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情况是,张笑天紧紧拉着秦暮雪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了那白玉石阶之上,双目都是紧紧的闭着。
而在那意识的世界之中,两人却是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人生,各自不同的家人,朋友,和各自不同的生活。
但,两人的手,可不是简单的握在一起的,而是由一股淡淡的暖流所维持的。似乎是这宇宙之间,就没有法则,可以凌驾于古木纹身的意志之上!
渐渐的,两人开始了,一世又一世的快速轮回。每一世,两个看似互不相关的人,都会被无法掌控的命运之弦,给链接到了一起。
以张笑天无耻的性子,自然是想要和人家做夫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纠缠不断,却是没有一世,真的成为了连理。
或许在秦暮雪的潜意识中,就先将他给排除了吧。
有古木纹身在,这区区的喜之试炼,对于张笑天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若是他想,大可以直接迈过这十三步成神之路。
不若,一来是为了陪伴秦暮雪,二来能够锤炼一下自己的心性,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多少世的轮回过去了,张笑天始终冷静的如同一个局外人,他只是在远处,静静的等候着秦暮雪。但是秦暮雪,却是渐渐的,有些入世了。
她开始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渐渐的遗忘了曾经的过往,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的家人,甚至是爱人!
看着秦暮雪越来越是沉迷,张笑天不禁有些担心,可他却是又不忍心,强行阻断了秦暮雪的快乐生活。
又是一世轮回,张笑天依然还是那个与这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张笑天,而秦暮雪,也依然是他最最珍惜的红颜知己。
其实,只是知己,却算不得红颜,两人在万世轮回之中,甚至几乎连手都没有拉过一次!
终于,这一世的张笑天忘怀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也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我,我是谁来着?我要做什么?”
渐渐的,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中,一种名为酸楚的东西,不断的在张笑天的心中滋生,蔓延。
“是不甘心么?其实我的本心,只是想要陪她走下去而已,只要她无事就好,我又有何求呢?”
张笑天忽然轻叹了一声,一滴泪水轻轻的滑落,他面前这个,真实无比的世界,猛然变得虚幻了起来。
参透一样东西,本就是有着千千万万的办法,而张笑天参透了七情之中的这一个喜字,却是因为他不开心。
一帆风顺的走上巅峰,万事顺心,千事如意,一切都和和美美,别人看上去,一定会艳羡无比的生活,他却是不开心。
“我还想要,借着这幻境,锤炼一下道心呢,你破镜的倒是够快。”
秦暮雪淡淡的说了一句,两人同时站在那白玉石阶之上,她也是早已恢复了淡定出尘的气势。
下一刻,发现张笑天没有说话,她才诧异的看了张笑天一眼。秦暮雪却是正好看到,张笑天那滴,正在空中滴落的泪水。
“你怎么了?”
“没事,心里有些委屈罢了。”
秦暮雪淡淡一笑,她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温暖,可她却是不知道,怎么主动的靠近一步,而张笑天偏偏又不会去逼她。
“好了,无所谓了,我们走吧。”
张笑天收敛起了心情,拉着秦暮雪又走上了白玉石阶的第二层。
这一次是七情之中的怒,可张笑天还是冷静无比的,静静的旁观着秦暮雪的感悟,他心中有了牵挂,也就是有了执念,反倒是不会轻易被这里的法则所感动。
但是,张笑天其实并不知道,随着他迈上了第二阶的石阶,他的一部分记忆,其实已经永久性的留在那第一阶之上了。
前七阶的白玉石阶,两人依次迈过。前六次,都是秦暮雪在静心的感悟,张笑天静静的看着她,然后先参悟出此中真意的,却是张笑天。
而第七次,却是张笑天彻底的迷失了,而天生淡定从容的秦暮雪,却是实在不知道惊为何物,她很快就从那种种的幻境之中,摆脱了出来。
其实,秦暮雪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她本是有心想要和张笑天,在虚幻之中稍微的亲近一些的。
但,无数世的轮回,却是使得张笑天的心,早已绝望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体会到秦暮雪的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心中的惶急和惊惧,顿时使他彻底的沉沦在了虚幻之中。
最终,秦暮雪不知不觉的,已然睁开眼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两人双手相连之处,那股暖流忽然微微发烫,张笑天全身一颤,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区区的幻境,又哪里能抵挡的住,古木纹身的威能!
“呼呼呼!”
张笑天大口的喘息着,他直直的看着秦暮雪,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却就是难以开口。这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张笑天难免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你还有机会的。”
秦暮雪这一句话出口,却是神情猛然一慌乱,她当先一步,就上了第八阶的石阶。
所谓六欲,指的是人因为六种感知器官,而衍生的各种欲望。按说,将之彻底的斩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万世都有例外,有张笑天这个无视规则的家伙存在,秦暮雪顿时想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
她一步落下,双目之中顿时再无丝毫的色泽,秦暮雪竟是直接就断去了,自己的视觉感知。
张笑天随之落步,他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阵叹息,知道对方刚才的言语,却是有些勉强了。
两人的面前,出现的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世界,天上没有日月,地上尽是一模一样的沙地,放眼天地之间,就连一个沙丘都没有。
张笑天淡淡一笑,他忽然睁开了天地神目。他顿时就看到了,此方世界天地尽头的方向所在。当下,两人相互扶持着,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两人迈上第十二阶白玉石阶的时候,秦暮雪早已彻底的成为了一个植物人,张笑天的身体整个身体,也是早已消失不见。
在古木纹身的镇压之下,一团不朽神光,包裹着两人的身体,快速的向前冲去。他这已经属于作弊,做的有些离谱了。
可感受过了,毕竟还是比永远困在这里好。
而迈上第十三阶白玉台阶之后,张笑天的心,却是犹豫了。
眼,耳,鼻,舌,身,意,秦暮雪已经六欲尽失,此时的她,简直就不算是一个生物了,而是成为了一个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木块一样,毫无分别的尸体!
之前,张笑天还能凭着各种手段,一边帮她过关,一边锤炼一下自己。
可这最后一关,他若是遮蔽了自己的心神感知,那他又如何,带秦暮雪出去,或者说,他又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出去?
这一关的难度,对于别人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一旦失去了意识,那再强大修炼者,再逆天的神通手段,又能如何?
“难道,我要彻底牺牲自己,去成全秦暮雪?”
若是迈上这白玉石阶之前,张笑天其实并不会犹豫迟疑什么,可两人共同历经亿万载的轮回,张笑天苦苦守护却是一无所得,他的心中又岂能无怨?
张笑天目光低垂,只见秦暮雪已经沉睡的,都快要感觉不到生命气息了,这是她对于张笑天的绝对信任。
信任张笑天的能力,信任张笑天的品行,更是信任她和张笑天之间的交情!
“唉!算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张笑天心中一苦,他却是一把抓起了秦暮雪,随即,一团暖流,顿时流进了张笑天的识海之中。
他这一步落下,却是已经,直接迈出了那第十三阶的白玉石阶!
这白玉石阶,虽然凶险万分,却也是一道天大的机缘,尤其是这最后一关,要是能够走过,必然会有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好处。
比如张笑天前世听说过的,斩三尸成圣之法,那最难斩的那一尸,不就是要斩去自我,斩去执念,斩去意识么?
这一步落下,秦暮雪顿时清醒了过来,除她之外,还有三十来人也是同时,和张笑天进入了另外的一处空间。
此地的亿年万载,其实只是顷刻一瞬,既然剩下的人,没有及时的走出那里,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注定,要永远的滞留在那虚假的轮回之中了。
“你,你没有经历试炼,你仗着神通,直接走出来的?”
看着秦暮雪脸上,焦急的神色,张笑天的心,顿时舒展了开来。
“没事,我不想斩去意识,再和你去一起冒险。你放心吧,我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我为了绝对安全的带你出来,斩断了自己的仙缘,这不也是斩去执念的一种方法么?”
听到张笑天说,自己成为了他新的执念,秦暮雪顿时皱眉,她下意识的,就要将手抽出来。
张笑天不等她真的做出这个动作,他就先松开了手。他话说的,越来越是随便,可随着这十三阶石阶的迈过,历经了无数轮回的冷漠,两人的心,却是一下子拉远了不少。
下一刻,两人却是同时皱眉。
就在他们两人互相松开对方手掌的那一瞬间,竟是同时感觉到了,一股马上就要渡过雷劫的感觉。
这感觉是如此强烈,似乎连此地的特殊空间,也是无法压制,两人那实在完美的不像话的,大乘期巅峰的境界。
“咳咳!”
张笑天轻咳了一声,他却是又拉住了秦暮雪的手,秦暮雪聪慧过人,自然也是马上想到了,冰火交融,阴阳互济的道理。
果然,两人身上的劫能波动,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而直到这一刻,这传送众人的通道,这才真正的稳定了下来。
下一刻,光闪烁间,一道庞大无比的意识,悄然降临了下来。
“你们开始锤炼,杀伐之心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杀伐之心