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将老鸨推倒在地上,指着周围刚刚嘲笑过母亲的每一个人,怒骂着:“你们都知道什么?我娘亲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她很温柔,很贤惠,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没错,长相平凡一些又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你们男人一个个都不满足家里的贤妻,却偏偏要跑出来偷腥呢?呵呵,男人都是一个摸样,都让我觉得恶心!”
小桃情急之下的一席话,让周围的人彻底目瞪口呆,除了杜平生的脸上,依旧带着傲娇的笑容外,就连老鸨都再没有力气从地板上爬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小桃,问:“你,你刚才说你是那两具尸体的什么人?你叫她娘亲?那么你就是那两具尸体的女儿?”
“是又怎么样?”小桃无所顾忌了,反正青柳的脸蛋也已经毁了,并且还被祁连的家人拒绝了,她的仇也算是报了,继续留在青楼,也只能继续忍辱偷生而已,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干脆将做错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以此来图个内心的平静。
有人又提出了疑问,似乎还不太能相信小桃的身份,“你怎么可能是那对夫妻的女儿?两年前,官府就贴出来告示,说是寻找这对儿夫妻的亲人,当时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你分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吗?”
老鸨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桃,本来以为青柳毁了,可是至少还有小桃这个新任花魁,只要好好打造的话,说不定今后也能够获得不少男人的喜爱,可是现如今,小桃忽然说出这些,让她惊讶的心情短时间之内无法平静。
“当初你不是跟我说,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现在怎么又跟两年前,荒郊野岭发现的两具尸体有关系了?小桃,你可千万不要吓妈妈啊?妈妈现在已经失去青柳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如果当初我不说自己无父无母的话,你会愿意买下我吗?”小桃冷笑着,看着现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的老鸨,只想嘲笑她的愚蠢,于是继续说:
“之前那位公子有句话说的没错,你总是让我们称呼你妈妈,那我们唤作女儿,可是你真的将我们当成女儿看待了吗?青柳姐姐也是没有利用价值,还委身给一个穷苦书生,在妈妈你看来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接受我的提议,将花魁的头衔,换成了我吧?呵呵,要是等到有一天,我年老色衰了,这个头衔,必定会落在别人的头上,而妈妈你呢?则是会永远都生活在利用我们赚钱的日子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完,对吗?”
这仿佛是每一个青楼老鸨的通病,开一个青楼,将一些无父无母,或者没有身价背景的女人买来,为她卖命,赚钱,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还能动,即使不能陪客人喝茶,也能做一些打杂的工作,若是运气好的,碰见长相漂亮的,有人愿意为她们赎身的话,那么她就大赚一笔。
不过跟别人不同,小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直都处于讨好老鸨的状态中,别说是忤逆她的意思了,就算是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可是现如今,她忽然冷嘲热讽的这番话,却将老鸨推倒了悬崖峭壁。
所有客人的眼睛,也都同时盯在了老鸨的身上,尤其是为了能够过来看热闹的姑娘们,被小桃这番话一鼓励,顿时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太痛苦了,这身体分明就是自己的,可是却沦为帮别人赚钱的机器,命运的不公平,让这些姑娘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怨恨,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会挨到老鸨的毒打跟谩骂。
老鸨成为被人瞩目的恶魔后,直接站直身体,气急败坏的直接重重扇了小桃两个耳光,之前还心疼她的脸蛋,所以不舍得用力打的,可是现在,她竟然仗着对她的宠爱,就开始出言不逊,老鸨怎么可能会忍受这样放肆的姑娘?
“不动你一根手指头,是因为还有客人喜欢你,可是小桃你好像越来越过分了,真的以为妈妈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一边的姑娘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青楼之中,有幸没有被老鸨打过的,恐怕就只有青柳跟小桃了,可是现如今,她们一个毁容,一个被打,彻底失去了老鸨的爱护,今后青楼该是一番怎样混乱的场景?这大家都无法想象。
随后,老鸨对身边的奴仆吩咐说:“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给我带进厨房里,我要好好地重新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是。”奴仆们收到命令,就要去捉小桃。
而小桃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反正她自从亲手杀死李平,还埋葬了母亲以后,就如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为了报仇,她不惜一切代价,最终还搭上了自己这辈子的幸福,忽然想起青柳毁容前的那段话: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报仇,而是为了报仇,搭上了你自己的未来,你很快就会明白,那个最普通人来说,最不值钱的自由,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是多么的珍惜?”
她释怀的喃喃:“这辈子,我就这样毁了,可是我却从没有后悔过,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娘亲成了别人嘴里议论的潘金莲,实际上,那是一个多么纯洁的女人?纯洁到,即使丈夫已经变卖了家中的房产,还对她非打即骂,她也心甘情愿的不离不弃,甚至,到死的那一刻,还在保护着这个无能丈夫。”
“且慢!”
杜平生再一次喊停,奴仆们被他的气势吓到,根本就不敢随便乱冲到前面。
他居高临下,看着身边的小桃,问:“在下看出小桃小姐,其实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女子,可做错的事情,总该自己承担责任,就算你能够逃脱一辈子官府的斥责,恐怕也无法逃得过自己的内心,这些年,你的生活应该并不幸福吧?”
“娘亲并重,爹爹却不能承担其丈夫的责任,给娘亲一点点最起码的关怀,既是如此的话,那么我又怎么能够让娘亲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路?没错,爹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杜平生说的没错,逃的过一时,却逃不过一世,尤其是良心的谴责,更是让她无法逃脱的,与其这样,她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就算是要被官府抓起来的,可是,能够图个心安,这样也足够了。
官府的人似乎一早就进入青楼了,只是在等小桃自己坦诚罪行而已,现在她终于承认了,官兵们准备将她带走,小桃不再反抗,倒是老鸨,看到这幅架势后,却忽然耍泼起来,不光拦住了官兵的去路,反而还跟小桃说:
“当初我花了这么多钱把你买回来,现在你说被带走就被带走,不行!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把我的钱还回来,全部都还回来听见了没有!不然的话,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钱吗?”小桃笑的悲情且绝望,“早就让丫鬟分给乞丐们了,要是妈妈你真的想要钱的话,不如就去跟他们要好了。”
“什,什么?你竟然敢把我的钱分给那些穷酸的乞丐们?你,你好大的胆子!我,我要掐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鸨听到小桃挑衅的话语后,像是真的生气了,当着官兵们的面前,直接狠狠掐住了小桃的脖子,死死的掐着,仿佛真的要将她掐死似的。
这让小桃不禁回想起了五年前,当初,李平也是这样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就跟老鸨一样,盼望着她能够死去,并且还口口声声的咒骂她是个卑贱的赔钱货?呵呵,没想到五年的时光,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了,虽然掐着她脖子的人不同了,可是那诅咒,却一声比一声更加的刺耳跟犀利。
但是,小桃却并没有跟五年前一样反抗,她任凭老鸨掐着脖子,不光不反抗,甚至还一动不动,似乎一心求死似的。
奴仆们跟官兵合力,才终于将老鸨从小桃的身上拉开,小桃抚摸着自己已经被掐的青紫的脖颈,冷哼道:“五年前我就该死了,这条命一直留到现在,罢了,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老鸨,你作恶多端,拐卖良家妇女,那点钱,就当是你拿出来捐献的吧,不光这笔钱,就连我成为花魁头奖的那些银子,我也已经全部都捐出去了,现在想必已经顺利的发放到了没一个穷人的手里,呵呵,你的钱,我都帮你做了善事,现在想必你也就是个空壳子了吧?”
小桃被官兵们带走了,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分明是洋洋得意的,临死前,还能做这件好事,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老鸨却险些昏厥过去,倒在黄老爷的身上,可是黄老爷却如同躲避瘟疫一样,赶紧离得她远远的,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就连一些宾客们都败兴而归了,姑娘们凑在一起,想想青柳的状态,小桃的未来,以及青楼现在的混乱,不知道今后应该何去何从?
而老鸨却抓着准备离开的黄老爷,死死的扯着他的袖子,哀求道:“黄老爷,你不是说一定会支持我们青楼的吗?现在青楼需要黄老爷的帮忙,黄老爷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对了,你官府不是有熟人吗?求你帮忙把小桃要出来好不好?她现在是青楼的新花魁,要是她被带走的话,我们青楼就真的要完蛋了啊!我投入的那些银两,也打了水漂,那可是我的棺材本!”
第三十章 窝藏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