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月十二并未多想,但是听到月六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色微变,许多脚印重合,一前一后,说明什么?
说明有可能有人一前一后抬着两具棺材出殡,看着脚印重合的深浅,时间差不多,重合的也很有规律,想到那一种可能,寒冬腊月间月十二手心微微沁出了些许汗意意。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先找到北秦公主再说吧!”月十三说着便准备朝前走,却不防被一旁的月六拉着。
“朝这边走吧!”月六指着城门外的方向。
月十三现在真是一脑袋雾水,还没等他说话,月十二和月六已经率先一步走了,眼看着那两人都快要消失在街头,月十三张了张嘴终是跟了上去。
“六哥是如何确定的?”月十二与月六并肩走着,询问道。
月六并未回答这话,反而是略带思索的瞥了一眼他,这才道:“一段日子不见,小十二长大了。”
月十二双眸低垂抿了抿唇:“人总归要长大的。”
“海棠公主并未留下踪迹,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她的,只是这夜里出殡着实有些怪异,跟去看看也无妨。”其实月六也并不确定,只是觉得有些诡异,既然来了去看看也没什么大关系。
对于这个解释,月十二有些懵但若是从月六嘴里说出来,又觉得不是那么奇怪了,而且仔细思索这番话说的也没错不是么,今晚或许还真找不到人,跟上来看看也无妨。
而且运气好的话,或许今晚出殡的就是月七和付尧,很显然月十二他们的运气的确很好,不过公孙棠的运气却不是那么好了。
此时公孙棠站在山顶最高处,白色衣裙随风缓缓吹动,与那垂在腰间的黑发交相辉映,望着那渐渐被泥土掩埋的棺材,面无表情,可若仔细看却能察觉那紧抿的唇已被咬的渗出血意。
对付尧,公孙棠虽无爱但是这满心的愧疚此生已无法弥补,她的心揪的生疼,眼里好像被什么迷住了,不禁红了眼眶。
也就在此时,四周的风向微微有些不对劲,一刹那间风起云涌,公孙棠本能反应侧过身,但还是晚了一步,手臂被人狠狠的刮了一刀,很快她便反应这刀上有毒。
这些人上来就杀,公孙棠身边的几个侍卫虽然也是个中好手,但是寡不敌众,终不是对手。
“你们是谁派来的!”毒性渐渐蔓延,这毒并不复杂但却可使人武功尽失,渐渐失去知觉直至毒性沁入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
这毒易解,但在此时这个情况下解毒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些人招招都下了死手,对此公孙棠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侧头望去看着那已被黄土掩盖的坟地,心下释然了。
或许这样也不错,反正她也没什么留恋,也不用背负着歉疚,可是在紧闭双眸的那刹那脑海中却不经意浮现闻人羽那温润而又冷硬的面容。
“砰!”硬物被撞击清晰落地的声音入耳,公孙棠缓缓睁开眼,可此时的她意识已经几近昏沉,加上天黑隐约只看到一丝人影,以及那些杀手们一个个倒地的身影。
片刻之后,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丝毫不知在她昏迷之后这附近山林间鲜血弥漫,亦不知再次醒来世上再无公孙棠这个人了。
关中咸阳皇城内;
公子月掀开帘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神色莫名复杂。恼怒谈不上,充其量就是有些不快罢了,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月七的选择,他不是没给过月七机会。
而月十二等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根本是无济于事,不过事情做已经做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现如今公子月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你们将北秦的公主带回来,可想过后果?”语气极为平静,好似说的是再为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十二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还请主上责罚。”月十二微微俯身双手趴在地上恳求道。
月十三急道:“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前去陇西郡,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我,主上要罚就罚我。”
“是我~”月十二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闭嘴!”月六冷斥道。
随即便朝着公子月微微俯身叩拜:“这事都怪微臣,微臣没有起到劝导职责,还与二人一起胡闹,置大局而不顾。于公于私微臣都逃脱不了责罚,还请主上处罚。只是十二和十三两人年幼意气用事,还望主上从轻处罚。”
月六明白公子月的脾气,再这样争下去,怕是会惹来厌烦,还不如将事情摊开来说,或许还会好些,而且在他看来主上不像是为了这件事而生气。
“孤说的话你们听不明白么?你们为何会将北秦公主带回来!”公子月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语气也比之前稍微多了一丝起伏,仔细听还能听到那一似无奈。
月六这才回想起先前那个问题,瞥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人,的确看起来不像是生气,这才发觉或许是他们想岔了。
于是想了想月六便将如何与公孙棠相遇,之后又在青阳城外救下被人暗杀的公孙棠,之后为了尽快逃离追杀还有西凉的搜捕,只得带着重伤昏迷的公孙棠回关中的种种事情原由都叙述了一遍。
“当时的情况紧急,且不说海棠公主与我们目的也算一致都是为了救人,就算是个陌生人,微臣也不能将她弃之不顾,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微臣愿意一力承担,绝不让关中因此陷入两难之地。”
月十三想说什么,却不防被人攥住了袖口,侧头望去便见月十二冲他摇了摇头,只得按耐住了,而这时上首的人也出声了,将月十三所有的话都打消在肚子里了。
“追杀公孙棠的人可是西凉的人?”公子月询问道。
月六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先前西凉追捕十二他们的那一批人并未下杀手,看样子是想留活口,可是刺杀海棠公主的那些人却招招狠辣,那样子是想将人置之死地,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刺杀海棠公主的那些人并未主动攻击我们,像是根本不认识我们似的,所以我觉得刺杀海棠公主的人不是西凉所派。”
公子月敛了敛眸语气莫名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闻言,月六有些诧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自家主上对海棠公主这件事有些上心,不过他也只是心底疑惑了些许。
只一瞬,月六便恢复如常想了想回道:“这个微臣也不敢确定,不过看那些杀手像是早有准备,应当是早就跟着海棠公主的,海棠公主此行本就未曾声张,知道消息的甚少。能够早有准备的想必应该是北秦国内的人。”
“怎么可能!”月十三有些诧异惊呼出声。
月十二也有些惊讶,对于公孙棠被刺杀一事,他也非常疑惑,那刺杀的人手法极其狠辣,好似与其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海棠公主不过是一个女子怎的会与人结下如此深的仇恨,这一点他十分困惑。
公子月听了这话并未说什么,而是又询问了一件事:“公孙棠现在在哪里,伤势如何?”
“微臣将她安置在将军府中,目前人还在昏迷当中。”月六道。
话音落,半晌都不见有任何回应,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心下都有些忐忑,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才听到那语气莫名的声音响起:“公孙棠身份不妥,将她送入宫中诊治,至于你们三个自行去诏狱领罚。”
等月六他们反应过来,殿内哪里还有人,月十三面色有些难看:“你们说,我们去诏狱会得到什么惩处?”
月十二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也有些打鼓。
“不管什么处罚,去了就知道了。”其实月六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处罚,反正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就是了,而他现在反而对公子月的态度有些困惑。
他们这位主上对这位北秦公主态度很是不同,虽然只不过多问了几句,但这已经足够月六不解了。
月六等人去了诏狱,领了一百杖,这诏狱的杖责与外面的还有几分不同,用来杖责的棍子全身布满荆棘,然后再淋上盐水,寻常人根本挨不过二十棍子。就连练过武的五十棍子也够呛的。
三人挨了一百杖也算是去了大半条命,不过好在月五有专门的金疮药,这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起码还要在床上待上半个月不能动弹。
对于这个责罚算是意料之中又有些不可思议,可以说这一百杖旁人是必死无疑,但对于燕阳十三骑来说,算不上轻但也算不上重,反正只要是不要命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重。
北秦皇城,看着手中传来的密函,北秦帝面色有些难看,看着下首的人冷着声音道:“交代?问朕要交代,现在棠儿下落不明,朕从哪里给他交代?”
司徒易敛了敛眸道:“西凉那边只传出消息说公主闯了陇西郡将付尧的尸首带走了,派去的追兵也遍寻不到,西凉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知,但是那些派去跟着公主的人都联系不上了,那些人都是死士,只有死才会失去联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己情深声名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