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衡是在蒙放被关押之后才收到的消息,本想着第二日再去查探,却没想到这事情快的让他措手不及,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蒙放。
而蒙放本人已死,再去纠结此事根本无用,可是蒙放的死看似对犬戎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一旦边关有动乱,那关系牵扯可就大了。
蒙放的死对于拓跋柔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她自然不相信蒙放自杀,可是派去查验的都是她的亲信,蒙放的确是自杀。
而且还从将军府的书房里搜出了使耶律齐中毒的毒药,将军府守卫森严,机关重重,要是想绕过这重重的障碍简直难上加难,更别说蒙放是自刎而死。
可是越是如此顺利,毫无阻碍,她就越觉得不对劲,且不说她对蒙放的信任有多深,单单就此事来说,处处透着诡异。
拓跋柔想了好些时候都想不通,这一日久病多日的卫子衡递了拜帖,当即拓跋柔便宣了他觐见。
没想到卫子衡第一句话便将这多日的疑惑给解了。
“臣多日称病,实非自愿,实乃受人所迫。”
就这一句话,拓跋柔便已知晓此事与风轩脱不了关系,其实一开始出事的时候,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风轩。
即使后面所有事情证据都指向了蒙放,但是她还是对风轩存了疑,但一直都不确定,因为她不敢想风轩的势力有多大,竟然能在犬戎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犬戎大将。
“是他杀了王上和蒙放。”拓跋柔咬牙切齿,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本就对耶律齐愧疚不已,如今更是心痛难当。
她这辈子欠耶律齐的怕是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了,是她引狼入室,与虎谋皮,才导致如此局面,她愧对耶律齐,更愧对犬戎和蒙放。
“太后节哀,事已至此,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挽救。”卫子衡劝道。
拓跋柔敛了敛眸,半晌轻叹出声:“如今他已然动手,想必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风浪,如此犬戎怕是危矣。”
这些年她也想明白了,想好好的与耶律齐过日子,可是却终是事与愿违。
“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军权,如今能够担当一面的,除了成将军,再无旁人。”卫子衡道。
“怕是迟了。”拓跋柔叹道。
因为昨个下午,便传来成将军马上中风的消息,拓跋柔为了不引起动乱,连忙将此消息封锁了,如今诺大的犬戎竟然无一可用之人。
卫子衡蹙了蹙眉:“臣想起,蒙将军手下有一副将,颇得蒙将军信任,此次大军加防,还是由这位副将前去的。”
“副将?”经此一提,拓跋柔也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了,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犬戎百万大军,可不能如此轻易交给旁人。
想了想,拓跋柔看向眼前的人:“若真要选一人,本宫倒觉得卫大人是不错的人选。”
“太后说笑了,臣可是文官,而且臣是汉人,怎能当犬戎的统帅。”卫子衡微微一愣,连忙道。
拓跋柔敛了敛眸:“统帅靠的是谋略,又不需你上阵杀敌,再者说你不是希望关内关外和平相处么,如今怕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与能力,卫大人还是好好想想。”
这话的确说中卫子衡的心,可是他一来从未领兵打仗过,二来若是他当了犬戎的统帅,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是彻底与燕楚决裂。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明明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帮助风朝阳,也为了百姓能够有个好日子,不用颠沛流离,可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其实他选择留下来便已经算是做了决定,在犬戎待了快十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臣原为犬戎尽一份力,前往边关监军,但臣不愿担任统帅,还请太后成全。”
若是卫子衡一口答应,拓跋柔还要怀疑,这是不是风轩和他二人有一个阴谋,但既然他如此说,拓跋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本宫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既如此,那就由你为监军前方边关驻守,而这统帅就有那位副将暂理,不过这封帅的旨意还是暂缓缓。”
“臣遵旨!”卫子衡自然知道拓跋柔的顾虑,毕竟任命新统帅是大事,一旦传出去势必引起争议,而成将军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难保旁人不会起别的心思。
到时候怕是不止心思活泛,更甚至直接出手了,毕竟谁也不会服一个奶娃娃当王,女子摄政。
若不是先前蒙放是拓跋柔的人,又是掌管兵权的统帅,那些暗地里的人怕是早就蹦跶起来了。
卫子衡顿了顿终是迟疑出声:“其实,太后有没有想过,燕楚和犬戎并不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卫大人应该比本宫更懂。”
“臣明白。”卫子衡道。
拓跋柔轻轻挑了挑眉:“本宫知晓你对故土的感情,所以从未逼过你,王上在世时候也是全心信任交付,封一个异族之人为摄政王,你可知王上费了多少力。”
“臣自当拼尽全力,不负王上与您的期望。”卫子衡俯首道。
待卫子衡离开后,拓跋柔整个人如同脱了水一般软在了榻上,她不知没想过和谈。
毕竟依照目前的状况,和谈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也能将风轩这个隐患剔除,可燕楚的主子是风朝阳和公孙瑾。
她不想向风朝阳低头,她们之间的仇怨本就无解,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愿意和解,风朝阳怕也是不会愿意的,毕竟风昭的确是她间接害死的。
风朝阳对于这个弟弟可是疼爱的紧,怎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她们根本眉宇和谈的可能。
如今犬戎内忧外患,她举步维艰,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就算是为了耶律齐和孩子,她也不会轻言放弃。
犬戎边关,阿信早在两日前便到达了楼兰,还未等他点兵整顿完,紧接着便收到了蒙放谋杀先王,事迹败露最后自刎而亡。
可依着阿信对蒙放的了解,那人不会自刎而亡的,这时他也想起风轩让他放在书房的东西,他虽然知晓不对,但想着蒙放定然会有办法解决。
栽赃陷害对于蒙放来说绝不致死,可他还是低估了风轩的可怕。蒙放竟然自杀了。
阿信捏着信的手不断颤抖,他是真的没想过害死蒙放,他反复追问,难道他真的没有料到么?
其实他是想过这个可能的,可是他还是将其忽略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但不可否认这蒙放就是间接被他害死,阿信自问从未无愧于天地,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愧对了人。
“蒙将军,对不起,对不起。”颤抖的声音从喉间不断溢出来,夹杂着无尽的悔恨。
可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说不准会如何做,但是他一定会提醒蒙放,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不是么?
阿信想去质问风轩,他不是告诉自己没有蒙放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是教训蒙放一顿而已,可事实呢?
但是他知道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他知道风轩是等不及了,隐藏多年,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若是如今前去质问只会功亏一篑,风轩之所以重用自己不过也是身旁无人可用,而他若是想换掉自己,也很简单,在风轩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不听话的傀儡直接换了就是了,对于风轩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不过他不想那么麻烦而已。
第三百零四章血染玉门前尘了(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