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睡的并不安稳。当她合上双眼,呼吸声音低沉,也只是状似进入睡眠中,实际上只有浅眠而已,一丁点的动静都会把她惊醒。
幸好有喝过安神茶的缘故,她才能够在沈皓白的注视下睡了一小会儿。
沈皓白走不久,她就醒了。
睁开眼睛,下了床,楚依依环顾着房间,甚至于跑到了楼下,没有找到沈皓白。
她知道,那个男人离开了。
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楚依依第一次感到了无边的孤寂,周身都是寒冷的,没有温度。
她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够睡的久一些。人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时候还会做美美的梦。
即便是做一场美梦也成了楚依依的奢求。
她焦躁地继续喝着安神茶。
大约是因为最近一直都在喝同一个牌子的安神茶的缘故,有了一定的抗药性,她竟然丝毫没有困意,反而精神抖擞。
勾起嘴角,楚依依无声的笑了。
她是在笑自己竟然把生活过成了一个笑话。
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就已经是残破不堪了。
楚依依自己都会对自己生出怜悯之心。
在外人的眼睛里,她是什么样的?
游走在道德边缘,利欲熏心的单亲妈妈吗?
既然想睡又睡不着觉,那就索性醉上一醉。
楚依依踩着楼梯走到了地下室,那里有一面墙的酒。
原本房子年久没有人居住,这里的藏酒多数都搬空了。前段时间,沈皓白突然间脑门一热,按照这里原本的藏酒记录重新购置了一大批红酒放在了这里,恢复了藏酒室原有的样子。
那是很大的一笔钱,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楚依依只要一看见琳琅满目的酒瓶子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个念头。
沈皓白这种行为是不是也是一掷千金为女色呢?
想想之后,楚依依自己又会哑然失笑。
她真的是太无聊了,寂寞了太久,才会有如此无聊的想法。
楚依依并不懂酒,她喝红酒就如村夫喝劣质酒液一般,全然没有好坏的品鉴,纯粹是灌到肚子里的。
灌酒,想当然尔是需要一定数量的酒的。
楚依依从架子上一连气抽出了五六瓶的红酒,用裙摆兜着捧在怀里。
掐手指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有放纵的醉酒了。
上一次醉酒是什么时候?
楚依依一边用起酒器旋转着木塞,一边回忆着过往。
上一次醉酒……那是几年前去M国留学的头一天,她的生日。那一夜有了楚念白。
世事无常,变数太多了。
六年过去了,楚念白已经是六岁的男孩子了。
一想到宝贝儿子,楚依依的心中就是暖暖的,柔柔的,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蜜。
楚依依浅浅饮着酒,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心里想着,在她彻底失去记忆之前,能够为宝贝儿子做些什么事情呢?
帮小家伙把未来几年的衣服全部都准备了,为小家伙准备一批文具,还是学新闻上那位患了绝症的妈咪一样,给小家伙每年生日都写一封信,一直到他成长到十八岁。
楚依依无限伤感,缓缓闭上了眼眸,泪珠从眼角滑落,在洁白面颊上留下两道湿热的印记。
这个时候,一阵车子的引擎声从院子里传进来。
楚依依本能的睁开眼睛,她视线朦胧,注视着窗外雨中的情形。
她以为是外面的雨太大,附近某一个住户家的人外出才回来,因为雨水的缘故,阻挠了车子行驶的速度,在雨中艰难行驶着。
车子却在对着窗子的位置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引擎声也消失了。
楚依依瞧见,雨水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走向了她别墅的房门。
她心头一震,猜想到了对方可能是沈皓白。
楚依依连忙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小跑着来到而来门口,快速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沈皓白站在了门廊下,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的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大约是刚刚想要敲门,却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开门。
楚依依忙招呼着,“快进来,外面雨水凉,会感冒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沈皓白拉了进来。
沈皓白问,“你怎么不多睡会?”
“哦,睡不着就索性起来了。”
外面的雨水太大,沈皓白虽然只是走了几步路,却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裤管。
楚依依转身从浴室里拿出了一条大毛巾,蹲下身来,努力擦拭着他身上那条湿漉漉的裤子。
沈皓白一阵心疼,忙将她拽起。
他拒绝着,“不要你伺候我。你这里总有衣服吧,给我拿一件,我换上就是了。”
“衣服?”楚依依想了想,“有是有的,只是没有男人的衣服。”
沈皓白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她是在变相的告诉他,她这里没有其他男人吗?
他虽然是男人,也总是出入这栋别墅,可是他从来没有在这栋房子里留宿过,自然这里没有属于他的物品。
楚依依看见沈皓白噙着嘴角,笑的有些诡异,心中好奇。
“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穷呀,只有我一个男人。”
楚依依脸腾的红了。
她抗议着,“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未等说完话,楚依依就转身走上了楼梯。当然,她没有忘记兜着那几瓶酒,手里还拿着那瓶已经打开的酒瓶子。
沈皓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宽大的睡袍下包裹着一具玲珑有致的身躯,衣领比较靠后,恰好露出了一抹白净的脖子,充满了诱惑力。
他在沈家老宅的时候存在心中的,那些渴望责备、质问楚依依的话全部都没有了踪迹。
从他看见楚依依那张美丽的小脸时,他就根本起不起来了。
他向前迈了两步,轻唤着,“依依,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楚依依回眸,娇斥着,“要你管。”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皓白俊朗面孔上。
突然,她瞳孔收缩,眉头微蹙。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她的视力却是很好的。
她瞧见了沈皓白发丝遮掩下的额头透着一抹鲜红,那是鲜血的色彩。
楚依依心头一惊。
这样一个雨天,开车在路上凭空增添了多少不安全系数。
沈皓白若是不管不顾的将车子开的快一些,那么危险的几率又会暴增多少呢?
脑子一下乱了,楚依依捧着那些酒瓶子匆忙折返了回来。
她重新站在了沈皓白的面前,微仰着头,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沈皓白的额头。
“怎么了?”沈皓白状似不明白状况的问着话。
他的心中却了然了。
到底还是被楚依依发现了他额头上的伤。
他是在停车的时候才发现额头受伤的,不想楚依依担心,他特意用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伤口,伤口的血液也擦拭了一番,好在血凝机制已经开始工作了,伤口周边的血液在一点点凝固。
楚依依抬起手来,手指灵活的剥开了他的头发,露出了额头的伤口。伤口红红的,有好多血。
楚依依看在眼睛里,疼在心里。
她一个慌神,忘记了兜在裙摆里的酒瓶子,松开了手想要去帮另一只手。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酒瓶子跌倒地面上,跌的粉碎,酒液在地面上四散着,更是溅了一些液体在两个人的衣服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依依忙转身去找打扫工具。
她刚迈步,脚还未落地。沈皓白却拦腰将她抱起。
他说,“小心脚下有瓶子碎片,踩上就会伤到脚的。”
“你踩也会受伤的,我陪你一起受伤。”楚依依枕着他的心跳,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你是爱关心我吗?”沈皓白状似不经意地问着,他的小心脏已经提到而来嗓子眼。
此时此刻的他比往日里更需要楚依依的温柔暖语。
楚依依也不娇柔做作,而是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的俊朗面孔,“是呀,我是在关心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我有感觉到,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你亲口说出来。”沈皓白吃吃笑着。
契约书上的楚依依名字签写深深刺痛了沈皓白,他在努力找着存在感。
将楚依依小心翼翼放在了床上,沈皓白蹲下身来,捧着她的一双小手送到唇边亲吻着。
他抬着头,注视着她。
她抗拒着。
“为什么要抗拒我?”沈皓白脸色一冷,质问着。
“我是想取医药箱过来,给你擦拭一下伤口,上一些药粉。”楚依依侧偏着头,无可奈何地回答着。
“啊,是这样呀。”
沈皓白松开了楚依依的手。楚依依起身从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医疗箱。
她用酒精棉请轻轻擦拭着沈皓白额头上的擦伤,有些疼。
沈皓白一声不吭,他不想楚依依害怕。
良久,沈皓白这才轻声问着,“依依,为什么要和我爷爷签署那样一份契约,难道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楚依依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她将手中的药瓶放回了医药箱,提着医药箱就要转身送回去。
沈皓白拽住了他的手,声音生硬冷冽,“回到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早就想离开你,只是碍于没有时机,更害怕你会做出激烈的事情,伤害到我和儿子。”
“你在说谎。”
第144章 对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