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子的脸变得像猪肝一样,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拳紧握,仿佛下一刻便会动手杀人似的。
“毒蝎子前辈,莫要激动啊!”
芽儿望着她的眼中,笑得更加妖艳了几分:“今日,你若是将我打坏了,连累的可是你的念儿哦!嗯,容我最后再说一句题外话吧?临渊台那位台主,他这辈子最爱的,从来都不是你;将来的临渊台,更不会是你的囊中之物;而你的念儿,也更不会是临渊台的台主!”
“废话说够了吗?”
田姑子冷凝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从唇角溢出,她死死盯着芽儿,恨不得能将她一口一口的活活撕咬着吞了,方能解了她心头之恨似的!
“觉得我很恶劣?嗯,这个很正常!”芽儿重新来在车长风床前,缓缓落座后执起他的腕子,话却并未停下来,“由它州黑市老大的女人如果是个清纯小花的话,早就不知道被人柔躏到什么沟沟坎坎中去了!呀,这是……要人性命的情痴蛊?”
芽儿盯着车长风腕子间那若隐若现那紫色的图案,惊诧的叫了起来:“不只是这情痴蛊厉害,这入蛊之人竟然是被纳入了心尖上的?看来,你的念儿还真是痴心深重呢!”
“废话少说,赶紧为念儿治伤吧!”
田姑子不愿意多纠结,只想赶紧为儿子疗伤,而后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她。
芽儿似乎并未理会田姑子的叫嚣,自顾自检查着车长风手腕处的图案,进而开口:“好在,也是因了这情痴蛊中的一缕鲜血,以及他对那个人的一份执念,才让你的念儿至今尚未绝了生还执念!”
田姑子咬牙,没有再说什么。
“你出去吧,我得为他好生续筋缝脉,一旦有任何惊扰,你的念儿将会是一命呜呼的下场!”芽儿没有抬头,手指依旧摁在车长风的手腕间,一道红色的气息从那图案中进入,向心脉处缓缓游去,“即便你多么想杀了我,可在我为他疗伤期间,你最好还是莫要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嗯,在他痊愈之前,你最好也别想着如何将我除了,明白?”
说完,她抬头丢给她一个气死人的笑脸。
田姑子咬咬牙:“你若是对他也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我毒蝎子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
“知道!”芽儿抬头,笑意盎然,“黑市百两黄金换来你毒蝎子的信息,自然也不是白给的;莫要忘了,我乃断念,不止断情断念,更是夺命夺情的绣娘,我的绣品向来是绣在人身上,也是绣在他们的命脉中!生杀予夺,此刻已然在我断念的一念之间了,哼哼哼……”
听着芽儿的话,田姑子有一种上当受骗、自己跌进陷阱中无法自拔、却又无可奈何的意味。
正要再开口,却给芽儿一个凛冽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她悻悻的出了房门守在门口,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屋内的消息。
屋内。
芽儿为车长风退去上衣,露出心脏部位,她轻轻按压,似乎是在确定什么;一根红色的、由人之气脉凝结而成、细如发丝的针出现在芽儿的指尖,与其说是一根针,更像是一条细如发丝的虫。
那针在接触到车长风手腕间跳动的血脉后,便一头钻了进去,被芽儿灵动的之间掌控,一点点顺着血脉往前游走,直奔身体的各处筋脉穴位。
屋外。
田姑子心急如焚。
从来,她不曾这般坐立难安,更不曾这般担心过什么!
今日,这世上最煎熬的时刻,她算是尝试了:“念儿,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有个什么,让我怎么活?你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盼头,娘为了你,不惜放下满身的骄傲,伏低做小求言老爷子进了这药仙谷,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为你谋夺一个好的前程……”
思及此,她想起了自己在生下儿子后,不得不与车前达成共识,以未来临渊台少主的位子,换取她前往药仙谷,为那位神秘人做事。
而当时小小年纪的芽儿是被自己寄养在奇台镇一个农户家中,可后来不知为何,那孩子竟然失去了踪迹好几年,直到有一天贺媚儿找到她,告诉她关于芽儿、关于车长风的一切,以及,关于她自己是谁!
于是,她精心设计上演了一幕二小姐走丢的戏码,让叶吟和言令卓亲手、毫不疑惑的将贺媚儿带进了药仙谷,成了谷中二小姐。
但她后来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念儿也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棋子,与自己一样被设计进了药仙谷,成为了别人眼皮子底下的工具,身不由己。
“如果,他真的能娶了大小姐该多好?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她也是个秉性纯良、与念儿一心向好的孩子,可惜了,终是不善阴谋伎俩而葬身秘境,就连一缕魂魄都不剩!”
田姑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怜我的念儿,终归是一腔痴心空付、最终还是为她所掌控!老天待我不公,让我母子一起沦为别人的棋子、命运不由人……念儿?”
可她只至少一开始就为了自己的命运抗争过,为了得到一个人上人的位子而谋算过,虽然失败了。
“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争取到想要的!”
田姑子将眼底泛起的泪意压下,代之而来的是永不言放弃的倔强与决绝。
她继续在屋檐下踱着步子,时不时凑在门缝中望一望里面,虽然,那里什么也看不到。
终于,芽儿惨白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了。
“怎样?他……没事了吧?”田姑子上前着急问道。
看了一眼田姑子,芽儿的心底升起无数悲哀:“那么重的伤,五脏六腑几近碎裂的边缘,能活着已然是奇迹了……”
“既然只是活着,那我要你干什么?没用的废物!”
田姑子不等芽儿把话说完,气恼之余破口大骂,扬起手掌就准备给芽儿一个耳光,却被芽儿冷彻心扉的眼神给镇住了:“怎么,刚刚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便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下手了?”
“如若念儿有个什么,我对天发誓,一动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撂狠话有用吗?”芽儿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暂时为他续上了筋脉,三月内不可运气,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再保他半分气息!”
“三月后呢?”
看着田姑子这急切又关心的眼神,芽儿心里是痛的;她从秀囊中拿出一方绣帕递到田姑子眼前,笑了笑。
“这方绣帕乃是我数日来精心所绣,只针对他这种体内异样灵力盘桓不去的症状;将这绣帕封在心口处,三日后便会苏醒、一月后可下地走动、三月后一切如常……”
“我问他的修为!”
田姑子拿过那绣帕,上面是一些简单的绣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质疑自然而生。
“这绣帕看似无奇,实则损耗了我一成的修为。”芽儿解释,“夺命绣娘的营生,事实上并非夺命,而是救命;断念,断情断念,却断不得固有的东西!”
她望着田姑子,眼中似是有泪:“从此后,我在你这里也只能是断念了,不再是芽儿!过去的芽儿死在了月嫦花毒下,此刻,你毒蝎子承了我断念的情,将来,指定是要还的,嗯?”
“回答我的问题!”
田姑子怒声叫道。
“不想回答!”
芽儿蓦地收起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惨白的脸上冷意盎然。一双眸子犹如利剑落在田姑子脸上:“你对我不再有颐指气使的权利,听清楚了?从现在起,你,记得自己对我的承诺……”
“我可什么承诺都没有给你!”
田姑子阴恻恻的笑了,将握在手中的绣帕紧了紧。
“好!”
芽儿也笑了。
她一手轻轻捂着心口处,嘴角溢出一两声咳嗽,迈着步子往外走着,话,就像瓦罐儿里的核桃,一颗颗蹦了出来,掷地有声。
“毒蝎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这出尔反尔的本事可是精纯了不少呢!……放心,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而我,也绝对保证让你接下来的生活精彩绝伦、一天一个样儿,哈哈哈……”
踩着点点小碎步,芽儿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田姑子低头看到了手中绣帕,终于想起自己此时此刻该关注的重点,急忙反身进了屋。
离开飞虎台之后,芽儿将身子隐在了一片偏僻的树丛中。脸色苍白的她盘膝而坐,张开嘴一枚鲜红的内丹冉冉而出,红光瞬间将她照在其中。
在这片红光的作用下,芽儿的脸色渐渐变得虹润了起来,于是,将那内丹再次吞入腹中,她徐徐呼出一口气。
“那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
芽儿陷入了不解中。
刚才在为车长风接续筋脉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内一股强大力量的冲击,非人力所有,尤其对她这内丹更是不断排斥,甚至是吞噬她输入的力量,这才让她一个短短的疗伤耗费了很大的元气。
当年她在黑市得了这内丹的时候,他可是告诉她,此乃世间罕有的灵禽内丹,可通鸟语、晓精湛的绣艺,这绣艺还可缝合人的筋脉,也能不着痕迹断了一个人的修为!
但今日,她却因着他体内那股怪异之力而伤了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续筋缝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