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一没想到这人对自己也是如此默然,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引起他的情绪动荡呢?
想到此,月一脑海中浮现出储秀宫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在东陵的所见,不由出声劝道:“就算您什么都不在乎,难道连储秀宫那位姑娘也不在乎,还有那位东陵的长公主殿下。”
“闭嘴!”公孙瑾面色冷凝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脚踹了过去。
“您还是有在乎的人不是么,即使为了她也要好好的活着。”被当胸踹了一脚,月一反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只有现在这个动了气的人才算是有了人气儿。
公孙瑾语气微冷道:“你最好将在东陵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气的就连自称都忘了,可见他对此事有多忌讳,更多的是对风朝阳的保护,若让旁人知晓这些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诺!”月一应道。
公孙瑾不想再看见他,还未曾说些什么,便见月一俯身跪拜在地:“诺,属下从追随主上之后,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属下的职责便是护主上安危,若主上不在了,属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想月二也是这样想的。”
“是!”一根筋的月二此次反应倒是极快。
一时间公孙瑾面色复杂莫名,半晌才出声:“孤累了,你们若无事就退下吧!”说罢便合上了眸,侧过身倒在了榻上。
对此月一和月二并未有什么反应,失落不存在的,刚才他们所说的句句真心,并无半分虚假,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公孙瑾放心罢了。
只要这人不再喝酒,将生死置之不顾,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而此时的公孙瑾心情复杂莫名,说是被月一一番话所影响也不全是,更多的是一种无措,他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可突然间有一个人视自己为存在的意义,若说丝毫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情复杂的公孙瑾脑海里涌现了许多事情,纷纷乱乱扰的他头昏脑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外面的天下已经乱成一团糟了,风朝阳那一封春日宴的邀请函发出去后,不仅扰了各国,就连百姓们也议论纷纷,毕竟如今的九州大陆纷扰不断,难得有热闹看,谁都想凑上去瞧瞧不是么?
西凉城内,风轩拿着东陵的邀请函,面色浮起了玩味的笑意,瞧了一眼坐在下首神色复杂的人,笑意越发深邃。
随手将帖子放在一旁,风轩这才出声道:“东陵这回动静可弄的不小,莫不是真的要在各国中为朝阳择一位夫婿?”
虽然西凉给东陵呈上了求亲的书函,但不过是想搅乱东陵与南阳的联盟罢了,其实风轩心里很清楚这联姻不过是个幌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风朝阳他还是上了几分心思的。
只是没想到东陵这一次回击这么快,阵势弄得这么大,也不知晓他们会如何收场,不过若东陵真的要与别国联姻,那么也只能是和西凉,因为风轩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东陵坐大。
东陵在风轩眼里早已是囊中之物,此次之所以落得如今这个局势,是风轩想的不周全,他只想着揣摩风辰的心思与做法,却忽略了风朝阳的想法。
这一次和他对弈的不是风辰,而是风朝阳,是他没有打听清楚,失了先机,不过风轩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各国人才济济,长公主若能觅得良婿也是好事。”其实卫子衡自那日得到消息,激动过后便明了。
心里早有了预感,东陵是不会和西凉联姻的,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他隐约察觉东陵此举是针对西凉而来的。
因为事后卫子衡回想起来风轩最初知晓东陵有意与南阳联姻的事情时,那神色很不简单,最后还有一丝了悟的意味,想必风轩也是知道东陵此举为何。
将事情全都串联一起,卫子衡便了然了,自然之下自己心中的心思怕是很难实现了。
尤其当东陵此次广发书函,邀请各国贤才参加春日宴,他便越发肯定东陵是针对西凉。
毕竟此次唯有西凉与南阳向东陵递了求亲书,原先东陵便放出了风声要与南阳联姻,自然不是为了针对南阳,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即使将各国都搅入其中,东陵也不愿和西凉联姻,可见其决心。再往深一点想,东陵为何不直接拒绝西凉,是有什么顾虑么,而这丝顾虑想必就是东陵为何针对西凉的原因了。
这边卫子衡正在想事情,风轩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将他弄得有些浑身发凉。
“东陵要联姻也只能和西凉,没有第二种可能,所以子衡放心,你还是有机会的。”风轩笑着道,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婉转,但不经细想,一想便明了。
再无第二种可能,那便是东陵不复存在了不是么,这下卫子衡算是明白了,东陵为何突然放出风声要联姻了,怕是早就知晓风轩要对东陵下手。
可是卫子衡有些想不通,因为西凉如今虽然势大,但是陇西毕竟是一个强国,总还是有些硬骨头潜伏在暗处,并不是全然归顺。
可以说虽然陇西与西都合并在一起,过渡的过程也很顺利平稳,但是暗中隐藏那些不稳定因素还是存在的。
这也是卫子衡一开始没有朝这方面想,因为他觉得风轩不像是个莽撞的人。
可是风朝阳何等敏锐,若不是察觉风轩的心思,情况迫在眉剪,她怎么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用自己一辈子做赌。
“你好生准备吧,到时候让仇七与你一同去,也好互相照应。”风轩嘱咐道。
互相照应?怕是监视吧,卫子衡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丝毫:“臣遵旨!”
风轩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神色略带了些许惑然:“前几日北秦帝发布了讣告,虽明说了海棠公主是殉情自杀,当时朕并未细想,可是如今却越想越觉得有些不简单。你认为呢?”
“当日在关中,付尧对北秦公主是有意,可这北秦公主对付尧却好似没什么,当日北秦公主前来陇西郡救人,臣还诧异了些许,不过时候也想明白了,毕竟付尧是她的未婚夫,将人带回去入土为安也算是至情至性,可若说殉情,怕是两人的感情并未到这种地步。”卫子衡一边思索一边出声道。
风轩点了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的,所以这件事还真挺诡异的,公孙衍这老家伙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
卫子衡想了想道:“其实此事与西凉本就无多大的干系,说起来还是北秦理亏,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在如今的西凉面前根本不够看,毕竟如今西凉远胜从前。皇上着实无须担忧。”
“还是子衡想的通透,是朕想复杂了,北秦有那司徒丞相,我们西凉不是也有位卫相,任他东西南北风,我等皆岿然不动。”风轩笑着道。
“臣愧不敢当!”虽然先前风轩也曾说过立他为相,但始终并未有明旨发下来,卫子衡心里自然也有几分想法,也不知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反正他还是端正自己的态度,走一步看一步,小心一点为上。
风轩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子衡无须妄自菲薄,明日朕便下发旨意,你这位卫相乃是实至名归,有何不敢当?”
“臣谢主隆恩!”卫子衡急忙起身俯身跪拜,看起来有些诚惶诚恐。
见他这个样子,风轩反倒是笑意渐深,起初卫子衡的表现太过冷静,嘴上虽说着愧不敢当,但是面色却无一丝慌乱。
而且他一早便透露出想要立其为相的打算,卫子衡不是不知道,如今说这句话难免有些别的意味,是根本不在乎还是早就猜到他的想法?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风轩乐见的,卫子衡聪慧他喜欢,但是若能猜透君心那便不好了,任谁的心思被随时被人窥破,都不会好受的。
更别说风轩本就心思敏感多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揣摩自己的心思,而且还揣的透彻。
卫子衡离开皇宫后,刚回府不到一刻钟,宫内的内侍便前来宣旨,这旨意自然是封他为相的。
送走传旨的人,卫子衡便拿着圣旨回了书房,随手将圣旨放在案桌上,就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
直到外面的月光透射进来,微弱的光带着一丝初春的凉意时,卫子衡才缓缓回过神来。
“哎!”一声叹息声溢出,无人知晓卫子衡几个时辰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当再次看去,那人好似一瞬间衰老了似的,堪堪二十五余岁,鬓角就已添了些许银丝。
北秦皇城内,北秦帝扫了一眼侯在一侧默然不语的人,面色有些难看,如今东陵要联姻,虽说他对东陵看不上眼,但也绝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各国连成一线。
而且单凭风朝阳的身份,他也根本不愿和东陵联姻,可眼下不是他愿不愿的问题,而是北秦根本没有可以联姻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凤来仪众人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