚毕业没几天的大学生就能当总经理的秘书,这在别人看来简直是踩到狗屎运了,若是被别人知道,肯定会说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不过,在这单纯的女孩儿身上还真的没什么猫腻。
  “什么……?这,您,您不是开玩笑吧,别逗了……!呵呵……!”望着对面一脸高深莫测的陈总,小熙大笑了一声,一下子又现出了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不过待到发现那张帅气的脸庞正在晴转多云,小熙便是急忙地住口,低下了头。
  “就知道你是开玩笑,被我拆穿了吧!”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小熙在心中咧嘴呢喃着。
  “于小熙,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心情,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
  陈总再次趴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望着于小熙道。说着,便是将桌子上早就放着的一份合同推向了于小熙的一边儿。
  看着眼前合同上面那于小熙三个字,于小熙本人几乎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就好像人们常说的那一句,幸福来得太突然,撞到腰了!
  “我,我当然同意啦,哈哈……!谢谢陈总!”顿了半天之后,小熙才忽然地跳了起来,高兴地大叫道,不过发现陈总正在皱眉望着她这幅德行的时候,又急忙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赶紧翻开合同,看都不看便是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哈哈……!”陈总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个单纯到有点儿犯傻的家伙,实在是难以克制,一直笑到于小熙有些发慌的时候,陈总才又道:“你就不怕这份合约是卖身契?”
  陈总话音刚落,于小熙的脸就黑了,忽然感觉自己太莽撞了,这合约可不是乱签的,心中一乱,便是急忙地将合约翻到第一页,开始仔细地研读起来。
  “哈哈……,人才啊……,我逗你玩儿呢……!”陈总笑的更大声,而且在用力拍打着桌子,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几乎能够听到了。
  望着那透明玻璃里爆笑着的陈总经理,外面,公关部的办公室里,王梅已经开始在深深地吸气,拳头握的更紧,过分的用力,令的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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