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欣,哥哥很喜欢你,每次在电话里都提起你,还说今年过年要带你回美国给爸妈看看。”说话的女孩,跟韩杰一样有一张瘦脸,清秀的脸。
她突然觉好感觉,对他们一家人的温情对待,她以为他们会恨她,骂她,因为她常常惹韩杰生气,气得他生病住院。
“这间房子是韩杰的,我们准备过户给你。”他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生活安定。
乐雨欣激动地握住他们的手,不知如何表达她的心情,“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韩杰爱你,我们也爱你。你不能当我们的媳妇,就当我们的女儿吧!”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十八岁以前她没有得到过任何母爱,这一刻,韩杰的母亲把一切的爱全给她了。
“关于韩杰的骨灰。”韩爸爸沉默半晌。“钟先生说,韩杰希望葬在西藏上高原,我们就成全他的心愿。雨欣,麻烦你代我们要送他最后一程。”
乐雨欣转身看看警官,警官示意地点点头。
她不知如何说出对警官的感激之情,这个大爱无私的男人。虽然她明显感觉出警官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但是他始终出现君子的风度。
“你们对我这样好,给我这么多的爱,我如何偿还呢?”
“好好活着。”警官和韩爸,韩妈的口中竟然同时蹦出这句话。
可见,韩杰走后这段日子,太让人操心了。她拭去泪水,坚定地告诉大家:“会的,我一定会好好活着。虽然韩杰走了,我还有你们啊!”
窗户飘进一阵凉风,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又下雨了。雨,总让她想起改变她一生的那个恐怖夜晚,更加深她对韩杰的思念。她赤足的走向阳台,在灯火迷蒙的街道上,仿佛看见韩杰的身影,在雨中。
等红灯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走过她的眼前,乐雨欣愣了愣,突然有个错觉,那是陆韩啸吗?继而一想,便推翻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怎么了?遇到熟人吗?”她的丈夫品毅见她发愣,好奇的问。
“没有,是我看错了。”乐雨欣一笑,今天是情人节,乐雨欣跟他的定情之日,他们正要去餐厅享用情人大餐,这是他好不容易订好的位子。“走吧,再不快点,位子会被取笑的。”
“是,老婆大人。”
不要胡思乱想了,她告诉自己,那些尘封往事就让它继续沉睡吧,珍惜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绿灯亮了,陆韩啸正要通过十字路口时,一辆高速闯红灯的跑车却直直的向他们冲过来,刹那间,刹车声,喇叭声,尖叫声将这个城市从沉默中惊醒,她的身体一阵刺痛,最后的意识是,她捧在胸前的,陆韩啸送给他的那一束玫瑰花,竟化成片片紫色花瓣,包围住她。
她想,她一定是快死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前一阵子搬新家,在整理杂物时,发现了这对郁金香造型的耳环。那是陆韩啸送给她唯一的一枚情人礼物。重新戴上这对耳环,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往事就这样被开启来,淹没了她的思绪。
那时,某家连锁超商有个情人节广告,促销着号称由荷兰空运来台的郁金香花束,所有跟郁金香有关的商品也都随着这股热潮风行了起来。
她根本不期待陆韩啸会在情人节送她什么礼物,她只希望分到他一点点时间,那并不容易,因为他在情人节是属于他女朋友的。
我是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尴尬的是,每个属于情人的节日,她都得独自忍受孤单。为了避免触景伤情,她只能把自己锁在家里,借一大堆录影带解闷。然后,等他偷空拨电话来,聊个一两句,但仅仅这样,她也能满足。因为,她爱他之深,可以支撑她度过这些煎熬。
她那年的情人节却不同。
破天荒于的,陆韩啸不但陪她一整天,还给了她一辈子难忘的礼物,一对紫色郁金香造型的耳环及一张红得刺眼的喜帖。
耳环是他跑遍了大街小巷才找到的,而喜帖——
“她怀孕了,我不能不负责。”
他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是风知道,它把他的心事吹向她的眼睛,她的眼因而泛雾了起来。
“对不起。”他黯然的说,眼眶泛红。
面对着这样悲伤又自责的他,她只有不舍,没有埋怨。
乐雨欣眨眨眼,拼命不让泪水流下,她不想增加他的罪恶感,所以她不能哭,她要表现坚强,让他放心。
吸着气,她勉强自己微笑着,但还是有不争气的泪滴掉落。
“都是风,把砂子吹进了眼睛。”她又掉泪又笑的辩解着。
那时,不仅留在眼里,也在心里,她请了一天假,戴上郁金香耳环,远远的看着新郎新娘。泪眼模糊中,看着新娘身着白纱,虽然百般的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终究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后来她一直固执的带着郁金香耳环,甚至为了搭配这对耳环。
“这耳环是我的守护天使,不能拿下来。”她说。
同事当她是开完笑,她却是认真的。乐雨欣把他的爱封在这副耳环中,让这耳环才能成为陆韩啸的化身,随时在她身旁守护着她。
某个假日,在逛街时巧遇陆韩啸与他的妻子,推着一部婴儿车。看着他们一家人说笑的幸福样子,她的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原本,她也有机会是他身边的幸福妻子呵!
本想要躲着他们的,但是来不及转身已打了照面,只好大方的打声招呼。
见到她,他的眼里有惊讶和不舍,而她的眼里却充满防备,警戒。她知道我吗?曾经是她生活中的噩梦及竞争者。
“一个人?”他终于开口,为了打破大家的尴尬。
“不,我跟我男朋友一起。”为了不让他为难,乐雨欣撒了个谎。
她的警戒似乎松懈了一些,而他,却好像更紧张不安。
“哦......”他干咳一声,突然眼光落在他的耳垂上。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送的。”她拨了拨耳环,“我一直戴着。”
陆韩啸故意忽略她话中的深意,转移话题:“下个月我们就要移民了。”
她一惊,瞥见她眼中藏不住的得意。
她是知道我的,属于女性特有的敏感一定告诉她的。
“恭喜你们。”她还能说什么呢?光是一对耳环又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婚戒可是端端正正的戴在她的手指上。
临别时,她似乎听见陆韩啸对她说:“换对耳环吧!”
想要再确定时,他已经和家人转身走了。
那是他对乐雨欣说的最后一句话,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三十岁,是个尴尬又令人痛恨的年龄,尤其是对单身女子而言。
其实乐雨欣并不缺乏追求者,虽然称不上有如过江之鲫那般夸张,但是,身边总是固定绕着一至两位的追求者。
不过,有追求跟结婚还是差一大截的。没结婚就是结婚,长辈客不会因为你有追求者就放过你,他们想看到的,是一个盛大的婚礼,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是一个看起来美满幸福的家庭。
只是,感情是一段接着一段,乐雨欣始终找不到即位自Mrright。
而那对郁金香,仍然停留在她的耳垂上。它们那样理所当然似的跟着它五年多,对她而言,已经成了习惯非当初的执着。
属于它们的那一段感情故事,早就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盒子一样,蒙上一层重重的灰。
直到陆韩啸的事故传来,这个记忆盒子才又被开启。
乐雨欣拒绝相信这个辗转传来的消息,因为她深信老天不会开她这种玩笑,她才刚要开始忘记他,祝福他,怎么会在这当头发生这种事?
他的妻子带着稚女回到了台湾,辗转联络上她,约她见面。
看到她一脸苍白,乐雨欣不得不相信陆韩啸是真的离开她了。以前,总以为她只是暂时将他说服给他,没想到,这次连乐雨欣也失去他了。
没有忐忑,没有妒恨,两个女人平静坦然的面对着。忽然间,好像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在乐雨欣和她之间萌发,不需要言语。
他们已懂得彼此,陆韩啸的消失,竟然让乐雨欣和她之间的敌意及恩怨也跟着烟消云散。
为了避免刺激她,乐雨欣事先在赴约前解下郁金香耳环的举动,似乎也赚多余了。因为她主动问起耳环的事情。
“你的郁金香耳环呢?你不是一直戴着的吗?”
她连这个都知道!
看出她的讶异,她承认曾经请私人侦探监视过她。
“对不起,我侵犯了你的隐私,但是请你原谅,因为你是个太强的对手,我不能冒险,也承受不了将来他有可能为了你离开我们。我一直怕你会来抢走他,即使已经跟他结了婚,而且他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说到这里,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但是眼中只有谅解,没有怨恨。“你拥有他的心和心灵,我和女儿所有的,只是他的躯壳罢了。”
乐雨欣想抗议,她却以手势阻止了她,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都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移民的事也是她极力促成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心。我天真的想,隔了大半个地球,你对我的婚姻及家庭的威胁就会大大减少,他或许会给我较多的关心和——爱吧。”
乐雨欣呆呆的听着她的告白,原来,她虽然得到一个婚姻,却也不比我幸福啊!到头来,婚姻只是陆韩啸一分为二,听得到他的人,我们三人都不完整。
“没多久我就发现错了,他并没有因为距离的关系而少想一点。他他沉思的时候变了,变长了,而我知道,那都是他在想你。渐渐的,我变得可以了解他的心情,他并没有因为一已之私而抛下他们母女,相反的,他是个模范丈夫,模范父亲。”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很痛苦,因为他没有办法跟相爱的女人厮守一生,所以,我没有办法恨他。但是,我也不可能把他还给你,毕竟他是一个父亲,是这个家庭的支柱。”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了女儿,我必须好好活下去。”她真心的握住乐雨欣的手,“你也是。”
我?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的感情一直没定下来,虽然表面上你失去了陆韩啸,但是在心底深处,你还是在期待着有复合的机会,所以自然无法接受别的男人,因为你不想欺骗他们。”她点出重点。
乐雨欣哑然无语,我从没有想过这么深入,也许她说的是事实。
“他自始至终爱的是你,虽然没有办法在一起,但他也一定不愿意束缚你一辈子。如果你真想回应他的爱,最要紧的是为自己的幸福着想。”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冲走了自从陆韩啸的那一刻起就嵌在心坎的砂子。
“我相信,他一定很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她真心的强调着。
是的,我也相信,只是从前被自己的固执所蒙蔽,以为死守住这段感情就是一种幸福。她点醒了,这个曾被她视为敌人的女人,陆韩啸的妻子,到头来,她竟是靠着他们夫妻佣的力量,才能走出层层阴霾啊!
乐雨欣放在心底深处最温暖的地方。
在她遇到挫折时,常常会从心底涌起一股新的勇气,她觉得也许陆韩啸并没有远离,他在乐雨欣的心里,像从前一样,时时刻刻给她鼓励。
没多久,她便遇到一个难题,有个男人向她求婚,而她仍在犹豫中。
陆韩啸绝对是个好男人,在她心里,他算是唯一可以跟他相提并论的男人,守候在他身边多年,看着她在感情的路上走过好几段,却迟迟到最近才向她表白。
乐雨欣不讨厌他,相反的,对他的表白心中还有点窃喜。但是,她却没有把握能带给他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下不了决心答应他的求婚。
今天是情人节,吃过饭后他戴乐雨欣回家。
“我有样礼物要送你。”他说,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只红色的绒盒。
乐雨欣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他不解的看着乐雨欣。
乐雨欣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他不解的看着她。
是时候了,她应该说出真心话,为了自己和他的幸福。
“我要这个珍珠耳环。”乐雨欣拿过绒盒,取下了郁金香耳环,对着镜子戴上珍珠耳环。看着他,乐雨欣鼓起勇气说:“还要一个珍珠戒指。”
乐雨欣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一醒开眼,她就看见陆韩啸的眼眸。
“老天!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乐雨欣撑着想要坐起来,他连忙扶乐雨欣坐起。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他摸摸乐雨欣的额头,还是一股的焦急。
“我好像作了一个梦。”她喃喃自语道:“梦见好久以前的呈,还有老朋友。”
陆韩啸这时才想到要叫医生过来,他迅速胞开,拉丁医生来。
“医生,她还好吧?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他拉起乐雨欣的右手,指着无名指的珍珠戒指问她:“你还认得这个吗?”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为了证明她既没丧失记忆也没变成白痴,她又指着耳环说:“这是你去年的情人节送我的珍珠耳环。”
不过,她可爱的老公还是一脸的担忧,可见,她说的话还不足以令他信服。所幸医生对她大略的检查了一会儿,说道:“令夫人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可以先回家,有任何情况再联络我们。”
“发生什么事?”乐雨欣陆韩啸。
“我们出车祸,你忘了?”他坐在床沿。“我们真的很幸运,不但保住生命,几乎连伤都没有,真是神明保佑。”
车祸?她想起来了,那部闯红灯的跑车,还有包围住她的紫色花瓣。
走出医院,因为我们的车子送修,只好坐计程车回家。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够小心,才会出车祸。”回到家,陆韩啸抱歉的对她说:“连情人节大餐都取消了。”
“没关系的,只要有你在,我们都平平安安的,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吗?”她投入他的怀中安慰着他。
“但是,连画都报销了。”
花?她又想到昏倒前见到的奇怪现象。红色的玫瑰怎么可能会变色紫色的呢?而且,花瓣的形状,像是郁金香!
乐雨欣灵光一现,是陆韩啸吗?是他在天堂暗暗的保护了她跟她的丈夫?这可是他送给老朋友的情人节礼物?
乐雨欣依偎在陆韩啸怀中,心里想着,明天应该到志宏墓前说说他们的近况,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该跟她们联络了。
她想,他们现在一定也过得很好,因为,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守护着,不是吗?
“没关系,你也不是没送花给我,反正,”乐雨欣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十点多了。“情人节也快过了。”
陆韩啸摇了摇头,显然又不赞同她的话了。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放开了她,跑到卧房里,一会儿又跑出来,双手背在身后。
乐雨欣有趣的看着他,他脸上一副“猜猜我有什么东西要给你”的表情。
“什么东西?”她还是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吧!
“这个本来就是要等到下个月你生日时才要送你的。”他腼腆地笑,“现在,就当是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吧。”说完,他把礼物从背后拿出来,是一个方形的绒盒。
是什么东西呢?看盒子不大,也许是小巧的收拾吧!怀着好奇她打开一看,那是一个郁金香胸针!
她呆呆的看着胸针,心里充满着感动。
“喜欢吗?我知道你对郁金香情有独钟,我想送你胸针,这样下次你再戴那对郁金香耳环的时候就可以搭配了。”他解释着。
“韩啸,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她激动的抱住他,感动得吸着鼻子。
他低着头我,发现乐雨欣在流泪,边帮他擦泪边叹气:“怎么每次我送你礼物你都会掉眼泪呢?”
“人家是太感动了嘛!”乐雨欣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撒娇地把头钻进他怀里,好满足,好满足的笑着。
“对了,在医院的时候谎你坐了一个梦,是什么样的梦?”
他拥紧了我,下巴在他的头晏上磨蹭,“梦里有我吗?我客是守在你床前,拼命的呼唤你呢!”
乐雨欣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温馨。
“梦里当然有你,”乐雨欣吻了他一下,“还有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老朋友?嗯哼,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假装吃醋的问。
“都有!”她不假思索地说。“你想听吗?”
他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当然!”
“嗯,这是一个很长的,跟守护天使有关的故事。可是,”乐雨欣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我有点早了。”
“这样吧!我们到房间里躺着慢慢说!”陆韩啸的眼里多了几分邪恶,他一把抱起乐雨欣往卧室走去,不理会她的抗议。“若有半点虚假,她就用了酷刑伺候。”
听得出他话中之意,她娇羞得脸红了起来。
后来的事,她就不必多说了,这将是一个浪漫多情的夜。
在高松渡船口等了一个钟头的船,阴凉冷湿的天气,在飘了一场细细的雨后,船名终于响了。
陆韩啸随着等船的人潮进入船上,走过了下层车子的停车处,然后上了二楼,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坐了下来。
她拿掉了头上的那顶白色的图形帽,取下脸上的墨镜,带上近视眼镜,然后掏出了她随身携带的书籍。
船慢慢开了,绵绵细雨似雾的飘在海面上。陆韩啸把头依偎在窗口,视线落在内海,几艘缓缓的滑过海面,她有点儿兴奋也有些紧张。
船出了港后,她就要到小豆岛上了,虽然有长长的十天让她可以慢慢的流连岛上做深度的报导。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君子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