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眉梢勾勒出最后一笔线条,乐雨欣对着镜中完美的自己洒脱一笑,随即将眉笔利落地丢进皮包里,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长年随着陆韩啸规划的格式移动,更甚至,他是音符,而自己却是随时跟着他的节拍高低长啸低回的音律。但她不以为意,至少现在是的。
乐雨欣相信不久后,情形可以完全改观,她胸有成竹地告诉自己。
陆韩啸喜欢在假日约几个同道球友打高尔夫,往往佛晓时刻便开车南下,到嘉怡郊区的东阳与同伴们展开一场厮杀。
而今在隔过休二日的制度实施下,他往南部跑的机会就更频繁了。当然,乐雨欣就如同那些球具般成为他的附属品之一,结伴而行。
他俩相识在一年前的一场舞会,他俊逸晴朗的脸孔,幽默风趣的谈吐,与高昂挺拔的体魄,均是吸引她的诱因。
“打扮好了?快上车吧!今天绝不能迟到。”陆韩啸已经在停置于门口的车内等她。她才刚坐定,他已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乐雨欣知道他非常在意他那些球友们的无聊调侃,每当她与陆韩啸迟到几分钟,必会被他们拿来当笑话说。什么温存得忘了时间,纵欲过度以致起不了身之类的话。
“开慢一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几乎话而丢了命吧!
陆韩啸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打球而已,何必把自己打扮成去参加晚宴的样子。”
“女为悦己者容嘛!”乐雨欣说道。
“那你以后就别跟了,去找朋友聊聊天,或上美容院做做脸也行。”陆韩啸说的倒无所谓,好像只要别跟着他随她干嘛都行。
乐雨欣打量着他五官深邃的侧面,想生气却发不起脾气来。
“你不喜欢我跟着你?”
她微蹙眉,却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心思。
“没有啊!你要跟我当然同意,只是希望以后你能把时间拿捏好。”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乐雨欣看不出他是否已经开始厌倦自己。这的确是个挺伤人的发现。
“你怪我啰?”
陆韩啸摇摇头,挑眉不语。
看样子铁定是了,乐雨欣瞥向车外的景物呼了口气。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下星期五是杜佩佩的婚礼,你陪我去好吗?”
好友结婚了,乐雨欣当然是伴娘之一,更希望陆韩啸能陪她一道出息。
“杜佩佩要结婚了?”竟由乐雨欣的引介,他自然也认识她。
“对呀,你陪不陪我嘛!”乐雨欣双瞳剪剪波动,流露出兴奋的神采,她很少开口要求他什么,所以她非常有把握能得到他的首肯。
“下星期……”他漂亮的眉微扬,似乎正陷入思考中。“不行,有位外国客户要来,我得开整天的会议。”
乐雨欣顿时垮下来了双肩,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拧的手指,拼命的告诉自己,别介意,别失望,这情形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须挂怀?
她不再多言,隐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看着窗外渐露的晨曦。
她终究会把他变回以前的,乐雨欣在心中自语。
一如往常般的生活又过了一星期。
下了班,乐雨欣直接回到家里,还来不及换上拖鞋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
天还没亮就陪陆韩啸去打高尔夫,哪知才进行一半就被老张的紧急电话召回公司加班做简报,就这么一直忙到现在,她连水都没喝几口呢!
疲累地晃回家,她坐在梳妆台前卸着装妆,想必现在她还跟在他身旁,即使不喜欢那种虚浮热闹的场面,但乐雨欣还是可以为他忍受。
突然她想起昨天参加杜佩佩婚礼时的对白。
“乐雨欣,你老公没来呀?”乐雨欣一边戴着金饰一边问。
“没办法,他得开会,对不起了。”她有点无力的回答。
“没关系,我只是替你抱不平,事实上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任他践踏你的感情。”
“他没有啊!你知道他不会对不起我的。”虽站不住脚,但乐雨欣就是毫无理由的企图为他辩驳。
“你也知道我指的不是感情出轨的事。”乐雨欣挺直身,让乐雨欣为她拉好新娘礼服的暗链。
“他只是不懂得浪漫。”她还是为他说话。
“这和浪漫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他不需要爱,只顾享受自己的生活。”杜佩佩毫不留情地道出杜佩佩心中的痛,虽残忍却一针见血。
“你回来了。”
一句话拉回了乐雨欣飘透的情绪,她凝望着站在门边那具昂藏的身躯,笑问:“倒是你,怎么那么早回家?”
“我有点累了,所以先回来休息。”陆韩啸将领带略微拉松,衬着凌乱的头发宽敞的领口,看来更狂放不羁。
“那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等等,今天你的手机没开吗?我call了你一整。”他有些烦躁的问。
“你call我?”乐雨欣表现出相对的喜悦,他居然会主动找她,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呢!这表示什么?他开始重视她了?
“凌寒,张瑞那几个家伙硬要我找你过去吃饭唱歌烦死了。”
原来他是被逼的!
乐雨欣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伤心,仿若掉进了冰窖中,被一阵阵刺骨的寒气冷得全身轻颤。
“你过来。”
他眼中满是欲望的颜色,乐雨欣感觉得出来他大概又输球了,每次他都会经由欲念的发泄,一并淹没掉自己没好好把握赢球的机会。
虽知如此,但她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他轻抚过她乌黑晶亮的发丝,“会冷吗?”他已发现刚才她在颤抖。
乐雨欣摇头,此刻的她已经不在意其他了,只希望能拥有片刻属于他的温柔,不管梦醒后,他是否依然是原来那个自我意识超强的陆韩啸。
她主动为他解下领带,卸除衬衫,动作之轻柔一如往常,伸出手扶上他长年运动下的成果的胸肌。
轻轻吻上他的胸口,这动作引来他一阵低吭。
陆韩啸霍地抽口气,受不了她这种温柔的折磨,猛然将她压制在床上,翻身其上,“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她抓紧他的肩,全身紧绷,这份甜蜜她虽尽用心去品尝,却每每害怕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回。
直到他的进入,那充塞的满足,阻断了她的担心害怕,毕竟现在她是完完全全的拥有他。随着他的推送,乐雨欣已经渐渐沉溺在彼此的热情里。
乐雨欣看着侧身熟睡的陆韩啸,此刻他就像个孩子,睡得安详。
她常告诉自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个够,没有人与她争夺这个短暂属于她的时间。
他有着直挺的鼻梁,高傲的下巴和最吸引她的黝黑明眸,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她猜,一定有不少的女人羡慕她的际遇,能独得他的宠幸。
然而事实如何也只有她明白。
但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原本很爱自己的男人会突然对她变得无心。
乐雨欣忍不住轻轻拨弄他的长睫毛,恨他又爱他有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似乎感觉受到骚扰,他微微皱了下眉,惺忪地睁开眼睛。
“怎么还不睡?”他没想到会看见正看着自己的乐雨欣。
他抓了抓她的长发,邪魅地勾起眸,“还不满足?”
“你少来了。”她笑了。
“那快睡吧!明天一早我还得搭机去高雄呢!”他拍拍她的脑袋,又闭上眼睛。
“明天一早!”他怎么现在才说?
陆韩啸点点,没睁开眼的意思。
“又是去打球?”第一次乐雨欣显现出愤怒,她以为他明天会守着她的,也以为他再怎么无心也不会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你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被公司派去那儿处理下个月电脑展的业务。”陆韩啸再怎么迟钝也感受得出她的埋怨口气。“你可以跟我一块儿去。”
他认为她会同意,因为她已经习惯跟着他了。
“不要!”她低吼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吗?”他支起上半身,试着由她脸上看出个究竟。
“没什么。”
她缩进被里,无声低泣。开始怀疑自己从一开始的配合与服从是不是错了?
从最初的胸有成竹,到后来的勉强以为,至如今的怀疑不决,乐雨欣已经没有多大精力去维持这段感情了。
独角戏演得太久,却依然找不到与她共舞的人。
累了不就应该下场休息吗?
乐雨欣就在这不断的自问中沉沉睡去,梦里她看见陆韩啸手拿一百朵玫瑰,柔情细语地求婚,正当她要同意的刹那,他的身形却随之飘远,让她够也够不着。
乐雨欣拎着打包好的行李,慢慢走在路上。
她不是无处可去,只是不知去哪儿,于是走走停停的也晃了一整天。
由日出到日落,现在已经是夜半时分。
但是台北此时正是夜生活最后终的时刻,虽已晚但依旧是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她左右张望,不其然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招牌—香菊茶坊。
那里不就是以前跟陆韩啸常来的地方吗?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她居然走来了这儿。
第十章 情变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