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开玩笑!”
言琼眼中含悲,伸手指向桌上那水晶盒子中的碎布屑:“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我孩儿被杀后唯一留下的襁褓碎屑!……而绿巫,他,只剩下这个!”
从发髻上拔下那枚绿色的发簪握在手心中,她悲哀的看向车长风:“那个傻子,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我会记住他?不会,明日我便将他忘了!长风,我的心好痛……”
她说着,眼中噙满了泪水。
“对不起媚儿,原本该是我保护你和孩子的,却不想我竟是这般没用……”车长风说着,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如果不是我变成了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让你处于这般境地?”
他的难过落在言琼眼中,心里升起无尽的复杂与愧疚:“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赌气生下这个孩子!殊不知,他……终究注定是留不住的……”
车长风听着言琼的话,双目望着水晶盒中那些碎布屑,将自己脑海中的算计一点点揉碎了重新组合,再说与言琼:“媚儿就没想过,害了孩子和绿巫的到底是什么人吗?”
贺媚儿摇头:“假若知道,我定将他做成人彘为我的孩儿守灵陪葬,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之道!”
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就怪了,按说整个药仙谷都是固若金汤,就连一直蚊子飞进来都会费劲周折,又怎会有人刻意出现在这琼花轩且只为了杀死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车长风望着水晶盒中的碎屑,低声的,似是自语:“若果是谷中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我车长风了!可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如何能与绿巫抗衡?莫不是……”
他忽然一惊看向言琼,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是担心自己说漏了嘴似的!
“什么?”
言琼倒是将他的自语听得清楚明白,也不疑有他,见此追问一句。
他望着她半晌,才遮遮掩掩的吐出了自己的疑惑:“莫不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言琼眼中明显一惊!
第一个从脑海中飞窜而过的自然是叶吟;而后是言令卓,以及那些各殿的掌殿们。
“田谷主,她……是否值得信赖?”车长风主动抛出了这个问题,“她可是最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
“绝对不会是她!”贺媚儿摇头,“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唯独她不会也不敢,因为,哼……”
望着车长风,她冷然笑了。
“我知道我该去找谁问一问了!”她回身,却又顿住脚步,“你先回玲珑居吧?最近一段时间,药仙谷会有变故,到时候你就准备接任谷主之位便是!”
“媚儿,你……莫不会要动作?”
车长风显得十分吃惊,也很紧张的叫问。
“这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听话就好!”言琼丢下这么一句,大步出门而去。
车长风眼中蓄起了笑意,笑得妖美极了!
“媚儿,我的好媚儿,你真是我最好的一把剑啊!”他回身,将身子靠近桌上的水晶盒子,伸出掌心轻轻抚上,一点点拂过,低语道,“孩子,我原本无意与你的存在与否,只因为,我不想一直被人拿捏!所以,你最终还是成全了我,多谢了!如若这世上有报应,就都冲着我来吧?我愿意全部接着,绝对不会底赖半分的!”
“好孩子,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一定要选一个靠谱的人家,莫要辜负了难得的轮回啊!”车长风望着那些碎布屑,嘴角却泛起森然的冷笑,“言令卓,过不了几日,这药仙谷便是我车长风的天下了,你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优渥感从此只能被我践踏脚下!……哼,想想都觉得爽极了!”
言琼带着无尽的悲哀与难过去了仙灵居,却被叶吟避而不见:“本夫人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咏春就是了;或者,让她去执事殿吧!”
“是吗?”
进来通报的下人还未出去,贺媚儿已经来在了叶吟的房间,看着她正在那儿画画儿,她冷冷问道。
“你!”
叶吟丢下手中朱笔站直了身子,绣眉紧蹙含了怒气斥道:“这里是仙灵居!你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怎的今日来我这里撒野?成何体统!”
“母亲,你……何时对琼儿这般厌恶了?”
贺媚儿望着叶吟,缓声开口询问。
“我?”
叶吟漠然一笑,拢了拢衣袖望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鄙夷与厌恶:“你身为药仙谷的二小姐,自己做过些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听听谷中的人都在说什么?你那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
贺媚儿打断了叶吟的话,惨然一笑!
“可那是……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孽种!”叶吟忍无可忍的吼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恶心事情别人不知道么?你还真是丢尽了我叶吟的脸!好在,你并不是我的……”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低头不愿意再看言琼,而是重新捡起桌上的朱笔,开始画画。
“我不是你的什么?”贺媚儿一点点逼近,“女儿么?”
“你,你要做什么?”
叶吟握着朱笔的手蓦的一颤,抬头时便目光便落进了言琼那充满怨恨的眸子中:“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了?亏我还这么敬着你、爱着你,像对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的对你!”
“我……”
“叶吟,就因此你才杀了我的孩儿?他可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小生命!”贺媚儿完全不给叶吟说话的机会,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拂过她的筋脉后瞬间明白了,“那年那晚,死在琼花轩的果然是静心!”
“放手!”
叶吟重重撇开言琼的手,在其毫无防备之下给了她重重一个耳光:“言琼,不,妖女!我叶吟掏心掏肺养你、育你、爱你这么些年,没想到却终是养了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夫人你错了!”言琼默然道,“杀害你女儿的凶手不是我,是田姑子!知道她多年前有个绰号叫什么吗?毒蝎子!”
“是她?花漫夭!”
叶吟闻言差点跌倒,手中朱笔再次跌落纸上,晕染了一片耀眼的红色;她颤斗着,眼中恨意顿显!
“不错,那年我才八岁,是她一手策划了引我入谷、顶替你女儿长在这里的阴谋。”言琼浅浅叙说,“她想要什么,想必夫人比谁都清楚吧?嗯,既然今日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抖了出来,那么,有些事情不妨与你一起说了吧?”
叶吟跌坐椅子上,双目死死盯着贺媚儿。
贺媚儿也回身坐在椅子上,望着她开了口:“车长风,便是她花漫夭的亲生儿子!哦,还有那个之前跟着言欢的婢女芽儿,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只不过,芽儿的父亲可是您最亲的人了……”
不用说,叶吟自然知道芽儿的父亲该是谁!
贺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完了田谷主,再来说说本小姐吧?我虽不是你的女儿,但一直拿你当娘亲,而你,真是令我失望!按说,言飞与我关系不错,我不该对他动手,只可惜他知道的太多了,我不得不让他从此滞留棠棣国不得回还……”
“妖女,我的飞儿原来是你将他变成那样?我杀了你!”叶吟闻言,双目赤红,一把抽出身边长剑指着贺媚儿,“你害我欢儿,我与你不死不休!”
“你杀我儿,这笔账我也得和你算……”
“我没有杀你那孽种!”叶吟怒声否认,“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叶吟再怎么恨你,也不会对一个人事不知的孩子下手!”
“你是说,你没有杀我儿?”
贺媚儿一愣,呐呐追问。
“不错!……但我现在要杀了你,而后去找田姑子算账,为我的琼儿讨回公道!”
叶吟手中宝剑尚未刺出,贺媚儿的指尖便落在了叶吟的心口处;快如闪电的几个动作划过,叶吟只觉得心口处疼痛难当,一时间呼吸都难以为继!
“我说过,言琼不是我杀;言飞只是残废而已,没有性命之忧!”贺媚儿冷冷望着满脸已然被冷汗布满的叶吟,“你不曾伤我孩儿,我便也不害你性命,但从此后,你再也不是这药仙谷高高在上的夫人了!”
她嘴里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下一刻,几个蒙面神秘之人迅速出现在她身后:“看住夫人,灭了仙灵居其余所有人等!……我们的计划,即刻开始!”
“你要做什么?逆女,你……”
“母亲,你若能好好待着,也许,将来我会考虑减轻你的痛苦,奉养你直到终老;如若你任然这般不甘,那么,你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慢慢煎熬直到死去吧!”
贺媚儿丢下几句转身离去了。
紧接着,叶吟便听到了外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她牙关紧咬,硬生生昏死了过去。
离了仙灵居的贺媚儿迅速上了飞虎台,直直走进了言令卓的办公大厅:“父亲,您可真是忙啊?”
她满脸笑意往前走着,身后跟了八个身着黑衣的女子,袖中藏剑一步步往前而来。
“琼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我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