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初春时节的清风不干不燥。日头微露,今天一定是个春风和煦的好天气。
姜沿安睡的香甜,梦中有一人相依相伴,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万般熟悉。
习惯性的翻了个身,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姜沿安瞬间惊醒。
还未来得及查看胸上的伤口,突入眼帘的清俊侧颜让姜沿安僵住。梦里的轮廓与眼前的侧颜逐渐吻合。姜沿安小脸一红,她在梦中竟然肖想宁闵!
况且她怎么与宁闵躺在床上,姿势也这么……暧昧。
环顾四周,所摆陈设皆是精致万分,是宁闵的营帐。
看来自昨日姜沿安晕倒之后,宁闵安排她到这里的,并且彻夜照顾了她一晚上。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几个画面,姜沿安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她居然把宁闵当成自己的母亲,求着他抱!真是脸都丢尽了!
姜沿安秉着呼吸,静静地看着宁闵的侧颜,四皇子宁闵在外虽有“天下第一无能,古今不肖无双“的传言,但他的脸当真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上天果真是不公平的,给了宁闵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长了一张丰神俊朗的脸。若不是中原与西域交战,四海太平,宁闵必定是个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京中仰慕他的女人必定数不胜数。
战事总有平定的时候,到那时,宁闵回到京中,当今皇上给他指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她姜沿安这样的出生,连当她的小妾都不够资格。想到这,姜沿安有些失落,她与宁闵的人生有着云泥之别,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在一起呢。
姜沿安并非妄自菲薄的人,只是命中有些东西,她就算拼了老命去强求,未必会得到结果。
收了心中的旖旎情愫,姜沿安见宁闵睡的正香,不愿打搅了他,轻手轻脚想要悄悄下床离去。
却不料宁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哪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姜沿安脸上刹那间红晕密布,刚刚她不曾这么窘迫,是因为宁闵睡着了。
现在宁闵突然间拉住她的手,是不是发现她刚刚偷偷盯着他看了?
“你翻身的时候我就醒了。”宁闵只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深檀色的瞳孔直直看着姜沿安。
宁闵的眼睛似是有魔力般,太过于撩人心魄。姜沿安将头转向别处,不自然地道,“昨夜多谢殿下照料。”
“那你应该怎样感谢我?”宁闵嘴角上挑,眼里似有流光运转,好看的姜沿安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冷静冷静!
姜沿安深呼一口气,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别被美色诱惑了!
“自然是对殿下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姜沿安义正言辞道,“殿下昨夜的恩情,姜沿安没齿难忘。”
话才脱口而出,姜沿安就后悔了。
什么是昨夜的恩情啊!说的这样暧昧,姜沿安只想立即逃离这“是非之地”,再待下去,她的脸估计烫的能够煮鸡蛋了。
“昨夜的……恩情。”宁闵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故意将“昨夜”两字拖长,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姜沿安干巴巴赔笑,企图挣开宁闵的手,想要下床。
宁闵身形未动,姜沿安却挣脱不了分毫。
“殿下。”姜沿安谄笑,“你看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妥。小的还是尽快离去吧。”姜沿安暗暗鄙视自己,她活了十八年年,从未如此狗腿过,今日面对宁闵,她当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不过转念一想,宁闵是皇家子孙,她一平民老百姓,只要不违心,谄媚一点也无所谓。
宁闵依旧不动声色,明知故问道,“有何不妥?你未嫁我未娶,睡在一处,我不是出来偷腥,你也不是红杏出墙。孤男寡女睡在一处不是正合适?”
“……”
这是什么诡辩,姜沿安脑中关于礼仪的观点碎的一塌糊涂。宁闵这胡编乱造的能力,她真是望尘莫及。
“军中谣言,我与殿下有龙阳之好。“姜沿安耐心解释,企图将宁闵那套歪理扳正。
宁闵像是听见极其平常的一件事,淡淡答了句,“哦。”
哦?这是什么意思,姜沿安懵了。在茶溪村世,她隔壁邻居老刘被传有龙阳之好,气得跑到流言的始作俑者家骂了三天三夜才罢休。她听闻,男子对于男女之间的喜好,是容不得别人谈论的,这是事关男子尊严的大事。偏偏宁闵却不将它当回事,姜沿安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或许是外界对于宁闵的评价本就不好,他听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并且。”宁闵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冷说道,“你刚入军营时,不也与崔六、徐文虎三人共处一室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妥了?”
姜沿安汗颜,宁闵不讲理起来,可真是有一套。她一小小兵卒,哪里有熊心豹子胆敢去和营长谈要求,想要单独的营帐。
宁闵见姜沿安呆呆的不说话,也不再与她说些什么,坐起身,穿上鞋袜,套上外衫,黑发仅用一根玉色的发带束起。
姜沿安见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再次感叹,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见宁闵的样子,似乎要出门。姜沿安忙问,“殿下,你要去哪?”
宁闵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挑起姜沿安的下巴,指腹轻揉她白皙嫩滑的肌肤,“你这样的语气,倒是像妻子询问出门的丈夫。”
“不、不是。”姜沿安摆手否认,“我只是想说,我该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就在这里好好疗伤。”天知道宁闵多想将眼前的樱唇含在口中就地正法,但此时姜沿安深受重伤,他怕吓着她,只得作罢。
宁闵的营帐虽然舒服,姜沿安却不敢安然享受,军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怕哪天一不注意,身为女子的身份就暴露了。
像是看穿的姜沿安心底的想法,宁闵宽慰她道,“你余毒未清,安心在这里养着,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姜沿安心底一软,还从未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护着她。
“那时归呢,我虽未他挡下一箭,但不知他是否安好。”姜沿安问道。
听到“时归”二字,宁闵瞬时收回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咬牙切齿道,“他很好,安好得很!”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第八章 许是情愫相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