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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血染玉门前尘了(十二)
  所以为了他好好养身体,她减少前去的次数,从每日一去到两日一去,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她不想看到他强忍着痛苦,也不忍看到他难受。
  紧赶慢赶,拓跋柔终于还是迟了一步,刚到寝殿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那一声声急促的哭声,她几乎都快站不稳了,但还是扶着墙边过去。
  院落跪满了密密压压一地人,这一段小小的距离,她却仿佛走了一辈子,当进入殿内,只看到那人垂落在床侧的手,看那人望着的方向就是门口。
  拓跋柔不由哭出了声,她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可是她还是迟了一步,她几乎是半跑半爬的到了床边。
  紧紧握着那还尚有余温的手,这一刻拓跋柔甚至生出了一丝期待,期待这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耶律齐你不是想见我,不是说等我的么,我来了,可是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走的这么快。”说到后面几乎更严的出不了声。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他,只是他离开的时候,拓跋柔的心是真的很痛,不是那么锥心刺骨痛不欲生的痛。
  而是那种如钝刀子一般撕扯着的疼,更多的是害怕恐慌,而这痛是在日积月累中一点点深入骨髓的。
  门外,五位大祭司得到消息也赶来了,王上宾天是大事,先不说王上身后事的处理,还有新王登基什么的,都需要祭司操持。
  凡是成为祭司的人都是要受到老天的考验,在祭祀台祷告七天七夜,然后若能祈雨成功才能成为祭司。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祭祀台的,除非有特别功绩或者做了什么为民谋福祉的事情,才有资格上祭祀台。
  原本犬戎只有四位祭司,只有其中一位祭司去世了才会选拔新的祭司,不过去年拓跋柔举荐了一个人担当五祭司。
  这推荐的理由则是当初用木笺连接无名山与犬戎边郊引来水的构思就是由这人提议的,这人原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拓跋柔一开始也没解释。
  但是想着如此人才定然要留住为犬戎祈福,所以想来想去便推荐这人担任五祭司,主要职责便是祈福祷告问挂占卜。
  如此理由自然没有人反对,而且这人最后登上祭祀台,顺利通过考验,无不证明他的实力,这也让心里还有存疑的人彻底闭了嘴。
  而这五祭司便是风轩,此时他就站在门外,听着那人压抑的哭泣,眸光微暗,隐藏在面具下的神色看不真切,但那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着实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不过在这个时候,大家也只会以为这人是为了王上的死难过,根本想不到深恶。
  “三祭司”有人唤道。
  风轩听到声响正好看到三祭司来不及收回的目光,而此时大祭司正在唤三祭司,却没想到这人出了神,如今才反应过来。
  不过风轩却将这事记在心里,这几位祭司性格迥异,大祭司为人公正宽和,二祭司性格懒散,喜爱文墨,与关内那些文人有些相似,自视甚高。
  四祭司固执,多疑善变,而这位三祭司最为神秘,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很容易让人忽略。
  这一年来风轩自然免不了和这几位祭司打交道,与大祭司和二祭司关系最好,四祭司面上也算勉勉强强。
  可唯独这三祭司刀枪不进油烟不吃,统共说出的话怕是连十句都不到。
  不过风轩本身也不是太在意,本来他这身份就是为了遮掩而已,只不过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他好似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王上驾崩乃是动摇国之根本大事,虽说王上有后,可是这大王子才仅仅八个月,还未满周岁。
  让一个不足周岁的稚童登基,不是贻笑大方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能知晓会收到许多阻拦。
  不过这些顾虑却在内侍拿出遗先王遗诏后,便不足为虑了,耶律齐再生前已经写了遗书。
  命大王子耶律政为新王,着即日登基;封王后为摄政太后,蒙大将军为护国将军,卫子衡为辅政太傅。
  这一文一武直接将局势给定了下来,就算底下人有所不满,但手上没有可以抗衡的资本,因为人家不仅名正言顺,而且背后势力雄厚。
  可以说耶律齐将身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提前将蒙放召回来,也让卫子衡与蒙放还有大祭司三人共同见证下写下遗诏。
  将路给拓跋柔铺平,就算是死也要让拓跋柔母子都无后顾之忧。
  在耶律齐下葬的三日后,卫子衡终于找到机会见到了拓跋柔,其实之前卫子衡就求见了许多次,都被拓跋柔给拒绝了,因为她实在不想见人。
  不过卫子衡连续几天都递了帖子求见,拓跋柔想着怕是有要紧事,所以在他第三次递帖子的时候就让人将他请进来了。
  可是拓跋柔没想到卫子衡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在了当场,她有些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王上之死是有人蓄意暗中投毒。”卫子衡知道她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但是他既然选择说出来,就是觉得如今这个时候若是再不说,怕是就迟了。
  拓跋柔紧盯着卫子衡,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她知晓卫子衡是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
  可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连一丝消息都不知,敛了敛眸询问道:“那你可有何证据?”
  卫子衡自然有证据,不然他也不会光凭猜测便说出来了,其实早在三个月前耶律齐也知晓此事。
  只是那个时候体内的毒已经入肺腑,再无药可救,若是这个时候爆出来王上中毒的事情,难免有人会祸水东引。
  而这个引自然是拓跋柔,因为王上重病后,一直是由拓跋柔处理政事,卫子衡辅佐,可以说嫌疑最大的就是拓跋柔了。
  可耶律齐相信拓跋柔,亦或者说就算是拓跋柔下的毒,他也不会让她有事,这么多年的爱早已深入骨髓,成了执念,说他傻也罢,他都认了。
  而顺藤摸瓜查到成大夫的头上,可是成大夫上个月就在马背上摔了下来,当场心悸发作而亡,无从查证。
  可也就是这事情,越发让卫子衡和耶律齐确定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指示,而他们既然能直接下毒,为何不下剧毒,反而是慢性毒,唯一的解释那便是拖延时间。
  大王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这所有证据都指向拓跋柔母子,可是耶律齐不愿相信,也不让卫子衡继续查下去。
  “王上不让再继续查下去,可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查清楚,背后的人所图定不小,还望王后彻查。”
  听了这话,拓跋柔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她知晓耶律齐不再继续查下去,怕是怀疑自己参与其中,可就连卫子衡都相信自己,不然不会把此事告诉自己。
  可是即使他不相信自己,却依然为自己铺好了路,这样的他,让拓跋柔怎么怨的起来,一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拓跋柔才缓了缓心神看着眼前的人淡淡道:“你难道就不怀疑是我给王上下毒了么,毕竟他死了,得益最大的是我们母子不是么?”
  “臣相信自己的直觉。”自从王上缠绵病榻那些日子,拓跋柔日日前去,从那眉眼流露出的绝不是虚情假意。
  闻言,拓跋柔已无需再问,只道:“那你认为谁最可疑,也就是说你猜测有谁?”
  “这事想必王后比臣更清楚吧,从白鹭江再到游牧部落归服,再到如今王上之死,这桩桩件件无疑都是向掌控犬戎而来,若我猜的没错接下来这手便会伸向大王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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