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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容颜陶醉
  王伟笑了笑,“好了,谁的责任都不追究,快做饭吧,都十一点多了。”
  自从丝绸厂被台湾商人接管以后,为王伟和儿子准备一日三餐就为了乐雨欣每天的功课。雅文说:“你老公不是有钱嘛,让他买着吃!”乐雨欣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王伟是让她伤透心了,可是儿子正在发育,需要吃饱吃好吃得卫生,为此,她也得忙。
  其实做饭也不是什么苦役,淘米,择菜,炒菜,就这么简单。
  王伟和他妈在客厅里叽叽呱呱说笑。乐雨欣一边剥虾,理葱,一边轻哼着歌。
  王伟不知什么时候踏进厨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乐雨欣浑身一紧,“吓死我了。”王伟盯着乐雨欣的眼睛,“难得你这么高兴。”乐雨欣低着头,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你妈来了,我不高兴还哭啊!”说完,乐雨欣就在心里告诫自己,收敛一点,不要太轻狂,露出什么痕迹来!
  老太太坐了一夜车,乏了,吃过饭就到房里睡觉。王伟上班后,乐雨欣开始在电脑上打文件。这是王伟为她找的工作。王伟把文件拿回来让她打,按一张纸多少钱算,一个月下来,也有七八百块钱收入,比在丝绸厂干两个月还多。
  说不清怎么回事,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张纸还没敲满,而在过去,一篇三千字的稿子都完了。也许是他的作用吧?体味着他那柔软的,如隐秘的蛇一般游动的感觉,乐雨欣感觉自己变成了音质优雅的琴,他的舌头是弓,是弹拔琴弦的手指,弓和手指过后,余韵仍在琴箱里产生着振动。
  电话响了,是雅文打来的。“嗨,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乐雨欣明白雅文指的是什么,脸顿时潮红起来,“不要说这些。”
  雅文说,“还不好意思啊。你家现在没别人吧?”
  乐雨欣下意识地瞟了老太太房间一眼,她正立在门口贼一样地看着她,她大声说,“我们东方奶奶来了。”雅文那边声音也小了,约她晚上跳舞。乐雨欣犹豫片刻,答应了。
  快下班时,王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他要陪分局公务科的人吃饭。王伟不回来,晚饭一直都很简单,尽管王伟的老妈来了,乐雨欣也不想打破先例。
  吃过晚饭,乐雨欣盯着东方做了阵作业,电视新闻联播一完,她就进睡房描眉抹唇,对镜子一照,刹间,她竟然为自己苗条的曲线,清秀的容颜陶醉起来。
  雅文在分局文化门口借住乐雨欣,“嗨,我嫉妒!”她夸张地叫着,挽着乐雨欣手臂走下台阶。乐雨欣不解,雅文贴着吧她耳朵吹进一股热气,“你那个情哥哥对你念念不忘呢!”
  乐雨欣轻轻擂了雅文一拳,“你坏死了!”
  过了很久以后,乐雨欣回想起来,雅文的确很坏,她就像引诱亚当和夏娃的蛇,慢慢地,不声不响地向别人灌输她的思想。
  没人能够及时察觉她的恶毒,就如蚊子叮人时不会很快感觉一样。不过,即便是过了很久以后,乐雨欣在心里也不认为是雅文引诱她投入他的怀抱,要说,雅文充其量是个媒人吧,没有雅文,她可能不会跟他相好,但她肯定会和王伟以外的男人相好。
  王伟在家的时候,他要迎来送往应酬。有一次,乐雨欣无意在他工作证里看到一个女孩的照片,她把工作证凑到眼前仔细看着,“咦,又换一个小老婆?”她的声音很大,目的是让客厅里的老太太听见。
  王伟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小声,“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乐雨欣根本不在乎王伟是不是会离开她,她相信,只要她不先挑起事端,王伟就不愿也不敢先开口说分的话。更何况,她也不再是过去必须依附谁才能生存的那个弱女人丁,银行里的钱,仅利息就够她过得无忧无虑。
  他是慢慢开始给钱的。刚开始,乐雨欣不接他的钱。
  “你给了我一生最大的快乐。”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让人迷醉的磁性,尤其是他在激动巅峰轻声时喊出的一连串成字,简直就是一曲勾人魂魄的歌。乐雨欣想不明白的是,这个成字代表什么意思?“没别的意思,你拿着自己买一点喜欢的东西吧。”
  “你呀!”他手里的钱很快转到了雅文手里。雅文抚摸着她的额头,“你男人给你买东西你要不要?乐雨欣坚持认为,这不能相提并论。”
  “你男人是男人,他也是男人。而且,相比而言,他比你老公还更爱你一些。”从他的表情,从他在激动中对自己的爱抚,乐雨欣相信这一点。
  “可是,他有点心意就行了,这么多,倒好像我成了鸡似的。”
  “他说了,就是你把他的生命拿去,他也不觉得你拿多了。”
  这以后,每次分手时他要给钱,乐雨欣都坦然接受。
  现在已经没有生命贞节可言了,从她对王伟的感情来说,也没有生命对得起对不起了。可是,真的就像换衣服一样的换男人,乐雨欣觉得自己很难做到。
  一直害怕王伟会有所察觉,王伟真的察觉了,乐雨欣却表现得出奇地冷静,“你想怎么办?”
  该来的还是来了。
  乐雨欣的话把王伟问住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想出应该怎么回答。
  王伟是从建筑段副段长那里听到风声的。开始他不相信乐雨欣会做出这种事情。副段长也没有坚持他听来的传闻。
  静下心来一想,这个副段长没必要给他添乱,更不可能造他和乐雨欣的谣。他们在铁路局培训时,曾经在一个房间里住了三个月,关系相当不错。设身处地的想,信其无,不如信其有。
  王伟让行政办公室小苏跟踪乐雨欣。听小苏说完,王伟头嗡地一声响。偷儿偷了别人的,却没想到自己的也被别人偷了。
  “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其实小苏不补这一句,王伟也相信这是真的。他相信这个技校毕业分来的女孩,她清纯似滴刚流出蒸馏塔的蒸馏水。“我......废寝忘食的干,我图什么,我到底图什么?”
  小苏从来没看见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因为妻子的不忠会这么伤心,这么痛苦。
  小苏不由忘情地拉起王伟的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就再也没有能力控制了。
  男人又约了乐雨欣几次。乐雨欣发现他并不讨厌,他的爱抚,进入和冲刺都跟他的话一样节奏分明,威严有力。每次事情过后,他都会陪乐雨欣坐一会儿,说说话。从他的话里,乐雨欣隐约感到,跟自己一起的巅峰上起伏的男人,是一个很有实权的人。
  王伟大概也注意到这点,因此对乐雨欣的红杏出墙也就睁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王伟给乐雨欣打了个电话,要她等东方放学回来后,一起到杏花酒楼。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气。
  “又要陪谁?”
  王伟说:“不。是我几个哥们祝贺我。”
  乐雨欣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阵纸响,心里有些明白了。“好,应该祝贺。”
  王伟放下电话,没想到乐雨欣是跟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相好。当初要不是让小苏跟踪,如果不是隐忍着那么大的耻辱,自己的屁股能蹭上局长助理的宝座?
  这在分局中可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啊?还有,小苏这么乖巧的女孩能服服帖帖地跟自己?哈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昏天昏地的一片黑暗,不知睡了多久。
  稍稍一动,便全身剧痛,迎面一阵刺鼻恶臭,和着痛楚夹杂着一块冲撞脑门。
  这是什么地方?
  挣扎地靠墙站起,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一条阴暗的暗巷里。
  低下头看看一身单薄肮脏的衣服,伤痕累累的双手与脚,无线困惑。
  迈着步子,忍着每迈开一步便会带来撕裂般的痛,像光亮走去。
  暗巷之外,一条安静的街,不远的尽头,白沙的海,蔚蓝波浪。
  和平安详的夏日午后,她的出现,显然严重破坏了画面的和谐。
  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顿时不安地骚动了起来,有人失声尖叫,有人掩起口鼻,无论他们的反应如何,两眼都好奇地盯着她。
  乐雨欣逃命似的向马路的尽头奔去,逃开一对对炽热批判的无情眼光。
  逃到了路的尽头,靠着墙喘气,眼前是海,再无路可去。忽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顿时令人饥肠辘辘。
  原来她身后是一家西点咖啡屋,橱窗里正摆着热腾腾的各式糕点,香味浓郁。
  不知不觉地进了店里。屋内无人,只除了一名男子,在橱窗柜台内侧,正背对着她在做着什么。
  当他回过头来时,乐雨欣本能地倒退了一步,全身瞬间紧绷,深怕他会像其他人一样骇然尖叫,抗议了她的出现遮挡了他的视线。
  但是他没有。
  他惊奇的看着她,然后竟微笑的说:“你想吃些什么?”脸上一抹温柔与耐心。不知为什么,他低沉的声音令她忽然觉得好安全,他柔和的表情令她不再感到害怕。
  “吉......”乐雨欣试着说话,却只发出嘎嘎的喉音,我是哑巴吗?我不知道了?她不记得了。那一刹那,她瞥见橱窗玻璃上的影像,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从额头上至半边的脸颊有几道干的止迹,她眼前轰然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这个女孩来路不明,我劝你最好把她交给警察个陌生的女声,隐隐约约。
  “不要说这些了,她醒了。”是男子温柔低沉的嗓音。
  困难的睁开笨重的眼皮,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对她微笑着。
  她挣扎坐起,却马上头晕目眩,只好又躺了下去。
  “你有严重的脑震荡,最好不要冻得太厉害。”男子说。
  她睁大眼睛说:“我叫乐雨欣,这位是吕芸医师,是她帮你清洁更衣的。”
  女医师有张美丽的脸孔,及肩的长发,礼貌却冰冷的对她笑了笑。
  手腕上吊着点滴,她躺在一间收拾得很整齐的房间里,并非雪白的医院病房。
  “请你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她握住汤成的手,开口恳求,这次有声音了,原来我不是哑巴。但她直觉的害怕警察,谁知道呢?也许她是正在逃的通缉犯呢,什么都有可能。
  汤成和吕芸不愉快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很想自己收留了什么人。
  “我......”她很努力地想了想,“我叫......我叫......我不知道。”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就像一场睡醒来后,怎么努力也回想不起前一刻历历在目的梦境。
  但她现在想不起来的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她自己的名字!太荒唐了!
  她又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但她一个也答不上来。
  太荒唐了!她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她很气馁,和汤成耳语一阵后,便拿起医疗箱走了。她松了一口气,被汤成看到。
  他笑说,“孟芸是严肃了点,但她其实是个好人。对了,你一定是饿坏了,我煮了一些粥,现在就去帮你热一碗来。”
  趁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一面镜子,毕竟,她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镜子里,一张年轻苍白的脸望着她,长睫毛,大眼睛,及腰额直发,不再像先前那样骇人。她松了一口气。血迹不见了,额头上贴了一块厚厚的纱布,她多事地按了按,很痛。
  正对着镜子发呆,汤成捧了碗粥进来,见她的傻样,忍不住笑了。
  她解释:“她甚至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镜子里的人跟路人一样陌生。”
  他说,“慢慢来,失忆症通常都能复原的明知要找到失忆的关键因素。”
  瘦肉粥好香,她真的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她伸出手去接粥,但手软得连碗都拿不住,差点儿反倒,汤成眼明手快的接了回去,耐心喂我。
  她觉得自己像刚刚破壳而出的鸟,差点要喊汤成爸爸。
  乐雨欣猜他大约三十出头,真的,什么都有得猜。
  这时,“噗!”地一声,一只花色肥猫跳到床上,摇摇摆摆的在她双脚上走来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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