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课程没有高中那么的紧凑,这也是为什么大学生活会如此灿烂而乏味的缘故,在这个时期,人们会明白,原来灿烂和乏味可以共存,好比太阳是灿烂的,心却是乏味的。
不过,对于于小熙来说,这一天不仅是灿烂的,而且也绝对不可能乏味,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就高高兴兴地走出了教室,想象着竟然要和自己深爱的人住在一起,她就开始心跳不止,一路上都是红着一张小脸,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从前的种种,他们的爱情空间,他们的甜言蜜语,还有他们的偷偷摸摸……。
记得从前好像听秦峰和陈强在背后聊天,秦峰竟然说这种偷偷摸摸会给人一种负罪感,可是,小熙却从来没有觉得,她永远都是那么天真,或许,她就像姜凡说的,真的很傻,但又怎么样呢?她爱他,他也同样爱着她,这就已经足够,即便智商为零,即便天荒地老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走在路上,于小熙这样想着的,很快就将秦峰的那些鬼话抛之脑后了,只是善良的她在心里祈祷着这个神经病千万别被人打死。
只是,于小熙没有发现,今天的傍晚真的很美,夕阳如血,暖洋洋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映红了人们的脸庞,映红了人们的笑容,西天之上有着瑰丽的晚霞,绚丽的颜色似乎遮掩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幸与苦难。
如果,今天是一个阴天,是一个阴雨连绵,狂风呼啸的天气,不知道小熙还会不会想。
来到大门口,她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让她真真思念了三年的背影,她心跳开始加速,再也不想坚持,再也忍不住,奔跑着跑向了那心爱的男人。
一个熊抱,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现在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幕,引得周围的男女都投来了惊愕的目光,更多的是羡慕嫉妒,还有一些令人费解的眼神,那是一种冷漠的眼神,那眼神会让小熙不自主地想起秦峰的眼睛。
“呵呵,傻丫,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看着这个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活拨乱跳的女孩儿,姜凡柔和地笑着道。
小熙蓦然间怔了怔,她感觉好像什么地方不对,这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点地变扭,抬头看去,是了,是眼前这个男子刚刚说话的语气,太过的柔和,少了当年那份年轻的气魄。
“喂……,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娘娘腔了?是不是连取向都变了啊?”皱着眉头,于小熙打趣着道,可是大眼睛里还是隐隐地有着一份担忧。
爱情里最怕的就是改变,任何的改变,改变就代表着不稳定,会让一件事或者一个东西出现很多种可能,于小熙不要任何的改变,即便是变好也不要,她就希望这样,和这个男子平淡地生活一辈子,她不喜欢冒险,尤其是在爱情上面,因为每一次的冒险都会让人精疲力尽。
可是,时间是单向的,所有的东西都在时间的朝海中改变着,或多或少,但绝不会保持原来的样子,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你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可以,将这两个自己面对面放在一起,你自己都不会认出来谁是谁。
“呵呵,人吗,总是要变得,我变得这么温柔你不喜欢吗?”轻轻地一笑,姜凡依然是轻声细语地说着,脸上透着一抹少见的沧桑,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这种神色,那种东西就好像她在秦峰的脸上看到的一样。
“不……!”猛地大叫了一声,小熙便是猛地扑进了姜凡的怀里,嘟着嘴,恐惧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男人,轻声地呢喃着:“不,我不要你改变,我不要任何事情改变,我只要永远和现在这样,你能离我如此的近。”
轻轻地抬手,抚摸着怀中少女的柔软发丝,姜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让他烦躁,可又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感觉,烦躁里还有着点点的害怕,不过,他不怕,他是男人,应该顶天立地,怀中的女孩儿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不能让她再哭泣。
就这样想着,姜凡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心中觉得这是在自我安慰一样,曾经躺在病床上的他就曾想过一个问题,原来命运是如此的强大,无论你爱的多深,爱的多痛,爱的多用力,在命运面前都是苍白无力,它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为你发生一丝丝的改变,更加不会怜悯。
“好了,不要哭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不能流泪的,你呀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的爱流泪……!”轻轻地拍着少女的柔软的背,姜凡轻笑着道。
“不,除非你答应我你也要和从前一样,不能改变,一直都不能改变,不然,我今天就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全都流干了……!”撅着嘴,小熙一副死不放手的样子,怔怔地说着。
“哇……,要不要那么恶心啊,你可知道身体里的水分都有什么嘛?好像有尿素哦……,你难道想用你这漂亮的眼睛来承载它们?哈哈,我可不同意哦……!”听着小熙的话,姜凡猛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狠狠地奚落了小熙一番,接着又放声大笑。
那狂妄的笑声,令的小熙一阵恍惚,恍若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时代,回到了那个天天都会有一个恶魔这样欺负自己,只不过,那时的她会非常生气地吼回去,可是现在对他却是那样高兴地抬头,痴迷地望着男孩的大笑,她也没有发现,其实,这也是一种改变,虽然不代表什么,但是却可以证明,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层不变的,即便是她于小熙也不行。
“好啦,不要犯花痴啦!我这不是没变吗,你放心吧,我发誓,就算是再被汽车撞一回,我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变……!”抬手像从前一样捏了捏小熙的鼻子,姜凡笑着说道,然后还郑重其事地抬手发誓,只是,说到最后,小熙却是抬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别,别发这样的誓言,我相信你,只要你能存在我的世界,能离我如此的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不需要什么誓言!”摸着男子冰凉的唇,于小熙轻柔地说着,心中却是有着一抹淡淡的复杂,她现在开始恨那个秦峰了,因为她又不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可恶的家伙说过的话,‘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东西值得人追求,有着太多炫目多彩的东西喧嚣着人的内心,然后,再将你所谓最珍贵的爱情放在这大染缸里,恐怕你自己连找都找不到。’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恶魔的种子,开始悄悄地在小熙的心里生根发芽,所以她恨那个种下这颗种子的家伙。
其实,恶魔的种子能够生根发芽是因为心中的土壤有着能够滋养它生长的东西,如若纤尘不染,恶魔的种子又如何种下。
可是,又有谁能纤尘不染一层不变,在这浮华遍地的世界,年少的心还没有完成最后的悸动就早已经迷失在了漫天的绚丽之中,就好像看着西天的瑰丽晚霞,你就会忍不住地想象若是自己也能成为一片那样的颜色,该多么的幸福美妙,可是太多的人却忽略了那一抹艳红已经美丽到了令人心痛的地步。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存在一层不变的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么就只能是心中那一点点的情愫,水可去,人可逝,时光不再倒流,可心中那一抹味道却永远不会消失,那是爱,不论变得惆怅或是欢喜还是寂静,它都是爱,不会改变。或许真的像是陈强说的那样,当真真的经历了之后才能够明白,爱,原来并不是两个人手牵手永远地走下去,爱,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太阳或者星辰之下等待着某种仪式的见证,爱也绝对不是什么传说,不是什么欲望或者寂寞的借口,只是,它一直都只存在心中,就那样安静地潜伏,酝酿,发酵,或者发霉,但是它绝对不会从心里跳出来,出现在烈日之下。
在一起的并不一定有爱,分离的,并不一定不爱,很久以后,小熙只能静静地望着那夕阳落下,在自己厚厚的日记本上面写上它的最后几个字,然后彻底将日记本尘封。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看看我们的房子去!”马路沿子上,姜凡停止了对小熙的奚落,轻声道。
“呵呵,好,好吧!”看着男子那清秀的脸庞,小熙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令人心跳的场面,不由得脸红,扭捏着身体道。
“哈哈……,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呀!走吧!”姜凡大笑了一声,便是搂住了少女的腰肢,朝着远处去了。
不大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住宅区,看上去是一座公寓,虽然不是太豪华,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小熙已经忍不住想要住在里面了,因为有她爱的人陪着。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对这一对儿情侣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二人就开始在这真真的属于他们的爱情小屋里布置,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之后才算是收拾完,姜凡出去买了些吃的,二人就那样高兴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饭。
收拾了一天,二人都累了,洗了个澡,便都进入了卧室里,看着那张大床,裹着一张毛巾的小熙却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这一直都是她希望的画面,虽然她曾想象过无数次,可是,真的当这一幕来临的时候,她又好像觉得缺少了什么,心在狂跳,激动中却还有着一种不安的成分。
“呵呵,我的宝贝……!”一声轻柔的声音传来,男子的手环上了女子的腰肢,那滚烫的身体和自己紧紧地相贴,手臂越来越近,仿佛是要将自己融入那具滚烫的身体里。
小熙闭上了眼睛,笑了,不管是牵强还是真心,她都笑了,她不想拒绝,就那样随着男人的手在身体上游移,然后慢慢地加重了呼吸。
毛巾掉落,二人就像是两条水蛇一样滚落在了那大大的床上。
这张床上曾经又有多少情侣在缠绵,然后,他们在一起了吗?
夜越发的深沉,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那浓重的喘息声,令人兴奋又非常的不安。姜凡第一次流泪,就是在这个夜里,搂着怀中的女孩,他竟然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他曾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爱这个女孩儿了,他不希望女孩儿受到任何的伤害,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要让女孩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要将她捧上云端,当一辈子高高在上的公主,这样,才能对得住这个可爱的,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
可是,每当他看着深夜里那窗外的繁华,蜷缩在窗户边的他就会深深地感到无力,感到自责,感到无所适从。
爱,不只是快乐,更是一种责任,重到会让人喘不气来的责任,爱的越深,这责任就越重,那个时候,你别的什么都不会在在乎,只想让她幸福,这样就好。
一夜之后,二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在这偌大的大学校园里出双入对,羡煞旁人,那个秦峰还是那样的冷酷,还是那样的精神分裂。
当第二天小熙再次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竟然吃惊地发现这个家伙好像一点儿伤都没有,不过,旁边的陈强就难看了不少,一脸的青红版块儿,仿佛是掉进了大染缸里一样,可是脸上却是一点儿的痛苦之情都没有,依然在埋头玩儿着手机,乐此不疲。
“喂!秦峰,你怎么完好无缺呀?别和我说你冲的那么猛,可却又临阵脱逃了?”坐在椅子上,想着昨天这个家伙和自己说的那些令自己一夜都处于不安中的话,小熙便忍不住想还以颜色。
“呵呵……!”一声冷笑,仿佛对小熙的话很是不屑,只是一声冷笑之后,秦峰就再不多言,而是认真地看着那本令人烦恼的数学书,握着一支笔的手还在纸上写写画画,速度很快,字迹也非常的刚劲有力。
“小熙,你又错了,我们峰哥怎么会赶出那种丢脸的事情呢!你不知道,他这个家伙把打架这种事情看的比相亲都要重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他曾经说,打架带来的痛苦可以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至于他打架为什么不受伤,只是你看到的表象而已,因为他的脑袋从来不会受伤,而他那一身肌肉即便是用桌腿抽上去都不见得会出现伤痕,他就是铁人!”
见小熙在奚落秦峰,旁边的陈强懒洋洋地抬起头,打消了小熙这个可笑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打架的痛苦会让你有存在感?”咧着嘴,小熙不敢想象地望着眼前这个怪人,反问道。
“对呀!就像你们贪恋爱一样!”摇了摇头,秦峰头也不抬地说道,说的是那么的自然。
“喂,你又开始胡扯了,爱情怎么能和你这种打架相比呢?别埋汰人了好不好?”翻了个白眼,小熙不以为然地斥骂道。
“叮当……!”秦峰手中的笔掉落在了桌子上,他抬起了头,一副很不耐烦地样子,直直地盯着于小熙,然后咧嘴嘲讽地笑了笑,又道:“我问你,你要是三天看不到你男朋友会怎么样?是不是很着急,是不是很烦躁,是不是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如果是的话,那就对了,因为我三天不打人也会是这个感觉!还有,你当初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都喜欢看天上的云彩,是不是经常都会喜欢睡懒觉,然后静静地发呆?如果是的话,那就对了,因为我没有发现打架的快感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打架对于我,和爱情对于你是一样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并不看好爱情这种东西一样,因为,虽然我喜欢打架,但是我同样看不起打架这种事情。”
于小熙又凌乱了,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将爱情说的一文不值,竟然将打架这种事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简直就是个精神病患者吗。
“还有,爱,永远都在心中,说出来就会变味,呵呵,跟你说你也不会理解,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就像书中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并不需要多么浓烈的爱情,只需要各取所需就可以了,而有着非常刻骨的爱的人也不一定会走到一起,因为,爱从来都没有被定义成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的产物,而是心中的悸动!是感觉,明白吗?”顿了顿,秦峰又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一说起这些事情他就有太多的话。
旁边的陈强听的一愣一愣的,还不停地煞有介事地点头,而小熙早就转过了身去,捂住了耳朵。
“不要听,不要听!都是废话,假的,不是那个样子的!”捂着耳朵,皱着眉头,小熙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
第三十四章 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