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是那年华正盛的少年,每当面对你这年老色衰之身时,那种恶心又不知该如何忍受?你不知羞耻也就罢了,可还真不该将自己就那样活生生放在那些豆蔻少女之间生生做着比较,真真儿是……怎么说来着?恬不知耻!”
言欢闭了眼,慢悠悠将自己能知道的骂人话一股脑儿、管它合不合适都给说了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反正,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如今被圈在这笼子里,那就过过嘴瘾吧?反正,她也不会将自己怎样!
“还有,你那一身浓烈的香精味儿,真的以为能遮住从身体内部散发的臭味儿么?告诉你,真的好恶心!假如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再糟践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也给自己肮脏的灵魂一点最起码的尊严吧?贺媚儿若是知道她有这样一个赢荡、无耻的师父,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骂你、怎么鄙视你呢?拂尘……”
“去死吧!”
拂尘月彻底被言欢的这些话给激怒了,她怒声叫嚣着双手凝结出两个黑色的光球,狠狠砸向言欢所在的囚笼!
“言欢,你就不能歇会儿吗?”
何旭明见了急忙叫道。
因为他太知道拂尘月的性子了,有可能因着言欢如今的不断辱骂,会下手直接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那两个黑色光球击在囚笼上的瞬间,从言欢身上硬生生反射出一圈黑色光波,将那股力量竟是原路返了回来,直愣愣落在拂尘月自己身上。
拂尘月似乎并未料到会有这样一下,她双手急忙去接,被自己这股力量震得倒退几步,熊口一热,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毫发未损的言欢,心下大骇之余,飞身离崖而去。
“言欢你没事吧?言欢!”何旭明看着拂尘月离去,他双手抓着铁笼急忙叫道,“你倒是吱一声儿啊?”
“吱,”言欢惊恐之余笑着开了口,“多谢何师兄关心,言欢没事。……只是,连累师兄也被关在这里受苦,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大傻子,你真的缺根儿筋吗?你不知道九幽笼的厉害也就算了,可你该听得到这下面骇人的叫声吧?”见言欢没事,何旭明这才开始埋怨,“再者,刚才打开笼门、从里面掉下去的你以为是什么?”
“什么?”
言欢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刚才从笼子里掉下去的,无非便是一个被魔灵吸干修为、枯竭而亡的人罢了。
“那是一个所谓名门进献上来的贡品!”何旭明叫道,“那是个从一开始就被强行注入各种药材、利用外在力量灌入修为的人;是被送来给山主做修炼之用的,美其名曰大补之物!”
“可恶!”
言欢握紧了拳头。
“其实,我何旭明与刚才那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个是用来增进修为的药人,另一个则是用来作为玩偶的活死人罢了!”
何旭明忽然充满了悲哀,他颓然坐在笼子里望着相隔一丈多远的言欢,惨然笑道:“与其那么曲辱的活着,倒不如干脆彻底死了来的痛快一些吧?”
于是,何旭明向言欢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来历,那个小小的门派,是言欢从不曾听闻过的。
而后,言欢也告诉何旭明,自己是为贺媚儿算计才落入这黑雾林的:“云隐山真的从来没人进出过那里么?你们当真不知道黑雾林的真正入口和来源?”
何旭明摇头:“所有进去过的弟子都死在了里面,唯有魔煞兽侥幸逃出;不过,那凶兽也因此数月之间蔫不拉几的,似是大病了一场。”
言欢不解极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何旭明看着默不作声的言欢,听着下面渗人的叫声,大声说道,“你可知道山主俗家姓什么吗?”
言欢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她姓贺!”
何旭明喊出的这三个字倒是让言欢心里蓦地产生了一个想法:“莫不是,贺媚儿与她之间并非我想的那种关系,而是……母女?”
“你真聪明!”何旭明大声说道,“我听山主有一次醉酒说起过,说自己有个女儿从小就离开了她,深得她一身传承,天资聪颖无比。……哦,她当时嘴里就唤的是‘媚儿’这个名字!”
“果然!”
言欢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第一眼看到拂尘月的时候,觉得她那双眼似曾相识,而后,也曾将贺媚儿与她之间产生过联想。
“原来,我的直觉竟是这么准确?”
她苦笑着看向那边的何旭明:“师兄今日沦落至此,到底该怎么办?言欢的下场,只怕唯有这魔灵崖下了!”
“就像你说的,如今已然如此,明日喂了这崖下魔灵也无所谓了,总比那样苟活着来的痛快一些吧?”何旭明低头看向崖下,眼底浮起恐惧来,他低声自语,“魔灵,希望你们莫要将我吞食,我毕竟……”
余下的话,何旭明终究是不曾说出来。
而崖下飓风忽起,冷冽如万年寒潭,让言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并未听到何旭明的自语:“师兄,这崖下的飓风甚是厉害,该不会是这些东西来吸走我们的修为吧?好在,言欢我已经没有了修为!而你……”
何旭明用衣襟抱住自己的脸颊,只余下两个眼珠子望着言欢:“放心,我好歹也是有数十年修为的人,一时三刻它们不能拿我怎样的!”
言欢笑笑,不再浪费气力说话了。
“言欢,刚才山主提到的什么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她为何会向你要?”何旭明见言欢不吭声,而整个魔灵崖的寂静中只剩下那可怕的声音,他不得不找茬儿说话,“能被山主看上的,一定不是什么凡俗之物吧?”
“毒王鼎!”
言欢也不再想要隐瞒他:“此乃丰月大陆人人都想得到的神器之一,历来由我药仙谷代为守护。爷爷去世之后,那东西自然便是由初辰阁的继承者本小姐来传承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好在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它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毕竟,我可从未见过它的真面目!……贺媚儿因此杀我,她拂尘月也想要得到,哼哼,我又怎么能如她们所愿呢?”
“原来那是一个神器啊?怪不得山主会从你这儿逼问!”何旭明点头,“我就说这些年她得来的宝贝不少,为何要执着于一个什么鼎呢?那么,那东西现在何处啊?”
“初辰阁!”
言欢眨了眨眼,摊摊手:“反正,初辰阁也被人用一种法印给封了,即便她们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也无法拿到不是么?总不至于那么笨重的东西,我一个弱女子行走在外还得带着?那样一来,我可才是真正的大傻子了!”
“五方的七彩毒也是你解的?”何旭明显得很是好奇,继续问道,“其实,就连五方是什么时候中毒的我都不晓得!没想到,山主居然向自己的外殿弟子下此狠手?”
言欢冷冷的笑了。
压下寒风呼啸,言欢有些疲惫的靠着铁笼,听着何旭明话筒一般的倒着问题,她实在是懒得回答;伸手摸进腰间的荷包,竟然发现青蛟不见了!
“青蛟?”
她顿时心急如焚、也慌得要命。
思来想去,究竟是何时失了它的,她都不得而知!
“青蛟!”
言欢双手死死握着那小荷包,泪水哗然;忽然,之前拂尘月向自己忍无可忍飞来的一道黑光,似乎并未伤到自己,反而伤了拂尘月本尊:“莫非……”
“青蛟?是你替我挡下了那一击吗?对不起青蛟,因为我一时口舌之快让你替我受过!”言欢望着崖下的漆黑,拼命摇晃着严丝合缝的笼门,想要出去找一找自己的小黑蛇。
可这笼门竟是找不出半个缝隙,更没有锁子之类的东西,仿佛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机关……
“机关?”
她想起了小时候跟着希爷爷所学的一些机关术,于是,按照他见过的道理开始想办法解开这九幽笼门。
何旭明看着言欢似乎在笼子里找什么?问了好几声她也不愿啃声,于是,只好仔细盯着她。
折腾了很久很久,言欢依旧没有找到九幽笼的打开之法,她气馁极了:“为什么以前什么都不好好学呢?如今用起来方知自己学的太少了!”
盘膝而坐,静心除却杂念,她将所有关于机关术的理念与知识重新捋了一遍;并掺入日月星辰的排布方式,以及各星系走向等等,开始用心钻研这笼子的打开之法。
“你拂尘月用得,我言欢自然能解的!”
她的倔强向来不是假的,而是比真金还真。
月儿也渐渐爬上了夜空,将魔灵崖下照得更加诡异可怕。
月影下的九幽笼呈现出不一样的形状与颜色,淡蓝色带着隐隐的白光,仿佛要从她身上吸走一些什么:“法阵?这是一个有形的法阵!”
她忽然通透了许多。
“既然是法阵,一定便有破解之门!”言欢扬起脸仔细盯着漫天的星子与那清幽的月光,陷入深思,“门,假若这门只是一个入口而非出口呢?那么,出口应该在什么地方?”
冥思苦想许久,她终于明白了这九幽笼的出口之所在:“原来,生门既是死门!那么,死门也该是生门才对吧?真正的生门该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九幽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